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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临汝若衣 ...

  •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嫁给孔承的话,那我现在会是怎么样,是不是早就已经有了孩子,常年在我膝下。但是若没有阿承,我不知道我会错过什么,归根结底还是我太爱他了吧。我事事以他为先,舍不得让他受一丁点儿委屈,我将我能做的做到最好不给他留下一点儿后顾之忧。
      “阿汐呀,承哥儿有没有说他今日何时归家啊?”母亲走到我房门口倚着墙问我。
      “母亲怎么亲自来了?”我看到她虚虚靠着,连忙起身扶她进屋坐下。“若是有事传人告诉我一声便好,我定是要去照看母亲的。昨夜里夫君说了,今日县中事多,怕是赶不回来用晚膳了,瞧我这记性,竟忘了同母亲说。”我立在一旁答到。阿承如今做到这个位置不容易,前任县丞在位三年毫无建树,却上下打点极好,是以横行霸道这些年却并无人管。阿承原是前县丞手下执笔,因实在不满,故而四方求人将前县丞告了上去,最后虽将县丞扳倒,但阿承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在床上修养了三个月才将将能下床,紧接着便接任了县丞的空缺,又有大批的事务等着他解决,我虽着急,但也没有办法。
      “夫君那样厉害,母亲且放心吧。”我安慰她道。其实孔老夫人也不容易,中年丧夫,肚子一人将阿承拉扯长大,日子过的很是辛苦,久了便也是积劳成疾,前不久又为阿承的事着急,强撑着身子,直到他好了孔夫人才渐渐有些衰颓之势,我看着着急,却也做不了什么。我想着初见孔夫人的时候,我家家世在县中也算是很好,比之孔家好了,孔夫人上门求娶,家中长辈起先都在反对,只是孔夫人礼数周全,孔家也挑不出什么错处,这才允了这门亲事。我初见他便是在新房中,他挑开我的盖头,脸上带着笑意,我还未适应明晃晃的烛火,便先被他晃了眼,我才知道什么叫一眼万年。他对我很好,我也努力的尽着我为人妻的本分 。
      待到用晚膳的时候,他果然没有回来,我服侍着孔夫人用了饭,而后又同她在园中走了走,消消食,服侍着她躺下了,我才拿着食盒去府衙找他,其实府衙有饭的,我只是怕他太过辛劳。其实还有,我很想见他。
      我带着食盒进了他的书房,衙役见是我也没有阻拦,径直让我进去了。我敲了敲门,听到他淡淡的一声“进来”声音里却透着疲惫。我进门去,将食盒放在桌上,他抬头见是我,放下笔问到,“你怎么来了?”
      我很喜欢听他说话,低沉的声音很是好听,其实他做什么我都是喜欢的。“母亲睡下了,我怕你未曾好好用饭,才来送些吃食。”我绕到他后面,帮他揉着肩,“你总是这样辛苦,当心累坏了自己。”我摸着他的肩头已经僵了,是久坐的关系,我知他的志向,可是总是这样辛苦我看着心疼。
      “不辛苦,我喜欢。”他笑着说,人却也放松了下来,夹了小菜来吃。
      “你这样母亲很担心你的。”我看他不以为意,皱着眉说道。
      “你便不担心我吗。”他回过头来,一手包住我搭在他肩上的手。
      “行了,你惯会拿我打趣。”我将手抽了出来,没有看他的眼睛,走到他面前倒了杯茶给他。他看我这样子却笑意更盛。
      “你先回去歇着吧,我看完这些就回了。”他不再逗我,对我说道。
      “我在这儿等你,方才走了那么一圈现在倒是不累了。”我说着也不等他回答,径自从他的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坐在一边低头安静看书。我瞥见他笑着摇摇头,然后又拿起案上的东西来看了,我才低下头去,看了一会儿又微微抬头瞟他,如此反复几次,终于看得他说话了,“你若是还这样一直看我,我就写不下去了,今晚就不用回了。”我面上一红,却还是犟嘴道“谁看你了”便不再抬头。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书十分无趣,头一点一点的又些困了,最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听得他说“这么累怎么不早些回去?”我下意识的答到,“我想看着你。”说我又听到他的轻笑,这才醒来,发现他已经将我抱了起来。
      “你快放下,我自己能走的。”我连忙想要推开他,他却看都没看我,知说了一句“乖一点”我竟也不再动。看着衙役们了然的样子,我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催促他,“你快一点走”,他却故意跟我作对,还放慢了脚步,我只得将头埋得更深了些,换得他笑得更厉害了些。直到进了马车里他才将我放下。可等下了马车,我刚想从车上下来,他又是将我一搂抱了下来,径直走到屋内床上才放我下来。我一离开他便滚进了被子不愿看他,他只得自己先去沐浴更衣。待他回来,我已在床上躺好了。
      “睡吧,你也累了一天了。”他躺了下来,环住我的腰说道。
      “你才是累了吧,明日晚些起吧,处理公务也不差这一两个时辰。”我枕着他的胳膊,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明日我要出发去永州了,这次许是要久一点,你在家要乖乖的,照顾好自己和母亲。我会时不时叫人将我的近况告诉给你的。”
      “明日?怎么不早告诉我,我还未给你准备行李,母亲也还不知道吧,明日你走了,母亲又要难过了。”我说着想要起身去给他收拾一下,却被他按回了床上。
      “放着吧,那边有现成的东西,我本是连你也不想说的,只是怕你担心,所以才告诉你,明日母亲起身时我已在路上了,你便好好与母亲解释吧。”他摸着我的头发,一下一下的,我的心里却没有底,总觉得有些不安,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要早些回来,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天冷就多加衣服,外出也要注意安全,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我絮絮叨叨的说着,生怕忘了什么,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这样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且安心吧。”他拍了拍我,不再说好,我还有很多想说的,但看他不再出声,想他也累了,便也不说什么了。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醒了,一摸身边却早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已经凉了的被褥,我望着窗子,一声叹息。左右也再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去厨房看着给母亲的红枣燕窝粥,小火慢慢熬着,等着母亲醒来。过了两刻,下人通传母亲已起身了,我估摸着此时应该已经伺候着洗漱完了,便端着刚出锅的粥去了西屋。
      “母亲这么早就醒了,先喝了这粥吧,熬了一个半时辰,正是好的时候。”我端起碗走到夫人跟前坐下,一勺一勺的递过去。
      “承儿还没起身吗?可是昨晚累着了?”夫人咽下一口粥,眼中揶揄的看着我。我苦笑了下才说道,”母亲,夫君今日一大早便出门去永州了,昨晚特意吩咐我不让告诉您怕您听了难过。”夫人愣了一下,才说道,“这孩子啊,就是心思重,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我也知他志向,哎,倒是委屈你了,好孩子。”她眼中闪烁,长叹一口气,低下了头。我看着心中也难过,拿起碗又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嘴边,“母亲那里的话,做媳妇自是应该的,您再多用些,别没等夫君回来,您先病倒了,倒叫媳妇不好做了。”我笑着劝道,心中也有些低落,自我成亲,我与阿承总是聚少离多的,他想要治好一方水土,我也支持他,但也总想着能与他多待些时候。
      阿承一走便是四个月,其间月也来过几人复述了他近些日子的动向,但总是担心他的,他向来报喜不报忧的,只是再多的,我们却也无从得知。只是近来都没有他的消息,着实让人着急,我心中一直被我压下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却不感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只说一切都好。
      我正给阿承绣着冬日用的毡帽,只因他前一次传信来说,永州此时已经有些冷了,虽也有御寒的衣帽,却总不如家中的舒服,我想着他回来应该已是冬天了,正好可以戴得上,便着手开始做了,到现在还差右边一个帽檐没缝好了,我想着到底是绣个梅花样子好还是修竹好,侧着头想了想,还是不绣了,上次我给他绣了个云纹的,他满脸嫌弃的瞥了瞥,就再也没碰,我当时还嫌他小孩子气来着。
      “少夫人。”有人叫我,我回头看,是往日传信的青夏,脸上便有了笑意。
      “怎么这回这样晚了,可是路上不好走?”却看他欲言又止的,心中只咯噔一下。“可是县丞出了什么事?”
      “县丞前去勘察地貌,路遇不测,至今下落不明。”青夏跪了下去,声音哽咽。
      “下落。。。不明?这是何意?”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眼前却一阵阵的发黑,旁边的婢子看到我站立不稳,上前扶住我。“你先起来,把事说清楚。”我稍稍缓了缓才问道。
      “县丞听闻永州边界时常又流民动乱,这次闹得有些厉害,便亲自去了,路上遇到了他们,被逼到了绝路,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只剩下翻倒的马车,找了三天,却并无踪影。”
      “没有再继续找吗?”我觉得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呢不应该是这样呀,他还说过要早些回来呢。
      “我们找了三天,永州官府却不想再找了,原本县丞也是为了查清永州官府那一堆事的,只怕这回官府也暗中出了不少力的,我们自己的人还在找,只是过了这么多天。。。”青夏没有再说下去,我也懂了他是什么意思。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无心再听他说什么,又遣散了屋中的婢子,自己在床上愣愣的坐了很久。阿承怎么会死呢,他那么好,不可能出事的。我想去找他,对,我要去找他的,他自己不会照顾自己,冻到了饿到了怎么办?
      “阿汐,可是承哥儿来的信儿吗?”孔夫人适时的出现在我的门前,我看着孔夫人,阿承不会死的,可是他回来若是看见孔夫人病倒了他也会难过的,我再怎么想去找他,看到孔夫人这念头也就淡了些。“怎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许瞒我。”孔夫人双目一缩,双手扶住了我。
      “母亲别急,没什么事,只是青夏说他有些受了凉,我责怪他罢了。”我笑着摇摇头,说道。
      “那就好。你看看你,他就是受了凉,你也至于这个样子,快将眼泪擦擦,小心让人笑话了去。”孔夫人松了一口气,点了点我的头。
      “母亲,我想去外面庄子上看看,今年的收成有些少,管事的说情形有些不好,我去一趟,别叫手底下的人寒了心才是。”
      “去吧,还是你懂事,当初承哥儿娶了你是没错的。”我便拜别了母亲出去了。等出了府,我叫车夫转头去府衙,叫来了平日里阿承用的顺手的几人,告诉了阿承此时的处境,指了四人去找他,两人去查永州官府,另三人留在府衙处理事务,尽量压下这件事,都安排好后才绕道去城南卖了份孔夫人爱吃的米糕,回了府。夫人见了甚是高兴,又进了晚膳,同我还有身边的叶嬷嬷打了牌才睡下。
      夜里我在床上辗转了好久,总是睡不着,前几个月,阿承还在这儿,这才多久,就这样了?我坐起来,看着窗外的漫天星河,千万心绪皆化为了一声叹息。
      只是第二日,我醒来已是灿阳当头,环顾四周,还是同昨日一样。慢慢的起身,洗漱更衣,今日没什么事,也没什么盼头,不必着急。
      “阿汐,阿汐你快些出来啊。”忽然外面传来夫人的声音,我听着十分焦急,赶忙出门去看。
      “母亲怎么了,什么事这样着急?”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竟然都不告诉我!承哥儿这样,你叫我如何安心!”我鲜少看见她这样急严令色,又听得她已经知道了这事,心中更是不安。
      “母亲您先坐下,别急,我那边已经派人去找了,阿承会没事的,您要相信他啊,之前那么难的他都过来了,定不会折在这件小事上的。”我端来一碗红枣燕窝茶,给孔夫人喝下,又顺了顺气,“您也想一想,万一您再有什么不好,不是更叫人担心?”她想了想,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阿承还是毫无音信,我派去永州的人也没有回来,不过既然没有寻到什么那对现在的我们来说就都是最好的消息。平日里我与孔夫人仍是像从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方面是做给县中的百姓看,叫他们不要闹什么乱子出来,二是我与孔夫人互相打着气,虽然我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但也总比捅破了好。期间我娘家人来打探过几次,有意无意的问道阿承的下落,只是我娘家向来是以利为先,不甚看重血缘,即使看重,也是对儿子孙子抱了期望,从不会对我们这些女儿有什么念想,我便也不能实话对他们说了,也只盼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们不要落井下石的好。只是孔夫人的身体还是不容乐观,最近总是能听见她压低了声音咳嗽,给她请了大夫她总是不让看,几次过后还将药给停了,我只得作罢,让他们看了看夫人的面色,开了几副温和的方子吃着。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熬着过,我想,这可能是我过的最苦的一段时间了吧,却发现我果然是将日子想的太好了。不知道人们从哪里听来的,阿承在永州遇难了,渐渐的就骚动了起来,后来便是有人拉着车来到府门口送东西,起先我还一一请他们进来坐一坐,可来的人多了却说得都是新县丞的人选,我听得心生厌烦,阿承还没有死,竟就这般上门来了,果真叫人心寒。之后,我便叫守门的直接将人拦下了。
      一进到夫人的屋子,一股厚重的药味儿扑鼻而来,我又看了看四周紧闭的窗户,上前开了一个小缝。“母亲,您要多出去走动才好啊。”我接过药,坐在榻旁喂夫人喝药。
      “外面太吵了,我心烦的很。”她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将碗轻轻推了推。我叹了口气将碗放在一旁,“您总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您这身子托的久了就不好治了,还是请大夫来看一看。”
      “我也是快入土的人了,能活一天便是一天了,说不准我就这般去了也好。”她语气淡淡说道,我听闻却是大惊。
      “母亲怎么这样说,您这一撒手,叫我如何,赶明儿夫君回了,我如何交代”我说着,眼圈也泛了红。孔夫人虽不是我亲生的,却比我亲娘待我好许多,记忆里我娘总是将一颗心都放在我爹身上,想着我爹这几日冲哪个姨娘笑了,宿在哪个院子里,从来未曾真正将我放在心上,而孔夫人却是真心疼爱我的,从不与我摆什么架子,我最初以为所有的婆婆都是这样,可是听院子里许了人的丫鬟说,婆婆总是给她立规矩,动不动就提给她相公纳小妾的事,我才知道原来是我摊上个好婆婆。
      “成成成,不说了,咱娘儿俩好好过日子。”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我想起阿承也总是喜欢这样摸我,我说他总是那我当小孩子,他伸手我便打,只是仍没有改掉这个毛病,但现在想来,我也真是任性,他摸了便摸了,也没什么的。
      “少夫人,不好了,他们都围在府门口,要讨说法呢,看咱们不开门,现在已经准备砸门了。”守门的一个小厮急急的奔来。
      我心下一惊,慌张的不行,可是看到众人皆是慌乱,只得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母亲先喝了药,我去瞧一瞧,一会儿就没事了。”我冲夫人笑了笑,取了斗笠,走到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开门。”
      门渐渐的开了,门外骚乱的人们忽热安静了下来,纷纷看着我一时忘了说话,我环视一周,草草看了来的都是什么人。
      “诸位的来意我都清楚,只是鄙府地方实在不大,还望各家推出一人来进茶厅一叙,各位海涵。”说完,只站在那里含笑看着他们。待他们终于选出了人,才将他们引至茶厅。
      “各位来此的目的都心知肚明,只是如今夫君虽没有消息,但却也不是去了,各位何必在此喧哗?”
      “夫人,既然县丞不再,这位置总得让贤才是,他日县丞归来,自然是原物奉还,但此时若是您与老夫人继续在这儿,恐是不妥。”一位老者出声说道。我抬眼打量了他,是跟着前任县丞的,阿承上任后备受打压,家中却是殷实,故而没有中落,众人听得他的话,纷纷点头。
      “您这话倒是有趣,却不曾想若是我们走了,老夫人年纪大了要往哪儿去?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想要鸠占鹊巢呢。”
      “夫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县丞家眷手上怎么会连一两处地契都没有呢?莫不是不想搬?只是若是再住下去怕是有人会心怀不满,夜里来报复也说不定的。”那老者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胁迫。这人办事从前我在阿承那里也有所耳闻,当初他派人打探这人,却也折了不少人进去。他这样说,我倒是无所谓,只是老夫人。。。
      “既然这样,那也就不好推辞了。”我点了点头,准备回去,却又被他叫住了。
      “夫人且慢,夫人手上有些田契地契之前便是县丞手下的,如今也要留在府中,给新县丞个方便。”我听了这话已是气极,却丝毫没有办法,拂袖转身便走,不想再看他们一眼。
      “母亲,咱们搬到城南庄子里可好?那里人少,养病也好些。”我进了屋子,轻声对夫人说道。我不敢告诉夫人究竟是怎么样,只怕她一着急,便不好了。我还有些钱财,够我与夫人近期用的,至于这里,我相信阿承会回来给我们解决好的。
      “我都知道了,罢了,现在便收拾了东西启程吧。”夫人无奈的说,声音仿佛又苍老的了几岁,却没有想我担心的那样病情加重,也是,现在也没有更糟心的事了。
      只带了几件衣物,带了盘缠,叫一府的丫鬟婆子留下,起先叶嬷嬷还想跟着,夫人却说跟着她往后或许吃不饱穿不暖,叫她回家养老,想她了便来看看就好,叶嬷嬷说不过,只得抹泪看着我们的马车走远了。一路颠簸,终于是到了庄子上,只是当初因为这里地界不好,下人丫鬟们也没有留在这里,更不用说有人打扫了,我先将桌凳擦洗干净,抚夫人坐下,然后便在院子里打扫了起来,到天黑才将将弄干净。看夫人在床上躺久了,便想要带她去用饭,走到小几旁,拿出了从府中带出来的糕点,烧了热水给母亲喝下。如今生活不如以前了,夫人心中难免失落,我在一旁小心伺候着,夫人看了我一眼,拉我坐下。
      “阿汐,难为你了,若是你想,现在回娘家罢,或是去找叶嬷嬷,她会照顾好你的。都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迎你进门。”夫人自责道。
      “母亲,您若是这样说那便是不将我当孔家人了,我是孔家的媳妇,自是要好好侍奉您的,哪有看着吃苦转身就走的道理呢”我帮夫人顺着气,说道。夫人点了点头,笑着不再说话。
      在庄子上待了几个月,出来时带的盘缠也不够用了,我看着米缸里所剩不多的粮食,怕是四日也不够撑的了,夫人的病也有日益加重的趋势,我想着在城中找一个刺绣的活计,早年家中行商,平时总是能瞧见一些新奇不同的针法花样,自己也钻研了一些,若是在绣坊,也挺不错。回到庄子里,我与夫人说了这件事,夫人起先并不许,可在我劝说下终于是勉强答应了,于是我第二日伺候母亲吃完早膳便进城去寻绣坊。我不说,她们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想着那些人也不会闲的去查我两这孤儿寡母的,便也不怕连累别人。好在我的手还没有生疏,管事的看过后就将我留下了。只是光靠这绣活过日子也不算个办法,渐渐的我开始上后山去捡些野菜野果,拿到铺子里去卖钱,倒是夫人看我这么辛苦,总是说着也要学着人家下地干活,沾一沾地气,我听了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可她却又拿不吃药来威胁我,我哭笑不得,只能在院子里开了一小块地,只种些好养活的瓜果便好。有时我做好饭去叫她吃饭,她总是先摆弄好了那堆瓜果后才恋恋不舍的进屋吃饭。我看着这场景,想着若是今后就这样也很好。我们自己可以养活自己,许多事也看得淡了,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就好了。
      一转眼便入了冬,母亲的病情有加重了,起初咳嗽不止,可却没当回事,只一味的侍弄花草,等第二天下不了床了,一探头才知发了热,早上还坚持着吃药喝水,可过了午后便不行了,别说药了,便是水也喂不进去。叫了大夫来看,说是受了风寒,本是调养几日便好,但之前有些旧疾的病根没有治好,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两样药相冲,须得好好调养,是个十分费钱的病。大夫开了方子走了,我拿着先去煎了一副,好容易喂母亲喝下了,人果然是好了一些,我看着她人精神了,屋子里却有些冷,准备上山捡些柴来。
      我原先以为容易的很,可进了冬人们都来捡柴,外山的柴就少了,只得进到深山里,深山里雪厚,一个不留神踩空就滑了下去,腿撞上了石头上,缓了好久才好了些,颤巍巍的站起来,左右看了看找了一根合适的树枝,慢慢往里走。等捡的柴够了这几天的,才下了山。进屋之前,先看了看自己身上有没有脏,干净了,才进屋将柴火烧了起来。屋里暖和了,母亲面色也好了许多,晚上进了些米汤,喝了药睡下了。几日后,我带着母亲上街去医馆,看病抓药一起,也算是出去透透风。走在街上,忽而刚听见身后一阵喧哗,回头看去,一人高头大马,显得十分光彩,路边的女儿都纷纷停下交谈看向那人。等他走进了,我的心砰砰的跳得厉害,是阿承,阿承回来了!我急忙拉着母亲看向那个方向,母亲也是激动异常,眼眶瞬间就红了。我走到他面前叫住了他。
      “阿承,阿承你没有事,我就知道。”我说着,抬手想要抓住他,他却只瞧乐我一眼,看了不远处母亲一眼,没有下马也没有丝毫停留的走了。我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阿汐,阿承他是怎么了”母亲上前拉住了我,疑惑的问道?“他是没有看见我们吧。”我扶上母亲,压下了自己有些哽咽的声音,“嗯,他没瞧见,等咱们先去看了病,等他忙完手头的事,我们就团聚了。”我心里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但愿。
      等了几天,听县里的人说县丞一回来便清理了府衙,县里又清净了,母亲这便有些急切了,整天念叨着承哥儿怎么还不来,他的身体这样会撑不住啊,我只笑笑,也不答话,我怕母亲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可是又过了几天,母亲有些撑不住了,大悲大喜母亲都是扛不住的,现在松了一口气便又不行了。我最近手头盘缠不多了,母亲这样怕是会拖垮的,我想着,即使他不认我,总是要接母亲回去的。我安顿好了母亲便去府门口等着,可是等了好久也不见他出来。眼看着天要黑了,我只得托守门的说我可以在外面自生自灭,可是夫人是县丞的亲生母亲,总不能看着她受苦,这回的病来的凶猛,不像从前,母亲需要静养,接回府中医治,也总是好的多。
      隔日我便听见门外有声音,想着一定是阿承来了,心下十分欣喜,只是一个女人先进来了。
      “你便是承哥哥的发妻?承哥哥不会来找你了,后日我们便成亲了,你早晚死了这条心。”那女子趾高气扬,瞥了一眼在床上躺着的母亲,轻哼了一声,转身吩咐道,“给我砸,让她张张记性,以后不要再骚扰承哥哥。”说完便走了,留下手下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遍,我护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母亲,不让他们伤到她。
      等他们走了,母亲看着满屋狼藉好一会儿,才颤巍巍的开口,“阿汐,这是怎么了?”我看着母亲,却说不出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只先顺了顺她的气,告诉她先喝了药,明日等好了我们再说。母亲也累了,很快就睡下了。我则是跑出了屋子来到汝河边,我看着粼粼波光,不禁想起我刚成亲的那会儿,也是一个夜晚,阿承忙里偷闲带我来到了这儿,他说这是他最喜欢的地方,看着风吹过岸边的花草,空气中有香甜的味道,“芷汐”这个名字便是他给我取的,我未出嫁之前旁人便只叫我“魏三娘子”我听了这个名字之后开心了好几天。可是怎么就这样了呢?我看着潮水,眼中起了雾气,我蹲了下去,自己抱住自己,我很少哭过,就连之前他生死不明的时候,被人赶出府的时候,被石头磕痛的时候我都没哭。我告诉自己,我就哭这一次,之后就不会了。最终放声大哭了起来。
      回了家,将屋子收拾好之后,天已经蒙蒙亮了,我也没有睡意,索性便坐在母亲身旁拿起绣活来。不一会儿,母亲醒来看到了我,起身握住我的手,“孩子,我知道,你是最苦的,你若是不嫌弃,今后便是我们两个人过日子,我便是你的亲娘。”
      我看着还有一人对我这样好,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说好不哭的,可是眼泪止不住的流,我扑到母亲的怀里,哭出声来。
      日子总是会往好里过的,渐渐的母亲的心结解开了,人也渐渐的活泛了,又开始侍弄起她的瓜果来,我也自己攒钱开了一家绣坊,手头也宽裕了许多。只是这天我还没进门便看到门大开着,我心中警铃大作,急忙冲进去,却看到孔承跪在地上,母亲却看也不看他一眼,二人见我进来,面上都有些不自然,我也当看不见他一样走过去扶住母亲。却不想衣摆被他扯住了。
      “阿汐。。。”他低声唤我。我没有理他。
      “阿汐我已经将身边的事处理好了,今日特地来接你们回去。”他并不起来,说道,“我知我欠你良多,可容我解释。”说着便说出了他的遭遇,原来他遇难的确是遭人所害,还是那日那姑娘的爹,只是他也并没有想要他的命,只是想要吓一吓他,让他听话,娶了自己女儿,他本是不愿,可为了查出更多,掌握证据将他们一网打尽,只得虚与委蛇的答应了,之后的事我们也就都知道了。
      其实我明白他的大志,只是我不能接受罢了,若是换做是我也许我也会这样吧。但是心里那道坎我始终放不下,并没有回答他,进了屋里。他就一直这样跪着,直到有人来与他禀报有要事,他才在人的搀扶下起身走了。母亲一直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眼神告诉我不管我做什么她都支持我,我也放心了很多。
      只是没想到第二日他又来了,跪在庭院里,我仍是不想见他,早早的出了门,母亲有他照看也会没事。之后一个月,他日日都来,一跪便是半日,不喝水不进食,我也不管他。今日下了大雨,我想他今日不会来了,谁知他仍是跪在那里,也不打伞,任由风吹雨打。虽是不看他,我却也总忍不住的瞟他几眼。忽然外面一道雷,倒是吓了我一跳,再往外看,孔承却已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我急忙将他抬进屋里,放在床上,给他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还是我刚出府时带的。我细细打量着他,瘦了许多,他这些日子过得也很苦吧,明知道我们这样却不能出手。我看着他,心中不自觉的安静,渐渐的就睡去了。
      等我醒来,外面已经放晴了,我一转头却看见他一双眼睛亮亮的盯着我,我赶忙跳下了床。
      “阿汐你将我带进来是肯原谅我了?”他惊喜的看着我,活像是小孩子看见一颗行走的糖果一样。
      “我怕你病死在外面不好处理。”我装作淡定的拍了拍衣角。
      “哦,那我继续在外面跪着,知道你原谅我为止。”他撅起了嘴,一脸委屈。
      “你不想活了么,还要出去。”我怒极反笑,声音也大了起来。外面母亲听到我说话,赶忙进了来。
      “你还是担心我的。”他上来先是碰了碰我的手,见我没反应,才大胆的牵了起来。“阿汐你说你要我怎样你才肯原谅我,我一定做到。”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牵着我的手身体也一起晃起来。
      我看着他忍不住的笑了,想了想说道,“那你从此每日到汝河旁采兰花给我,每日到后山摘新鲜的草药给母亲,亲自熬了,我才原谅你。”我转过身,冲母亲眨了眨眼。

      从此之后,县里的人呢每天都会看到县丞天不亮就去汝河旁,然后再飞奔到后山,只为了娘子和母亲开怀。有人说这家中的女人都太任性,可只有府里的人知道,阿汐和母亲,每日都在悄悄的给县丞补着他跑坏了的鞋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低空飘过~~
    各位大佬,各位小公主,我又出现了
    哈哈哈哈,我这篇超长的小短文,嗯,,行吧,男主可能是因为剧组盒饭不好吃所以没有几次出场,下次,下次一定要男女主多碰头!!一定!!
    最近出了一点小状况导致我没有在周末出现。。。先是家里的水管炸掉了,对,炸了,满地的水,修了两天,然后,空调又坏了,嘤嘤嘤。。。还有最惨的是,我眼睛出了一点小问题,一只发炎了,一只长结石了,场面一度十分恐怖。。下周去医院把它消灭掉,所以我可能还要消失几周,不过!我应该会有更新的,感谢小公主们陪着我,看着点击量一天一天的往上涨,特别开心!!!muamua~~
    还有啊,一定要注意眼睛的保护,特别重要!!我现在就是眼前经常一片白雾,什么都看不清,虽然不严重,但是它吓人啊,戴隐形眼镜的小公主,一定要注意卫生,其它的小朋友,不要用脏手揉眼睛
    还有,眼睛发炎有些事可以自己看出来的,对着镜子把眼皮翻开,就像以前查沙眼一样,看看眼皮上的颜色是不是正常,有没有黄白色的小凸起,及时去医院检查!!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最后,muamua~~爱你们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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