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陛下的绯闻日常》沉蕴

39、狠辣

　　春锦楼，取之锦绣如春的意思，这是忠信侯府的一处客院，里面种植着不少宝树名花，恰逢盛夏，树木林荫遮住了火热的阳光，相比较其他的院子较为清凉。
　　江映华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一群花枝招展的千金贵女们围着春锦楼，乌压压的一片，她们议论纷纷，有的甚至嚣张地咧嘴嘲笑。她扶着金鸳的手，蹙了一下眉头，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良的小仙女，一个个与江映竹交好，奉承着她，不过是看中侯府嫡女的虚名，关键时刻却在外面看笑话，嘲讽着。她快步走过去，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淡淡地道：“众位姑娘，还请移步前面的凉亭，那里凉爽一些，我们还为众位姑娘提供了冰镇的水果。”
　　不少女孩子看到江映华来了，还是有些尴尬，里面的情况本来就不是她们这些闺阁女子围观的，又被主人家抓包，立刻借着这个台阶，笑道：“冰镇的水果？这可是夏天里解暑的良品，我家里就没有冰，今日能够尝到，真是有口福了。”
　　她们对着江映华福了福身，就拉着好友走了。
　　还有一两个人看戏不怕台高，嘲讽地瞥了一眼里面的情况，心里嫉妒江映华的好运，竟然能够嫁给魏国公世子这般出色的男儿，她们忍不住刺了两句，“原来这就是忠信侯府的贵女啊，竟然在堂妹的及笄礼上做出这等事情，也不知道唐世子是否还愿意和忠信侯府结亲？”
　　这个时代，人们还是根据女子言行评价一族女子的品行，但是世事无绝对，并不表示这个女子就能代表这个家族，只不过有时候会影响其他女子罢了，一段时间过后，这影响也就微乎其微了。
　　江映华冷冷地看着说话的女子，明艳的脸庞带着冷厉，有些吓人，寒冰般的眼神冻得对方失语，她冷声道：“忠信侯府的女子如何，还轮不到你们置喙，魏国公府与忠信侯府结亲，也不是你们能说说就散的。有些女子自恃美貌，却连给人家做妾，都被拒之门外，又何必讥讽她人？”
　　那说话的女子红了脸颊，一甩袖，就气冲冲地离开了，其他人也离开了。那说话的女子的确自恃美貌，曾经自荐给唐瓒做妾，可惜魏国公府没有答应，这是不知道怎么的被江映华打听到了，一直记在心里。江月真带着柳莺恰好与这两人擦肩而过，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子倔强的背影，艳丽妩媚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淡淡的，不喜不怒。
　　等到江映华推开雕花的木门，纱帐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哼唧声，暧昧不堪，她立刻带上门，反身吩咐道：“金鸳，你去请大嫂过来。”
　　这大嫂指的是忠信侯府的世子夫人，世子江修云的嫡妻，江月真看到江映华如此作态，当真诧异，里面似乎状况很激烈，这么多人在外面吵闹都没有打断里面的人，难道是迷情香的作用？
　　这么炎热的天气，江映华和江月真姐妹俩各自带着一个丫鬟站在树下，谁也不搭理谁。江映华忍不住打量着江月真的表情，却发现对方悠然地站在树下，抬头盯着一片绿叶看，道：“九妹妹，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七姐姐？”
　　江月真轻笑一声，道：“七姐姐做了什么事情，自然是她自己一力承担，我们关心也没用。”这话一语双关，似乎在说目前的状况，谁也帮不了江映竹，又似乎在影射江映竹算计她。她顿了顿，看着江映华疑惑的眼神，淡笑道：“再说，府里为七姐姐考虑的人很多，大伯父、大伯母、大哥哥、大嫂，还有八姐姐你，这么多人帮助她，还在乎一个微不足道的我吗？”
　　江映华心里发冷，往日里真是看错这位娇艳美丽的九妹妹了，看起来浅笑温柔，有几分智慧，也不足为惧，但是今日这手腕却是够狠辣，一击必中。她看了一眼江月真，长叹息道：“九妹妹，这一招未免太狠辣了些。”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江月真看着一副菩萨心肠的江映华，心里对她的谋划一清二楚，似笑非笑地说道：“更何况，我今日做了什么？八姐姐怎么污蔑我？”
　　她掰着细长的手指，道：“这于三公子是七姐姐叫来的，七姐姐怎么到的这院子里，想来没有人比八姐姐你更清楚。如此说来，这件事可是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江映华明丽的脸庞一僵，她一直以为江映竹的算计被江月真看破，是因为江映竹不谨慎，原来她的算计也被江月真看破了，那么江月真这是很早就意料到了，或者说这一切都是江月真算计的？
　　她的脊背发寒，大热天的感觉到冷，扶着银燕的手退后两步，站在太阳底下，笑道：“我可不知道七姐姐怎么在这里，她这人喜欢闲逛，哪里是我们这些做妹妹的管得住的。”
　　江月真不置可否，这借口真的不咋样，她似笑非笑道：“我还以为八姐姐想早日嫁进魏国公府，站稳脚跟，所以就想成全未定亲的七姐姐，让她早日出阁，莫挡了你的道。”
　　江映华一口否决，道：“不可能，七姐姐是我们的姐姐，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江月真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映华，最后叹道：“不知道七姐姐怎么想呢？毕竟在这个府里有能力如此猖狂地算计她的，姐妹中只有八姐姐你，而且因为嫁妆的事情，她可是得罪了你。”
　　江映华还想说什么，瞧着世子夫人已经带着仆妇进了院门，她乖巧地闭上了嘴巴，一瞬间明艳的脸上带着惊慌失措，迎了上去。而江月真不遑多让，脸上一片茫然，有些不明白七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世子夫人也觉得难为这两个小姑娘了，安慰了两句，派了嬷嬷送她们回去，她却是头疼地去处理这个闹腾的小姑子的事情，暗道：希望婆母等会儿不会炸起来，府上还有太夫人和公爹需要解释。

　　这件风流韵事还是传了出去，不管怎么遮掩，总会有一两个嫉妒的女子，悄悄地将消息传了出去，帝都不少人私底下调侃着这对表兄妹的事情，有些保守的妇人听到江映竹的名字，嗤之以鼻，倒是没有那个酸儒敢站起来说，让江映竹沉塘的。因为，大宁那位开国女帝曾遇到过类似的事情，曾言，“若是这两人有罪，怎可只让女子沉塘，将这个奸夫也一并沉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以后再说。
　　当天晚上，满堂宾客散去，江太夫人就得到了消息，脸沉了下来，她担心这件事影响她的亲孙女的婚事，魏国公府对华儿有意见，冷声道：“来人，去将各房的主子们请过来，特别是长房的七姑娘必须过来。”
　　江月真踏进江太夫人的院子的时候，正堂里正在进行激烈的争吵，只听见江映竹撕心裂肺地吼道：“我不嫁……我不嫁……”
　　下午，江映竹被大嫂拉开的时候，迷糊的脑子才清醒过来，看到自己裸着身体，身上都是红印子，和于家的三表哥在同一张床上，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抖着身体找衣服，却披不上，还是世子夫人给她穿戴好的。那个场面让她觉得耻辱，十多个下人看到最丑陋的一幕，指不定在心里怎么耻笑她，她暗恨不已，这个场景明明是她给江月真设计的，然后带着十多个贵女过来抓奸，偏生古怪地应验在自己身上了。
　　回到院子里，她被母亲、父亲轮番大骂，这个时候，她的祖母竟然想让她嫁给三表哥那样的男人，而父亲竟然一言不发，母亲只知道哭哭啼啼的，没有一个人替她求情，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她嫁过去会被三表哥打死的？母亲知道，父亲也知道，只不过都沉默了。
　　江月真踏进大门，就装作隐形人一般，站在四房的位置。
　　江太夫人冷笑道：“不嫁，你这个样子，明天肯定传遍帝都，你还想嫁给谁？”
　　这句话似乎提醒了侯夫人，她眼角通红，帕子沾了沾脸颊上的泪水，苦苦劝道：“女儿，不要再任性了，这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嫁给你表哥，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
　　“母亲，你难道不知道表哥的事情吗？我嫁给他还有活路吗？”
　　江映竹是真的怕这个三表哥，她亲眼看到三表哥活活打死一个侍女，那女子血肉模糊的模样，以及死不瞑目的眼神，让她至今胆战心惊。
　　侯夫人劝道：“你不要怕，你毕竟是安儿的亲表妹，有外祖母撑腰，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反而是你不嫁给他，以后出门，就要被其他人指指点点，你愿意过那样的生活吗？”
　　被侯夫人描述的生活吓到了，江映竹左右为难，她一点也不想被那些闺秀嘲笑，许久才轻轻点头同意了，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江太夫人也不希望再闹出乱子，影响江映华在魏国公府的人心里的印象。
　　江月真目睹了整个劝说屈服的全过程，江映竹竟然就这么放下了孙林，乖乖嫁到于家，她突然觉得没意思，算计赢了江映竹，让对方受到了惩罚，她心里反而闷闷的，这个时代，女子真的只能屈从父母乃至宗族的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