《Heart》Madaao

3、我们的女巫很邪恶

　　一望无际的草原是天然的牧场，溪流分叉成血管、蛛丝状分布，最后汇集到了湖泊之中。以初代国王名字来命名的艾力亚欧湖泊是嵌在草原上的蓝宝石，同时也是森林与草原的分界线。

　　经过湖泊后还并不是闻者色变的莱格里斯森林，这是一片无名树林，不到十分钟的路程就能走穿。

　　不过再往前走，就不是个明智的做法了，除非是故意寻死。

　　虽然湖泊和森林女巫的地盘离得那么近，但依然有人抵挡不住湖泊的吸引力。尤其是住在附近那些好玩调皮的孩子们。

　　七八岁的孩子都开始负担家务活了。最基本的是放牧割草，如果是家庭条件好的，比如说种植果树的人家，那么他们只要待在果园里帮忙就行。再比如父母中有一方是运输货物的，那这孩子就不愁吃穿了，还能够到小学堂学习或被送到工匠家里习得一门手艺。

　　最近这些父母们都盯上的‘好师傅’，正是定居不久的迪蒙特·劳伦斯先生——曾是全国最顶尖的珠宝工匠。

　　现在的迪蒙特先生已经不再碰金银珠宝这类东西了，而是成了个修补户，专门替人修家具、铁器以及衣物鞋子。

　　但几天前的夜晚一群来自皇室的人突然找上了迪蒙特先生，惊动了他们这片区域的所有人。等那群人走后，迪蒙特先生就闭门不再见人，把自己锁在家里，谁叫都不应。但他二楼的灯一直亮着，还能看到他坐在桌前，或是在屋里走动。

　　消息半天内就从街头传到街尾，几十个人谈论猜测得出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皇宫里有人送珠宝首饰给迪蒙特先生修补了。

　　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不少人都觉得这之后是个好机会，能把孩子送到先生家里当学徒，学上几手。运气好的话，以后也会是个专门给皇室成员服务的命。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渴求这样的机会的。

　　今天放羊的几个小男孩依旧在草原上赛跑嬉戏，只差没跳进湖水里打水仗了。

　　为首的是个爱搓鼻子的男孩，他不说话都能露出他的小龅牙。刚刚连赢了三场跑步比赛，他非但没感到疲惫，还兴奋起来了。

　　他指着远处的小树林朝同伴们高喊。

　　“哎！我们比比看，谁能先跑到那再跑回来！”

　　此语一出，其他人中有跃跃欲试的，也有恐慌后退的。

　　“啊？！阿尔，这、这样不好吧。”

　　“对啊，那边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小龅牙阿尔抬手搓了两次鼻子，哼哼着问对方。

　　“有什么不好的？”

　　劝阻意见的几人互相对视几眼，最后一名小矮个成为了代表，他凑上前，做贼样的和大伙说道。

　　“那里面······有森林女巫的。还会抓小孩吃，把人变成蛇和泥巴呢！”

　　阿尔挥手表示他早就听烂了这个传说故事了。

　　“我妈在我三岁的时候就不拿这吓我了，哪里有什么森林女巫，都是大人瞎讲的。”

　　几人里又冒出了与他不同战线的。

　　“这不是瞎说，我祖父和我说过了，他家以前就有人的小孩被抱走了！后来找到的是染血的衣服呢，就、就在那边。”

　　这个小孩说完还不敢一直指着那片树林，躲在一人的身后像是怕谁发现了他。

　　刚刚还想试着赛跑的人又有几个动摇了。可阿尔还是不为所动，继续怂恿着来场赛跑。

　　“我又不是要进去，就往里冲一点点就回来啊。”

　　“哎呀，都怕什么啊。来嘛！谁赢了我，我就分给他我带的奶酪片。”

　　阿尔的妈妈做奶酪的手艺可是出了名的好，美食和恐怖传闻在较量，最终还是有几人输给了自己的嘴。

　　一字排开站在最平坦的地方，比赛的四人包括阿尔都蓄势待发了。

　　充当裁判的小矮个还拿了个树枝当旗子挥。

　　“预备，一！”

　　“二！”

　　“三！——”

　　话音刚落四人都迅速的冲了出去，爆发力最强的依旧是阿尔，离小树林还剩几米他就已经甩后面的三人一截距离了。

　　按照他定的目的地，他们还得跑进树林十五步。

　　可到他只差两步就能掉头之际，他却被即将得手的胜利冲昏了头。他没注意到盘结的树根，一脚踩进窟窿里后身体前倾整个人飞了出去。

　　前方就是个小沟，他马上就要栽进去了。而后面的小伙伴只见他突然‘消失’，瞬间惊悚了，都扯着嗓子尖叫往回跑。

　　在这阵伤害耳朵的尖锐叫声里，阿尔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等待着自己的脑门先落地。他的两手是前扑的状态，如果幸运的话他还能因此保护住脑瓜，不会摔得很严重。

　　可这么等啊等，他愣是没撞到东西，人也没落地。

　　不对啊，怎么后背好像有谁拉着？

　　猛地睁眼回头看，阿尔终于明白他为何而得救了。

　　一位披着深绿斗篷的少女，竟然单手把他给提住了。

　　呃，嗯？！提住了？！

　　张嘴深呼吸，阿尔一口气呼出不来。但他总觉得哪里很惊悚。与此同时，他也定睛快速打量着他的救命恩人。

　　脸颊上有淡淡的雀斑，嘴巴很小但与那鹅蛋脸很是搭配。深褐色的发丝随意的披散，只是把额前的给往后梳，留着几根卷曲的小头发贴在高高的额头上。

　　这是张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脸，可爱，且显得平易近人。

　　但即使是这样，阿尔心里的恐慌还是越来越多了。他开始扑腾手脚，语无伦次的大喊。

　　“你、你谁、等、先放我下来！把我放下来！”

　　挣扎间他瞥见对方露出迷惑又惊讶的表情，然后松手，直接把他给松开了。

　　阿尔之前预想中的落坑摔地还是发生了，并且还是以更惨烈的面朝地方式，啪叽一声摔在了沟里。

　　门牙在隐隐作痛，脸颊和眼底也因为撞在石子上火辣辣的疼。悲愤的阿尔发出了夹杂痛呼的指责。

　　“唉哟，我、疼疼疼，你好好的干嘛松手啊，唉哟，疼死我了。”

　　站在小沟边的人扯了扯自己的斗篷边，又挠挠脸颊不解的回答。大概是觉得可能自己真做错了什么，她的话说得越来越小声。

　　“可是，可是，不是你叫我放你下来的啊······”

　　哪有这样放人下来啊，还不如刚才让他自己摔进去算了！

　　阿尔这么想着终于慢慢爬起来了。他转头就瞪着让他受伤的罪魁祸首，可却在这刻感觉到前额流下来暖暖的东西。

　　然而他还没什么反应呢，他眼前的少女就一点点瞪大眼睛，最后惊恐的指着他的脸。

　　“血、血！你流血了！你流血了啊！——”

　　这波惊呼不比刚刚他小伙伴们的来的差，而令阿尔更无话可说的是，他居然在接下来看到对方弯腰蹲下，手忙脚乱的在自己的篮子里翻找。

　　拿出两个木碗就往旁边丢，扯出一叠纸牌就朝前甩，钢棍瓦罐还有满满一壶的深色可疑液体，这些竟然全都是从一个篮子里掏出来的。

　　在怀疑对方脑袋正常程度的同时，阿尔也在好奇那篮子的承重程度和那少女的臂力了。

　　啊，对了，这人刚刚都能单手把他给提在半空呢。

　　怪力傻呆少女，镇里最爱取外号的阿尔已经给对方想好了第一个外号了。

　　几分钟后，这怪力傻呆少女终于在篮子里找到了什么，转身也跳下沟里和阿尔面对面。她的手里拿着一小瓶深绿色的液体，看起来像香水，可闻起来又是药味。

　　“这是什么？”

　　阿尔说着又抹去伤口流出的血。

　　“是我自制的药，效果很好的。”

　　对方嘿嘿的笑了一声，拧开瓶塞就往他前额上倒了几滴。还好他及时护眼，这才没让眼睛给二次伤害。

　　蹭破的地方滴到药水后痒痒的，还有些清凉。阿尔抬手正欲摸一摸就被少女按住了，她正色的叮嘱道。

　　“还不能动的呢，你要先包扎一下。要不然就好得慢了。”

　　阿尔在口袋里摸不出能包头的布条，最后还是要等对方在自己百宝箱样的篮子里找。而期间他也蹲在一旁，和对方简单互相介绍了一下。

　　这少女说自己名叫瑟希，住在国家内更偏远的地方，但离这个郊区小镇比较近。今天她是特地来找找，看有没有人能修她的扫把。

　　“扫把这种东西，用坏了直接丢了不就是了么，做个新的都比你来这修省事。”阿尔没忍住插嘴。

　　“那可不行，”瑟希说着举起了她从篮子里掏出的两根胡萝卜，她煞有介事的说道，“菲林是不能扔掉的。”

　　还菲林呢，这家伙也是真够奇怪的，居然还给自己的扫把取名字。

　　阿尔腹诽半晌，瑟希也终于找到了一卷纱布。她摆摆手，以一种期待的语气开口。

　　“来吧，我来帮你包扎。”

　　阿尔耸耸肩，凑近一点把头往前伸。虽然他已经做好被这怪力少女折磨的准备了。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在包扎时对方的动作异常轻柔，而且很熟练。才几下就把他的伤口包好，还打了个漂亮的结。

　　“实在是对不起，刚刚让你受伤了。真的很对不起。”

　　包扎完毕，这人倒是先松了口气。还对他道歉了，诚恳得让他都不好意思摆臭脸。

　　“唔，没什么，你也帮我抹药包扎了。那就、那就扯平了。”

　　又习惯性的搓了搓鼻子，阿尔起身准备告别去和伙伴们汇合了，省的他们又要到处乱喊，说他被女巫捉走了。

　　“对了，如果你真的想找人修扫把，你可以去找迪蒙特先生，就在镇子上住在一颗老树对面呢。”

　　“真的吗！”瑟希的眼睛都快发亮了，她感激的握住对方的手，摇晃了几下，“谢谢你！我都还以为我会找上一年才能找到人呢。”

　　“你先去试一试吧，迪蒙特先生应该能帮到你的。”

　　“嗯嗯！”

　　两人相视一笑，最后阿尔挥手同人道别，快步冲出了森林。

　　在奔跑时他想到什么只觉得奇怪。

　　刚刚那瑟希说要修扫把，可扫把在哪啊，篮子里？还是说那扫把是个迷你扫把？

　　跑远的阿尔殊不知，他正猜测的‘扫把’已经从他刚刚摔进的小沟上方缓缓降下来了。

　　与成人男子相似的高度，整体看起来像是从树上砍下的一节枝干，只不过它的末梢被人修剪过，变成了鱼尾的形状，最前端还嵌满了一圈的发亮物件。

　　宝石，镜子碎片，反光的铁环，正是因为硬嵌入了那么多东西，这个‘扫把’的前端有了要爆裂的征兆。

　　这扫把浮到还在微笑挥手的瑟希身边，而瑟希则开心得眯起了眼。

　　“太好了，菲林，我们一出来就遇到人帮我们了。你马上就能恢复原样了！”

　　听到她的话，菲林以一种滑稽的角度往一倾斜，像是人生无可恋的瘫倒。

　　如果菲林能开口，那他一定在被强迫装上那么多‘亮片’前就开始怒吼，制止他那叫人牙痒痒却又让人无可奈何的女巫主人了。

　　而目送男孩直至看不到对方的背影，瑟希终于弯腰开始收拾她从篮子里掏出的一系列家当了。

　　边捡着，她还边惊叹自己怎么会带出来那么多东西。

　　菲林在上空俯视了一会儿，又做出了瘫倒的动作。他想说的只有一句话，还是他这几年来重复的最多的话。

　　哦不，如果女巫集会再次举行的话，他的瑟希主人过去后绝对会是最丢人的那个。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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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定义十点整。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