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女爵香槟（03） ...
-
庆功宴肯定是开不下去了，各人心怀鬼胎，不欢而散。
回程的保姆车上，张怡菲脸色青紫，对着经纪人吼道：“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当时就是张不开嘴，张不开嘴！”
带张怡菲的经纪人是个老江湖，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好些年，自问见过许多怪事。他倒也没有责怪张怡菲的意思，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出这样的洋相，对她好不容易打拼起来的事业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今天有没有吃喝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经纪人蹙着眉问，他实在想不出这样的怪事该如何解释。
“什么都没吃！你天天盯着我的体重，我还能吃什么？不过是喝了几杯香槟而已。”张怡菲说着，更加气闷，“你现在还有心思关心这个？今晚那么多圈里人和记者，我明天就要上微博头条了，你还有心情关心我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不会的。”经纪人虽然心里没底，但眼下也只能安慰手里这棵最大的摇钱树，“我会安排下去，打点清楚，肯定不会有人知道今晚发生的事。”
“你确定？”张怡菲双手抱胸，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乔珊的事已经让侯爷很生气了，这次再闹到他那里，咱们就不好收场了。”
“嗯。今晚的嘉宾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没有那种好事之徒，记者和我们的关系又好，花点钱应该能压得住。”
听到“侯爷”两个字，经纪人的面色更暗了。他一边打开微信开始善后，一边埋怨张怡菲：“不是我说你，我和你交代过多少遍了，不要在没有安排好的情况下唱歌，你就是不听。”
“那种情况我能怎么办？当时星子也在场，我以为万无一失的嘛。再说了，我也是为了拉拢那些人，看看有没有合侯爷口味的。”张怡菲说着，像是想起什么来的。她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座位，只见星子一直低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张怡菲嗤笑一声，将手里的抱枕狠狠砸过去，说：“星子，我出了这样的事，你很高兴吧？”
星子被砸得一惊，连忙从黑暗中抬起头来，急急地分辩：“我没有那样想，姐姐不要误会了！”
“没有就最好，你要知道，如果不是我的这张脸在赚钱，你也没办法做植皮手术，对吧？”张怡菲说着，看了看自己新作的指甲，“把头低下去，你丑到我了！”
星子被她喝得抖了一下，点了点头，又低了下去。
保姆车滑入S市深夜的车流里，外面是璀璨的城市灯火，映衬着车窗犹如一面明镜。星子微微扭过头去，看着玻璃中自己的倒影发呆。
灯光昏暗中，别人看不真切，但是她自己却很清楚，小时候的一场意外大火，在她的额头、耳后、下巴和脖颈处留下了多么难看的伤疤。
有天籁之音又怎么样呢？当时她和张怡菲以组合的名义一起参加线下海选，但就因为这张脸，她很快被刷了下来。
倒是张怡菲，因为姣好的面容迅速晋级，即便她唱歌走调。
再后来，这个经纪人找到她们，说如果想要继续晋级，就必须得外表和实力双管齐下。面对对方抛出的数目可观的签约金，星子想着自己的手术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答应做张怡菲背后那个唱歌的女人。
前面的张怡菲还在与经纪人讨论着善后事宜，星子心里不是滋味，抱着那个张怡菲丢过来的抱枕，独自落下几滴眼泪来。
*
庆功宴因故草草收场，酒吧员工难得可以早下班，可黎宇笑却还是被君东留了下来洗杯子。
“老板，我不喜欢洗杯子！”黎宇笑戴着乳胶手套，拍着浮在水池里玻璃杯，一脸愤愤不平。
“不喜欢洗杯子，就别总是往客人身上泼酒。”君东说着，冷冷地看了黎宇笑一眼。
要不是这姑娘有他需要的干净灵魂，他早把她赶出去了。这样的性子留着酒吧里，简直毁他生意。
“我今天没有泼到客人身上！”黎宇笑为了争辩，急忙甩出自己的证据：“酒都洒在我自己脸上了。那个……那个女爵香槟，我尝到味道了，就像……就像是……”
正当黎宇笑词穷的时候，有人替她解释：“就像是被一个美女的指尖勾了一下心脏，好像灵魂都要被勾走了一样。”
“对！”黎宇笑附和着，感激地看向身边的人，却面色突变，问道：“霍亚浠？你怎么还在这里？”
霍亚浠摊手，给了黎宇笑一个白眼：“我今晚是客人。”
“哦，霍小姐。”黎宇笑敷衍地应了一声，又看了看一旁的君东，乖乖地低下头去洗杯子了。
“你们都觉得女爵香槟的味道……像是被美女勾了一下心脏？”看着低头洗杯子的黎宇笑，君东觉得自己倒蛮喜欢她乖顺的样子。
“是呀。”黎宇笑抖了抖手里的杯子，拿起方巾要擦，“我书没有霍小姐读得好，不过确实是她刚才说的那种感觉。”
君东扬眉笑了，整个眉目在灯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他说：“看来……女爵还挺喜欢你们的。”
黎宇笑闻言一愣，狐疑地看向君东：“老板，你一晚上女爵、女爵的，说的那香槟像个人一样。”
方才张怡菲在台上出糗的时候，他也说了一句“女爵大人生气了”。
霍亚浠一下子就笑了，问她：“你在夜场工作，就没听过女爵香槟的传说？”
黎宇笑一愣，反问：“什么传说？”
“有人说，香槟是世界上唯一一种喝下去会让女人变美的酒。曾经法国有位夏洛特女爵，她沉迷于这个说法，于是每天都要喝上几瓶香槟，甚至拿它泡澡。可是有一天，她突然生了急病，很快离开了人世。仆人按照她的遗愿，将她葬在法国南边的一片葡萄园里。后来，只要是那片葡萄园酿出来的香槟，就格外的醇香可口。农户都说，是夏洛特女爵的灵魂升华了这些葡萄，于是人们就称它为女爵香槟咯。”
霍亚浠说完，将自己始终握在手里的半杯香槟一饮而尽，看向君东，问：“我说的对不对呀？”
喝了酒的霍亚浠脸色绯红，有一种小女孩的娇态。她此刻的模样像是讨赏，君东眯了眯眼，继续说：“夏洛特女爵非常在乎美貌，所以也有人说女爵香槟最适合给美女喝。张怡菲那么美丽，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女爵，竟让她张不开口来唱歌。”
他们二人说得玄乎其玄也就算了，竟然还在眉来眼去？黎宇笑一瞪眼，不服气地说：“传说只是传说而已！张怡菲大概就是假唱的时候跟不上节奏，一时没对上嘴型，所以出洋相罢了。”
哼，学识比不过别人也就算了。她一直喜欢的歌手偏偏还假唱，黎宇笑觉得自己的心情落到了历史最低点。
“不是假唱。”看着黎宇笑郁闷的样子，霍亚浠突然说。
“什么？”黎宇笑和君东同时看向了她。
“诺，你们看。”霍亚浠说着将手机点开，放到二人面前。屏幕里光线昏暗，黎宇笑盯着看了一会儿，才认出那是喜遇酒吧的后台，而后台中央，正有一个人拿着话筒在低头唱歌。从手机里流淌出来的音乐，正是张怡菲今晚没有对上嘴型的歌曲。
“这是……有人在后台替她唱？”黎宇笑说出自己的猜想。
“聪明。”霍亚浠点了点黎宇笑的额头，说：“可惜光线太暗了，这个人又戴了面具，我看不清她到底是谁。”
黎宇笑与君东对视了一眼，又各怀心事地扭过头去——
看视频中唱歌人的穿着，黎宇笑大概能猜到那是谁；而君东则突然想起了霍亚浠才与自己高喊过的职业宣言，心想这个张怡菲可能要大事不妙了。
*
最后霍亚浠又喝了大半瓶女爵香槟，微醺地打车离开了。
黎宇笑擦干净最后几个杯子，整齐地摆到架子上，也和君东打了声招呼，准备下班。
“今天不睡在店里了？”君东问她。
黎宇笑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君东说：“就睡店里吧，如果不方便回去的话。夜里冷，盖好被子。”
黎宇笑听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衣领处的淤青，心想君东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正琢磨呢，就见君东拿起吧台里还剩下小半瓶的女爵香槟，给她倒了一杯。
“这瓶刚开不久，还有气，喝吧，算是今天辛苦工作的奖励。”君东说完，将细长的高脚杯推到黎宇笑面前，说：“我就睡在后面的休息室里，有事喊我。”
他说完，擦了擦手就走了，剩黎宇笑一人站在吧台处，呆呆看着他的背影。
额……老板怎么回事？好像有点儿温柔。
*
君东依旧是顺着办公室的小路走回秘密酒窖的，只是当他推开暗门进去，却发现休息椅上正坐着一个红发女郎。
女郎皮肤白皙，五官深邃，脸上无一处不像精心打理过的，红发披在肩头，缭乱却耀眼。此刻，她正穿着一身维多利亚时期的宫廷礼服，冲着君东迷人地笑。
“夏洛特，你怎么来了？”君东说着，有点惊讶。
“怎么？伊丽莎白能来，我就不能来？”红发女郎站起来，姿态婀娜地走到君东面前，拿着手里的扇子点了点他的胸口，“给你送了几箱女爵香槟，你反倒不欢迎我？”
“怎么会？”君东握着她的手，隔着蕾丝手套礼貌地吻了一下，“今晚不是惹你不高兴了么？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向你赔罪呢。”
“呵。”夏洛特被君东讨好的语气逗笑，可惜笑容转瞬即逝，眉眼之间很快露出冷意，“你还好意思提这事呢。我是听你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百年难见的美人，想拿她的容貌做‘喜遇’的原料，这才同意送你几箱女爵香槟的。结果……那个女人好看归好看，可惜是个妓|女。”
君东闻言一惊，眉头一下子蹙了起来。他与夏洛特认识上百年，法国宫廷出身的女爵，向来注重言行举止，从不允许自己失仪，如今却用这么重的词来形容张怡菲，看来……这个新歌后真的不简单。
君东思前想后，忍不住问：“她不就是找人替唱吗？”
“事情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夏洛特说着，打开扇子扇了扇风，“我觉得你不如放弃她的皮相吧。但说起肮脏的灵魂，她的倒是用得上。”
知道夏洛特是特意留下来提醒他的，君东由衷一笑，露出旁人不常见的开朗：“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辛苦你跑这一趟。”
“哼。”夏洛特娇嗔着，半伏在君东身前，似乎在欣赏他的容貌，“不过今晚有两个小姑娘不错，模样俊俏，灵魂纯洁，她们才适合喝我的女爵香槟。”
两个？灵魂纯洁？
君东屏息，认真地看向夏洛特。
红发女郎站直了身体，笑眼盈盈地说道：“有两个不好吗？其中一个若是酿制失败了，你这不又多了一次机会嘛。”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女爵香槟（0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