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无心》福太

6、探人心（1）

　　苏婉兮也不知道怎的，一直想要伪装住的情绪一下子差点被这上官燕修引了出来。明明她上辈子对着肥头大耳满面油光的男子都能谄笑献媚，而今日对他，竟险些露出了不耐烦之反应。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第一次见傻子还未反应过来。

　　西楼原本就是家中未出阁女子闺房之地，而这苏婉兮所住西偏房就是个小的四合院。院里只有星星点点的盆栽，与刚刚那东楼的邀月轩相差甚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可挑的，因为侯府其他女眷住的也是这样的地方，这地方虽小，但布置布置也尚算的上温馨。

　　从邀月轩出来苏婉兮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样子一路含笑着与冬梅冬雪来到西偏房，差纯儿拿出一些赏钱打点给了两位，差青儿,柳儿去端些水过来准备沐浴。

　　“小姐，刚那王婆婆带了十来个丫鬟说是供咱们院里使唤。”

　　芳儿与纯儿伺候着苏婉兮脱衣沐浴。

　　“一个个冷着一张脸，恨不得用鼻孔对人，也不知是不是这侯府都是这样管教的，看起来让人亲近不得。”

　　屋内没有其他人，芳儿一边往苏婉兮身上擦胰子一边对苏婉兮说道。

　　“这外面的人，本来就不让你们亲近的。”苏婉兮面色淡然地说：“回头你跟刘婆婆说，让她们看着分配吧。”

　　“小姐说的是。”

　　丫鬟随主子很正常，自是都看不上这苏家来的姑娘，但是活儿分配过来了，该做还得做。这苏家带的婆子们自是知道怎么回事，于是给小姐拨了之前帮小姐引过路的冬梅冬雪屋内伺候的，其余的全都去处理一些杂物。李氏先前不愿让苏婉兮从苏府多带下人，想必也是早就想选好丫鬟派来监视她。现在苏婉兮身边除了芳儿，春儿，柳儿，青儿，还有两个管事婆子以外，其余都是眼线。她的一举一动得更加注意才行。
　　沐浴后，苏婉兮梳着凌云髻插了两只蓝宝石珠花，换上了一身鹅黄色的蚕丝的裙衣，更加的明艳动人，端庄秀丽。
　　本着由近及远，她先去的西楼东院上官云霏的住所。

　　她这个亲表妹并不是一个容易热络的人。十一二岁的年龄本身爱笑爱说，心里无忧的，但却生得一副胆怯懦弱的模样。苏婉兮心想也许是因为姿色平平容易被人忽略。在这侯府里，跟着地位低下的娘所以没少被人欺负的缘故，所以连正常的交际都显得缩手缩脚，不那么容易。
　　“今日是与表妹第一次见面，便心生欢喜。我原也是想要个妹妹的，奈何家中两个都是弟弟，淘气的很。”苏婉兮一面笑着说道，一面叫丫鬟把先前准备好的礼物递上来送到上官云霏面前：“我也不知道妹妹喜欢什么，私以为女儿家总是爱美的。所以给你带了一些女儿家的胭脂口脂还有一对双蝶珠钗。”
　　上官云霏作为侯府里最不受重视的庶女，从小到大便被排斥。上官云珠作为嫡长女目空一切，从未与她多说一句话。上官云琪虽说也是庶出，但因为是刘姨娘的女儿，又有哥哥撑腰，自是也比她尊贵，便对她当做丫鬟一般呼来喝去。从小到大母亲只告诉她要忍，不要惹事。即使被欺负了，母亲也会骂她。父亲呢，便好似不知道她似的，从不与她亲近。她自知自己身份地位低下，所以习惯了原本也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可前些日子母亲告诉她，要来一位表姐。她原以为这个表姐也是如母亲一样，商贾之户出身低。所以她满心欢喜地与母亲一起去迎接表姐。可是今日见了，她才发现这表姐如此的漂亮。这样漂亮的人，并不会因为出身低而被祖母他们排斥，反而有很多人跟她说话，夸赞她。
　　“谢谢表姐。”上官云霏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眼睛里闪现一丝喜悦，然后又恢复如常。
　　“我以后便在这西偏院住下了，以后你要愿意便来找我玩。我从扬州孤身一人过来，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甚是孤单。有你这么个姐妹聊聊天也是好的。”苏婉兮好似并不在意她冷淡的表情，依然对她笑着说话。
　　上官云霏看了看苏婉兮，举止言谈从容且落落大方，心里不知为什么五味杂陈。终于有人要跟她交朋友了，可是她并不开心。从今天见到苏婉兮之前，她以为主动伸手说交朋友的人应当是她的。
　　没想到，不管面对谁，她都是被动的那一端。
　　“好的。”许久才淡淡地回复了一声。声音里有着别人察觉不出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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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又同上官云霏去南楼苏氏的住所走动了一下。苏氏一直都想念家乡思念兄妹之情，如今看到了婉兮便犹如见到了哥哥，抓着婉兮的手聊了很久才松开，眼泪也浸湿了几方帕子。

　　“我如今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见兄长了，兄长身体状况如何？家中生意是否兴旺？现你要嫁过来了，原本以为近几日便能见到兄长，没想到还要拖到明年六月六日。我原本想斥责他太过迂腐，但是想想你以后便是这上官燕修的正房，迂腐点总会是好的，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只不过还得让你在这侯府呆上一些时候，”苏氏一边拭泪一边说道：“若是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你就拿这儿当自己的家。”
　　“父亲也一直念叨姑母来着，今日一见姑母便觉已经见过多次，甚是熟悉。姑母无需劳心挂念，家中一切安好。”苏婉兮安抚着苏氏，同时叫丫鬟将此前准备的上好扬州绸缎布匹给苏氏，又称：“父亲知您最爱荷花，所以将这荷花荷叶丝线绣入布中这些都是父亲亲自监制的布匹，希望姑母能够喜欢。”

　　苏氏见到布便更是眼泪直流，哽咽道：“有劳兄长费心了，甚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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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到了申时，苏婉兮便与苏氏和上官云霏一同去膳厅用餐。
　　在侯府规矩是正房与妾室不能一起用餐的。所以一般情况下，苏氏和刘氏的饭都是膳厅用饭完毕后，丫鬟去厨房端饭到妾室屋中就餐。而苏婉兮作为苏氏的亲属，也理应回自己屋中就餐。但因为今天是苏婉兮初入府，所以就破例这一回。

　　由于将军驻扎营地还未归来，将军的庶子上官燕青与友人聚会未归，而上官燕修因为未愈之症不与人同食。所以苏婉兮今日用餐所见之人，皆是侯府女眷，她的紧张之感也就放松了些许。

　　圆桌红木食案上，苏婉兮的座位被安排在老太太的左手边。老太太对她甚是关爱，着身边的婆子给婉兮布菜。李氏则对她的表情依然是不咸不淡，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刘氏则是特别殷勤地帮老太太布菜，对苏婉兮的笑容则像是要咧到后脑勺。虚伪但是让人很受用。至于上官云琪和上官云玲，虽是刘氏所生，但性格上并未随她。两个人一个十二岁一个五岁，只是礼貌地与她打了声招呼，后面便老老实实吃饭，并未与她有任何交流。

　　苏婉兮计划着是想要不连累苏府，取消这门婚事，并且最好是能借着侯府的名义再嫁入官家。毕竟她是个现实的人，这辈子想要过最好的生活。
　　所以照目前形势，她第一步先让李氏他们看出来自己一心尽力与那上官燕修相处，第二步再想办法让上官燕修讨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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