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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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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格中书信是一份名录。
翌日御史大人提审了几个名录上的大臣。
本王蹲在刑部的房梁上,自上而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担忧不已。昨夜他回房时已然快要天亮,他既没就寝,也没有进食,只是把本王的画卷小心地收在了书房的书架上,与资治通鉴、治国论等放在一处,而后便是在窗边一坐到天明。
审讯到头来,往日的那些苟且一笔一笔被翻了出来。
御史大人问:“摄政王为何会中绕花香?”
昔日忠臣的脸色一变,惊诧道:“什么?摄政王他竟也……”
御史大人道:“他府上收藏一本名册,本官召你们前来,便是根据这名册。”
昔日忠臣相互看了一眼,旋即跪在刑部堂下哆嗦着留下眼泪来。
御史大人问:“你们为何没中绕花香?”
昔日忠臣答:“我等当年也曾身居要职,前朝余孽没有寻到什么把柄,便只能用金银钱财、前程官爵来收买。”
御史大人问:“你们共有多少人?”
昔日忠臣答:“我们并不相互知晓,不瞒大人,直到今日,方知彼此。”
御史大人问:“为何摄政王会中绕花香?”
昔日忠臣迷惘道:“兴许……兴许摄政王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前朝余孽手里?”
于是大人的脸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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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到终了,收获颇丰。
昔日忠臣道:“大人,我等已把所知都交代一清,还望大人看在同僚多年的份上,给老朽透个底。”
刑部侍郎一皱眉,欲言又止,目光投向御史大人。
御史大人淡道:“功不抵过。”
昔日忠臣哆嗦着,忽然朝御史大人深深一跪,用力磕了个头。
本王在梁上轻叹了一口气,那些人所犯罪牵扯前朝,谋反之举,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些人都已经半只脚进了棺材,若是知晓必死无疑,估摸着是要自缢了。
御史大人没有为了挖出更多往事而撒下谎言。
他终归,是个心软之人。
然而这个心软之人此刻眉宇间噙着一丝阴霾戾气,随时要提剑杀人一般。
“来人,召重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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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槿还未到。
刑部侍郎召了小厮上了一壶茶,为御史大人斟上一辈。
御史大人道:“请说。”
刑部侍郎缩了缩脑袋,干笑道:“下官想知道,为何这些人到了你手上格外听话?”
不论是前朝余孽还是本朝老妖,都不是什么乖乖听话的主儿,怎么到了他手上成了问啥答啥的小儿?
御史大人淡道:“越是难缠的犯人,越不会接受威胁,所以好好商量是最好的方法。”
刑部侍郎欲言又止:“道理是这个理,但是不用刑罚,只好好商量,根本不可能……”
御史大人道:“数年以前也出过几桩前朝案子,我捡了几个证据确凿的,连审五场,当堂杖毙十人,自那以后,那些人便肯与我好好说话了,只是未曾想影响居然如此深远。”
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恭恭敬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目光中已然带了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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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死死抱着房梁。
没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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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重槿又一次被押解上堂时,气色好了些。一双凤眼眼波流转,就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
本王心里咯噔一下,下巴靠到了梁上。
花魁平常的特性是呆,吃饭也慢,弹琴也缓,当年他在月下弹了一曲临江愁,不染纤尘的模样惊了帝都的一帮纨绔,直接被封了第一花魁,号称“烟波美人”。
本王初时也觉得这是一朵清月似的花,谁知道才见一面就被他压在了花满楼的扶栏上?
重槿此人,乃是活脱脱的沙漠中生长了千年的老妖风滚草。
平常连喘气都懒得喘,有时百年才一醒,醒来必定会作妖。
……
果不其然,花魁一到堂上,便笑眯眯往前挪了几步:“御史大人见过我相好的书房了?”
御史大人沉默。
花魁的气色更好了:“那幅醉卧图,御史大人可知道是谁摆的姿势?”
御史大人皱眉。
花魁笑得眼睛都弯了:“御史大人能否把那幅画赠与我?牢中寂寞,我也好一慰相思。”
御史大人抬起了眼,眼里闪过一丝冷光。他道:“画是摄政王遗物,也是重案线索,不能交给你。”
花魁一愣,终于变了脸色:“你说什么?”
御史大人轻道:“摄政王三日之前暴毙,你与他心心相印,竟然毫无知觉么?”
花魁茫然道:“……暴毙?”
御史大人的声音却依旧平稳:“绕花香。”
花魁道:“……不可能!他没有中绕花香!……我被抓之前,他身上绝对没有绕花香!”
御史大人轻道:“五年了,可以发生很多事。”
花魁眼圈渐红:“他跟我教根本没有任何瓜葛!怎么可能会中绕花香?要不是当年我……”
花魁声音一顿,脸上的惊惶渐收,他冷笑:“你诈我?”
御史大人低着头,苍白的脸在灰暗中已经有些泛青。
“套你话是真。”他轻道,“摄政王暴毙……也是真。”
花魁忽的握紧了拳头,呆愣良久,他的肩膀耷拉了下来。
问询室中一片寂静。
“我累了。”过了好久,花魁轻声道。他似是完全变了个声音,温和而又疏离。
自那以后,再也不肯开口。
本王知道,这厮这是已经休息了,只要他不想,谁也不能撬开他的口。
果然,在那之后,就算是御史大人,也再没能从他口中挖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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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询完毕,御史大人与刑部侍郎离开天牢。
天牢外,几个户部重臣早已等候,见着御史大人,户部尚书抱拳相迎。
户部尚书问:“陛下命我等协同办此案,不知御史大人可有收获?”
御史大人道:“牢中前朝余孽并不知情,至少不是他们所为。”
户部尚书道:“可是如若不是他们,那摄政王何以……中绕花香?”
御史大人道:“兴许当年还有逃脱的吧。”
户部尚书道:“那御史大人打算如何办这案子?事关皇亲,难啊……”
御史大人凉飕飕望了户部尚书一眼,言语恭敬:“自然是,挖根掘底,绝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