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陛下的绯闻日常》沉蕴

32、下聘

　　由于周妙如周侧妃的参和，郑玉航状告魏国公府唐涛这件事，不了了之。这件案件因为周家的两个女儿的立场不同，府尹大人也不好判案，临时决定搁置下来。
　　“妹妹，你能不能不要看书了？”
　　江谨言好几天没有出门了，不代表不知道外面的消息，这不一打听到消息，他就赶来告诉妹妹珍珍，他说了这么半天，她理都不理，抱着一本无趣的历史书在看，真是打击人。
　　也许是被亲哥哥缠得没有办法了，江月真终于抬起头，悠然地坐在亭台上，左手握着书卷，一对翡翠玉镯晶莹剔透，套在左手腕上，衬得肌肤如雪，右手拂了拂飞扬的发丝，淡笑着问道：“我不看书了，那么我的好哥哥，你想和我说什么？”
　　妹妹，你真的有在听我说话吗？
　　江谨言抬头望天，翻了个白眼，肆意地躺在亭台里的长椅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刚刚替你打听了这么多关于魏国公府的事件，你就不说说你的看法？”
　　“我没有看法，魏国公府的事情与我无关。”
　　“怎么能够与你无关？之前魏国公世子唐瓒不是挺喜欢你……”江谨言突然发现，这几天似乎没有偶遇魏国公世子，而妹妹身边的侍女也不向他说着唐瓒又给妹妹送什么了，他瞪大了眼睛，惊愕道：“你们散伙了？”
　　无视江谨言这么糙的话，江月真抚了抚额，道：“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和他在一起过？”
　　“哦，我说错话了。”江谨言点点头，翻了个身，搭在木栏上的双腿动了两下，活脱脱一副痞子样，他道：“魏国公府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家里亲戚多，每日请安也是一堆礼，太累人，逢年过节都要送礼,这又是一大笔支出，这样的人家，谁要是嫁过去，谁倒霉。”
　　桃红和柳莺对视一眼，貌似上次魏国公世子到府上来的时候，三少不是这么说的吧，他说魏国公世子谦谦君子，又系出名门，身份贵重，本人有是难得的青年才俊，真是大宁首屈一指的佳婿人选。现在，三少不觉得脸疼吗？
　　江月真没有纠结这些事情，既然已经决定过去了，她就不会再去多想，反而对周家的那对姐妹花很好奇，询问道：“那你知道最后这案件怎么判决的吗？”
　　“怎么判决的？妹妹，你可是问对人了。”江谨言来了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说道：“听说最后是陛下圣裁，将周家的财产让唐涛吐了出来，一分为二，一份给了杨夫人，一份给了周侧妃。听说周侧妃的那一份，她给了秦王殿下管理。”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道：“秦王抹不开面子，不愿意接受，最后听说，他们请人帮忙打理这些商铺。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江月真看着远方，淡淡地吐出一个名字，“唐涛”。她顿了顿，又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些商铺明面上是各个商铺的小管事管着，暗地里应该是唐涛总管所有商铺吧。”
　　“哟，妹妹厉害啊，足不出户，却能天下知。”江谨言赞叹地看了一眼江月真，他知道唐涛又接手这些商铺，还是那些一起玩的哥们打听出来的，当时奔着妹妹要加入魏国公府，他才去打听，没觉得这人不地道。此时，他竟然觉得魏国公府的人，也太不要脸了。他又道：“你说的没错，的确是魏国公府的这位唐二爷管理的，他也不避讳着，竟然又接手了。”
　　江月真将手中的书合拢放好，淡淡地说道：“意料之中罢了。”
　　她知道秦王的心思的时候，就知道这事情不简单，此时，她依旧不担心，昭明帝在位已经二十年了，正是春秋鼎盛，不可能让诸皇子做大，哪怕是太子也不可能。魏国公府和秦王府都没有被降罪，那么必定朝堂之上的势力被削弱了，明面不罚，暗地里罚。她暗道：可惜了江南周氏一族的人枉死了，但是谁叫这事关系到周家的另一个女儿，郑玉航和周妙馨都心软了，没有一告到底。

　　亭台修建在精致的园林一角，被一丛花木挡住了，平日里幽静雅致，是休憩的好地方。今日竟然格外吵闹，不少丫鬟从这里急匆匆地路过，偶尔传来几声清脆如黄鹂的少女嬉笑声。
　　江谨言奇怪地挑高了眉梢，问道：“这些府里的丫鬟何时这么活泼了？大伯母没有治一治他们？”
　　他嘴里的大伯母是指忠信候夫人，忠信候夫人有一个温柔的名字，叫于柔，是于家的嫡长女，出生清贵的书香门第。她娘家的哥哥很有出息，已经是礼部侍郎，再进一步就是礼部尚书，熬熬资历，说不准可以入阁。但是礼部侍郎于大人家里不缺闺女，嫡庶加起来有七个，这样反而没有人考虑求娶江映竹拉拢于家。
　　柳莺得到江月真的示意，脚步轻快地跟了过去，跟着那些丫鬟的脚步匆匆往外走，边走边聊，桃红心性跳脱，和江月真说了几句软话相求，也跟着跑了出去，美其名曰打听消息去了。
　　江谨言看到他妹妹这么宠着侍女，也是相当无语，瞪着眼道：“珍珍，好妹妹，我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
　　“等你什么时候变成女娇娥，我就这么宠着你。”
　　他指着江月真，道：“你这是性别歧视。”
　　不久，柳莺和桃红二女就回来了，江月真没注意看她们，随口问道：“外面的热闹可好看？”
　　“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这是桃红火爆的脾气说出来的话，江月真诧异地看过去，柳莺这么稳重的人都脸色难看，更别说桃红这样火爆的小丫头，插着腰，一脸不忿，气得雪白的小脸都青了。她关心地问道：“你们被人欺负了？”
　　“不是我们被人欺负了，是姑娘你被人欺负了。”
　　江月真微微扬了扬弯弯的眉梢，眼角晕染着几分笑意，好笑地说道：“我被人欺负了，我怎么不知道？”
　　柳莺和桃红一时讷讷不言，她们不知道怎么和姑娘说外面的事情，园子里却传来丫鬟们嬉笑的打闹声，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外面的盛景。
　　一绿衣丫鬟好奇地问道：“外面是哪家来下聘的？这十里红妆下聘的场面，真是帝都难得一见的盛景。”
　　长相颇为标致的粉衣丫鬟，得意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个同乡的姐妹在五房伺候，她说是魏国公世子给八姑娘下聘来了，没看见五老爷和五太太亲自接待，五太太更是脸上都笑开了花。”
　　另一个问道：“前段时间，府里都在传魏国公世子喜欢九姑娘，这唐世子为什么不是给九姑娘下聘，而是给八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
　　粉衣丫鬟不干了，叉着腰道：“我怎么可能弄错？”
　　有人远远地看见过九娘江月真，那真是漂亮的姑娘，怜惜地说道：“可惜了九姑娘，她知道了这件事情，该是多伤心。”
　　“这有什么好可惜的，这世道就是如此，同人不同命，我这么漂亮，却生来是个伺候人的丫鬟。而府里的姑娘们又各自不同，九姑娘漂亮是漂亮，身份却不及七娘子尊贵，比爹又拼不过八娘子，她本人又没心机，只能这样了。”
　　粉衣小丫鬟抱怨了两句，似乎觉得不够，反而引起了心底的无名火，恶毒地说道：“要我说来，九娘子这身份高不成低不就，又长相美艳，生来就是个做妾的命。”
　　江谨言听到这丫鬟编排的话大怒，原本因为魏国公世子上门向江映华下聘，他已经怒火高升，此时听到府里一个小小的丫鬟的话，他暗恼，这么一个小丫鬟也敢奚落他的宝贝妹妹，这还能忍？
　　他走出亭台，绕过花木丛，高声斥责道：“何人在这里嚼舌根，真是没规矩。”
　　有人已经听出江谨言的声音，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一众丫鬟吓得伏跪在地上，直呼：“三公子恕罪……”
　　江月真跟着走出去的时候，遇到了相携而来的一对璧人，真是狭路相逢，气氛格外尴尬。
　　察觉到氛围异常，江谨言一抬头就看到了几步远的两个人，正是今日定亲的主角，魏国公世子唐瓒和忠信侯府江八娘江映华，他冷冷地看了一眼僵着脸的两个人，刚刚不是聊得挺开心的吗？怎么这个时候都不笑了？
　　还是唐瓒走了过来，打招呼道：“三公子，月……九姑娘，这么巧啊。”
　　“原来是唐世子啊”江月真浅笑着打招呼，似乎两个人真的只是面熟的陌生人而已，她朝着唐瓒和江映华娇笑道：“真儿还未恭喜八姐姐和唐世子定下鸳盟呢？改日八姐姐出阁，我给姐姐添妆，一定准备一份厚重的礼物。”
　　“九妹妹，你又在打趣我。”江映华也是玲珑心肝的人，她立刻将话接了过去，一脸娇羞，幸福的模样，哪怕她知道这其中有当日对着父亲一跪的缘故，她抢了妹妹的婚事，但是她不后悔，毕竟这是唐世子自愿选择的。
　　江月真浅笑着，道：“八姐姐，真儿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恼恨地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群丫头，江谨言也没心思处罚她们了，挥挥手找来仆从，道：“这些人犯了口舌之祸，交给大伯母处理吧。”
　　江月真走了，江谨言也跟着追了上去，跪伏了一地的丫鬟们也被带走了，满园初夏美景，无人欣赏，只有唐瓒和江映华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唐瓒看着江月真的背影消失在小径的尽头，他收回眼眸，睫毛颤动了几下，什么也没说，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不是吗？身份贵重的魏国公世子也有不得已的时候，他们家已经选择了秦王殿下，此次殿下朝中的势力损失惨重，父亲说，他们魏国公府需要为殿下出力了，所以，他就娶了吏部侍郎的女儿。
　　这是一个看起来不显眼，却又能得到实际好处的联姻。
　　他想，等有朝一日他掌权了，一定将这个错过的艳丽妩媚的江九娘找回去，他放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