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让我们在古代结婚吧！》书瑾

8、8、

　　早春偏寒，北风依然陡峭如峰。一群十几岁的姑娘们站在庭院里，穿着夹棉的袄子，被风一刮，像是一堆枝叶乱颤的花朵儿。
　　齐老爷子一眼扫过去：到底都是娇弱的姑娘家，这样一点寒风都顶不住。
　　可见老爷子心底里并不打算动不动疼惜这些孙女们。因为相比被风刮，人世间的寒冷，远比北风更冷的，直接让你冷死的都有。不要以为生在富贵人家能怎样，富贵人家的女儿享受了荣华富贵，但是，如果不懂荣华富贵如何得来，那么到某一天，变成比街头流浪狗更凄惨的结局都有可能在等着自己。
　　所以，在卫国公府一样，一个姑娘家嫁了出去去了夫家以后，等同于泼出去的水，一方面是人家的人了，另一方面，娘家还要靠你嫁出去添加依靠。
　　是，古代姻亲尤其大户人家的结婚都是含有这种功利性质的。
　　老爷子就此想起当年自己妹子远嫁时，不愿意呀，在屋里哭得半死不活，回头被父母拎着训骂彻夜，最终出嫁那天照样得带着满面笑容坐上了新娘轿子。那个妹子，现在也过的挺好的，回给家里的书信早就忘记了当年自己怎么哭死的那一幕。
　　有了这样的教训，老爷子很清楚：怜惜不得！
　　做长辈的，更不能对底下的儿孙太过怜惜。外面的世界太残酷，对待男儿女儿都一样。

　　眼看看眼前这排孙女，论及婚嫁年龄年纪的不差五六个以上了，如果再如此下去都像一堆娇娇弱弱白莲花该如何是好。对此，齐老爷子的眼神愈发严厉，在小姑娘们被风刮到发白的小脸蛋上逐目扫了过去。
　　这些小姐们压根来之前都没有想到是要在院子里刮冷风的。在她们成长的岁月里，只要没有做错事，不用受罚。这种立在院子里刮冷风的经历，可以说有些人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年纪最小的那个已经刮到两串鼻涕从鼻孔里忍不住流了下来，两只小眼珠子里有了泪汪汪的水影，触到老爷子那双眼睛更是吓得把泪水鼻涕都收了回去，心里写着无限委屈。这是这么了，为何第一次姐妹们被老爷子单独召见就好像要被老爷子骂死一样。
　　这样的心思，年纪最小的姑娘有，其余年纪比较大的，心头各种各样的猜测疑心更多了。一个个不懂老爷子突然的这般冷冽。只知道平常家族有时候大活动大节日里，老爷子面对儿孙虽然话不多，但是和老太太一样满目慈祥。
　　猜来猜去都摸不清老爷子是什么心思下，却是连年纪大的姑娘都开始吃不消这个北风了。
　　齐南宪齐南伦身体摇晃地打了个摆子。
　　往左边望去，站在最前端的齐南歆，被称之为在自己大姐之后，卫国公府里最出色的这一代小姐代表，似乎一样有些受不住的样子，双小腿微微一丝打颤，在老爷子的目光扫过来的刹那，勉强地站稳了脚跟。这一站稳，齐南歆自认府里应该没有人能比得上她了。
　　没想到老爷子嘴巴里突然咦了一声。
　　其余姐妹皆忍不住跟着老爷子吐出的声音转过去方向。
　　只见，站在齐南歆和齐南宪中间的齐南曦，腰杆直得像笔杆子，两胸耸立，目不斜视，连脸上的表情都一本正经到像是和北风说：来吧，让我们来比比谁更冷！
　　一群姐妹们全傻了眼。

　　“不是说，那是大房里头整天生病的——”
　　齐南伦听见了隔壁二房姑娘们私下的议论声，眼睛几乎翻白了过去。再看旁边的齐南宪和齐南歆都是白着脸。是，齐南曦突然变了，从元宵灯会上开始，不知怎的变了。

　　齐老爷子立在齐南曦面前，不太确定眼前这个孙女是叫什么名字。
　　你想想一个大家族里这么多人，老爷子底下是儿孙满堂。老爷子自己身在朝廷不能完全退身，关心儿子孙子都来不及，女眷方面向来只能交托给老太太在管理。
　　由此对于孙女的事情，老爷子基本上都也是听自家老太太在自己耳边怎么说，除非涉及到家族大业必须得他亲自出马。
　　记得老太太怎么说的？
　　说纵观整个孙女辈，唯长房里头王氏两个女儿南珠与南歆都是才貌双全的才女，深得朝堂中英雄男儿的喜爱和追求。
　　南珠的话，老爷子算比较有印象。当初这个孙女进宫的时候，老爷子亲自见面叮嘱其在宫中的行为言语规矩。如今这个大孙女并没有让老爷子和全家人失望，在宫中过得有头有脸的，连带家族在皇帝眼里好印象大升。
　　作为南珠的同母同父妹妹南歆，齐老爷子当然一样记在心里面了。所以，和其他人一样，之前乍听闻忠亲王向皇上求取卫国公府小姐的时候，大都以为是南歆，不然也该是二房里头的大小姐南荀。

　　不是南歆，不是南荀，这两个孙女的面孔齐老爷子认得。所以，脑袋比儿子孙子都灵活的老爷子，很快明白道：“你是南曦吧？”
　　“是，爷爷，我是南曦。”齐南曦屈膝向老爷子福了福身。
　　礼节行得规矩周到，更可贵的是被他晾在这里刮了一早上北风以后，双腿直立屈膝，都毫无半点打颤的痕迹。相比四周那一排白莲花，齐老爷子的眸光闪了闪。
　　老爷子是不知道，对于现代警校出身的齐南曦同学来说，只是这么站比警校的出早操幸福多了好不。
　　“把桌子都搬上来吧。”齐老爷子回头向底下的人吩咐。
　　还不能进屋取暖！一排小姑娘们脸蛋继续煞白煞白的。尤其当她们看清楚这个抬上来的桌子都没有摆上热腾腾的早餐时，她们都是饿着肚子来给老爷子请安的，老爷子就真是忍得让她们饿。
　　“放上纸笔砚台！”老爷子继续下达命令。
　　每个姑娘面前都摆上宣纸、毛笔、砚台。这是要？
　　“好吧，每个人即景做首诗。”
　　老爷子说完这话，把小姑娘们一晾，双手背交走到了前面摆放的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在如此凄惨的饥寒交迫的情景下，孙女们都能做出什么诗来，齐老爷子心头有些期待。手里接过旁边人递来的热茶，揭开茶盖吹一吹，时而瞅瞅孙女们。

　　论到作诗，出身于书香门第这些小姑娘们从小接受到的学识教育并没有落后于男子，家中都是请了先生到家里面授课的。眼下年纪最小的那位，据说都能做出一首打油诗来。足以说明府中小姐们的文化之高。所以，齐南歆能在皇帝参加的元宵灯会上拿到赏赐，可以说是凭借了一定实力的。
　　来到自己擅长的科目，齐南歆和齐南荀等，摩拳擦掌。
　　不一刻，有的笔快的已经写完。有的是早已处心积虑，除了写诗表现自己的才华以外，在诗旁边加上了自己得意的画作。

　　“都停笔吧。”老爷子看时间差不多了，喊道。
　　接下来，下人们把姑娘们做出来的佳作，一一呈列到老爷子面前过目。
　　第一幅，齐南歆的，写的是一首藏头诗。
　　“嗯，心思巧妙。”老爷子赏完赞许道。
　　齐南歆脸蛋稍稍一红。
　　老爷子一眼扫到那副加了画作的，偏偏是那个年纪最小的自己加上去的，于是，老爷子哈哈笑了两声：“这画比字还要好，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有这个时间让你好好写字作诗，你倒是耍了心机去画画，肯定是不可取的。
　　“回头让你娘亲教你怎么先把字写好。”齐老爷子语带双关对那孙女说。
　　带孩子，不能小小年纪就先教着投机取巧了。这个孩子的娘，势必要受一番教育先。
　　其余的姑娘们心头庆幸来之前自己母亲教的，说老爷子不爱抢风头的。
　　齐老爷子再一幅幅字审视下去。

　　刚好，姑娘们的母亲见姑娘们去了大半天没回信，心里头都着急。女眷不便进入老爷子那里打探消息，因此都喊了自家男人去看看。
　　老爷子的三个儿子到了齐老爷子的院子，喊：“爹。”
　　齐老爷子招招手，刚好叫三个儿子也看看姑娘们的字作。于是，管家将所有姑娘的字打乱了再呈列上来。
　　齐廷芬、齐廷染、齐廷钦看着字作的表情，都是难免浮现出了些茫然的。老爷子一看几个儿子的表情就知道，平常闺女们都是归老婆管，这些儿子都没有见过闺女们的字。这样正好，评出来的更公平。
　　齐老爷子对儿子道：“都是自家兄弟的闺女，一家子，哪副好直说无妨。”
　　评出来的不是自己女儿的也是亲侄女的，齐廷芬几个兄弟听老爷子这样一说，心头释然了。
　　齐廷钦指了其中一幅字道：“这幅字好，儿子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字，好奇谁写的。”
　　一听这话都知道三叔不是说的自己，被老爷子刚夸过的齐南歆脸色稍暗。其余的姑娘们早伸长了脖子去看是什么奇怪的字。
　　只看那字体似楷体，却与楷体有些稍微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