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
“都查清楚了？”
接过长安递过来的名单，萧明徇语气淡淡。
长安默默颔首，“都在名单上了，据说是为了不让二公子与世家贵族联姻，故而一发现二公子身边有个出身清流的苏姑娘，就……”
“呵……”萧明徇冷笑一声，也就外头那些人会有这种想法了，靖北王府的男儿顶天立地，从来只靠自己，虽然有避嫌的原因，但百年来除了第一任靖北王娶了青梅竹马的镇国公嫡女，还有后来做了皇后的德音郡君，都是嫁娶了书香世家或是普通人家的子女。
“庸人自扰。”性子文雅的世子没有说出更难听的字眼，只是如是评价道，“既然这些人这么怕我们靖北王府，那我们不做点什么好像过不去吧，传令下去，给他们添点麻烦。”
“是！”长安带着兴奋的笑意退了出去。
萧明徇则是继续走到书案前写信，显然收信人是此刻还在去往南越路上的萧明征萧二公子，只见信的内容只有一句话，便是——
“速战速决，早点滚回来成亲！”
一个“滚”字，生动形象，道明了世子大人对弟弟的无尽爱意。
而这边，收到信的弟弟顿时又想起了童年被哥哥微笑支配的恐惧。萧明征此刻已然和大队伍会和，骑着马行走在队伍中，看到成亲两字偷偷瞟了苏姑娘一眼，眼神收回来时还被达奚瑶发现了，被王女打趣的目光看得耳尖发烫。
“我们似乎已经到了歙县？”白之南悠悠然地御马来到萧明征身侧，萧明征前几年也算是走南闯北，立刻便回道：“是，歙县的徽墨和歙砚一向有名，白兄若有兴趣不如去看看？”
“正有此意。”白之南一收折扇，和萧明征相视一笑。
两人便约好了在休息时去坊间走上一遭，至于侍卫长言则化身为贴身小厮，任劳任怨地替这两位抱着买下的文房四宝。
“没想到萧二公子对于这些也颇有建树？”一路走下来，白之南还是有些惊讶的，无论他说什么，这位出身武将王府的二公子竟然都能侃侃而谈。
“哪里~”萧明征还挺谦虚，“家兄对此颇有研究，故而有些了解，而且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去的地方多了，自然知道的也透彻些。”
白之南淡笑颔首，又问道：“我离京前在墨韵斋曾听说二公子在打听一位叫顾澈的公子的下落？”
“啊！那个啊~”白之南不提，萧明征都快忘记这事儿了，“之前答应了替我家长辈寻一副顾恺之的画，结果发现了他后人的手笔，便想结交一番。”
“这位顾澈公子便是顾恺之的后人？”
萧明征称是，“不过，现在改称作苏澈苏公子了，我前些日子听说他是苏家遗失在外的子嗣，如今已经认祖归宗了。”
“苏家？”白之南惊讶，“难道是苏姑娘家？”
“嗯哼！你说巧吧？”萧明征摊手。
白之南失笑，正想说什么，结果看到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影，不禁点了点那处方向，“你瞧，还有更巧的，说曹操曹操到！”
萧明征下意识回过头去，只听见长言在旁边一惊一乍的，“诶？苏姑娘怎么也出来了？”
不远处那个在药铺里挑拣药材的蓝色身影，正是本应该留在驿站休息的苏涵。
萧明征张了张嘴，正要出声叫住她，长言又一次“贴心”地先他一步，“苏姑娘！您这是在挑墨么？不如小的给您推荐几个好的？刚刚可跟公子他们去了不少的地方嘞。”
苏涵回过头，见到是他们，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看着长言一副热心想帮忙推荐墨店的样子，眼里带了一丝笑意，“我不是要字墨，我要找的是药材。”
“啊？”长言看着苏涵拍了拍手上沾到的黑灰，只见她身侧全是一框框黑色的墨块，只觉得有些打脑壳，“这难道不是墨吗？”
“是墨，但不是字墨。”久病成自医的白之南第一个反应过来，用合起的折扇打了打长言的额头。
苏涵看了萧明征一眼，二公子怎么看都觉得苏姑娘那眼里的意思都是‘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一样的傻气。’气得脑门都青了。
“你给我过来！”萧明征伸出长腿对着长言就是一脚。
可怜小侍卫还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又做错了，只得委委屈屈地抱着东西跑到主子身边。
萧明征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墨，分为字墨和药墨，字墨以油烟或松烟制成，药墨则必须是由松树炼成的松烟制成。”
苏涵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他，萧明征有些得意地一笑，闪亮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摇着尾巴求赞赏的幼犬，逗得苏涵是又无奈又好笑，“是的，二公子说的不错，本草有言：药墨辛温无毒，主治止血，生肌肤，合金疮，治产后血晕，崩中。”
“歙县产字墨，自然也就有药墨。”萧明征自然而言地接上这一句，长言和一直看好戏的白之南半晌无言。
长言弱弱地出声：“小的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白之南怜悯地看他一眼，“才发现啊？”
长言：“……”
苏涵淡定地无视那边两人的耍宝，继续解释自己的行程：“就算是歙县，做药墨的人家也并不是很多，我想趁这个机会挑一些合适的药墨入药，今天阳光正好，我想着可能会遇上晒墨的人家。”
“我跟你一起去！”
苏涵闭了闭眼，终究是不忍拒绝萧二公子那真挚的目光，点头答应了。于是画面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奇异，穿着蓝色素裙的少女挨家挨户找着晒药墨的人家，月白色劲装的少年跟在身后寸步不离，而在两人身后还有两人，一个是白衣飘飘的贵公子，一个是青衣短打满脸冒着傻气的小侍卫。
等一行四人回到驿站，天都要黑了，达奚瑶一见他们就立刻迎了上来，“可算是回来了，我一个人可无聊了！对了，萧明征，有个人找你！”
“谁啊”萧明征一脸疑惑地走上前，等亭台中那位穿着紫衣的男子回过身来，二公子一眼就看见了男子右眼角下的泪痣，诧异道，“酒痴？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萧明征的江湖好友，人称九公子的应九螭。
白之南和达奚瑶闻言只是挑了挑眉，没做声。
应九螭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你以为我想来？是谁写信把我从凤凰喊到楚国京都的？”
萧明征一下子语塞，“抱歉啊，让你白跑一趟，不过我大哥不是请你住在王府了吗？”
应九螭‘啧’了一声，“有点麻烦，住王府可能会坑了你。”
萧明征：“？？？”
“你不知道？南越爆发的瘟疫已经开始在大楚传播了，有人说是南越为了报复楚国故意散播的病原，都说我是南越人，我若是此刻住到你们王府，岂不是把你们推到风头浪尖？”
萧明征立刻回头看白之南和达奚瑶，两个人的神色表示他们对这个消息绝对不是一无所知。
苏涵赶紧按住了萧明征摸向佩剑的手，“冷静，问清楚。”
清冷的嗓音将萧明征从发怒边缘扯了回来，他深吸一口气，回过头去，“酒痴，还有什么，你就全告诉我吧，也省得你再白跑一趟。”
通过应九螭的消息，在场诸人才了解到，磁县发了瘟疫。
原本是一次小小的地动，磁县往年都曾有过，也没有造成太大损伤，附近的镇县都没有震感，固而没有人真正放在心上，一开始只是很少的人感染了病症，可惜当时没有人看出这是瘟疫的症状，县令也没有多查，拖延了几日后，情况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都是知道当年那场瘟疫的威力的，一经传播便不可收拾，我最近得到的消息，磁县和附近几个镇上，已经是一片白色，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去，可谓人间地狱。”
萧明征咬牙，“可是朝廷没有收到消息！”
“当然不会有消息。”应九螭淡淡说道，“病发后没几日，几个县的县令师爷就莫名先后病故，染病的城外都被一支军队团团围住，只许进不许出，据说是朝廷派来的，要让所有的百姓和病患一起困死在城里。”
“绝不可能！”萧明征拍案而起，靖北王府虽然只掌握着一支靖北军，但是大部分的军政消息他们都是能够得知的，更别提是调动一整支军队。
“我调查过了。”应九螭显然料到了他的反应，继续说道：“我套了一些士兵的话，据说这支军队是受了一位英王的命令。”
“……”萧明征没有再出现过激的反应，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触动，苏涵就很明显地看到萧明征的两只手都死死地攥得发白。
“英王，竟然又是英王……”
苏涵听见他这样低喃道，语气中的愤怒让苏涵都深受触动，她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英王是谁她也猜到了。
大楚建国百年，除了幽帝之乱，还有一次计都之难令人印象深刻，那是数十年前的事情。当年，戎狄大举入侵，皇帝病重，嘉诚太子率领兄弟奋力抗敌，本要取胜了，没想到英王竟然利用了太子对兄弟们的信任，勾结外族，在太子身后狠狠捅了他一刀。
嘉诚太子死后，英王以血腥手段清洗了所有皇族，包括他的兄弟们，其中两位痛斥英王无耻叛逆的亲王，甚至被挫骨扬灰。而靖北王府，在战场上力克北溟大军，好不容易惨胜，却被英王世子收拢的军队包围，血战中，王府儿郎尽数战死。
好在后来，嘉诚太子第三子被忠臣保下，成为了后来的永嘉帝。英王被处死，英王世子不知所踪。而靖北王府也留下了嫡系的血脉，正是当时已经嫁给谢家家主谢江尧的乐清郡主。乐清郡主有一女德音郡君，在后来嫁给了永嘉帝嫡出六皇子，成为了皇后。
德音皇后与德清帝育有两子，次子便是萧明征的祖父萧琰，后来遵照德音皇后遗诏，出继了靖北王府，这才让靖北王之名不至于断绝。
所以说，英王一脉跟靖北王府可以说是有灭族之仇，萧明征对此咬牙切齿也是情有可原的。
“长言，都记下了吗？你亲自送信回去，还是叫长缨来替你。”
长言心里有不满，但是也知道这不是他讨价还价的时候，只好应下转身出去了。
“对了，还有件事。”应九螭叫住萧明征，“你要小心点，最近武林不太平，前任武林盟主被人杀了。”
萧明征挑眉，满脸写满了‘那关我什么事？’
应九螭叹气，他就知道，“你忘啦？菊下楼咱俩遇见那次，你和谁比的武？”
萧明征陷入了一瞬间的迷茫，不过还好他的记忆力不算差，很快想了起来，“你说那个羊胡子？”
“……”应九螭都懒得叹气了，“南林门袁成晓，他就是前任武林盟主。”
“哦。”萧明征没啥反应，反正人不是他杀的，“那现任是谁？”
“……”应九螭深深看了他一眼，“袁成晓的功夫在武林中还算是不错的，很少有人能赢过他，而且据说杀了他的人取走了他身上的一份武功秘籍，武林盟宣布，谁能抓住凶手并且取回秘籍，便是新任盟主。”所以，曾经当众赢了袁成晓的萧二公子绝对是众多武林好手前赴后继挑战的目标，或许还会有杀手刺客来袭。
萧明征默了，旁边的白之南倒是笑出了声，“啧……自从侠魔仙尊四圣归隐，这武林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啊？”
萧明征静静地对他进行死亡凝视。
白之南卡壳了，这才想起来还有刚刚那一茬没解释清楚呢，显然萧二公子还没消气，他连忙扭头喊道：“都收拾好没有？事情紧急咱们要赶紧上路啊！”
萧明征：“……”
“没事，”苏涵安慰他，“我去联络一下附近的百草堂，尽快调集全要用的药材，爹娘留下的方子我也都研究过，有九成多的把握。”所以，你放心去领兵对付英王军吧。
萧明征自然听懂了话中之意，心下更是触动，“你放心，我会来接你的。”
苏涵抿了抿唇，温柔道：“嗯，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