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陛下的绯闻日常》沉蕴

12、金莲之谊

　　刚刚她们三个人交换过姓名和家世，这位比她们年纪稍微长一些的少妇，姓周名妙馨，当朝六大阁臣之一杨次辅的妇人，也就是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以商户女的身份，高嫁给年轻有为的杨次辅的女子。
　　而这位天真活泼又带着几分飞扬肆意的紫衫女子，是出自魏国公府的姑娘，魏国公的嫡次女唐英，其胞姐是已故的二皇子妃，或称秦王妃。魏国公府不仅是帝都有名的世家，还是皇子的岳家，与大宁皇室是亲家。
　　江月真是这三人中身份最普通的，挂着侯府的姑娘的名头，其实不过是忠信候的侄女，而她的父亲又没有实权，说真的，她真的不起眼。但是这个时候，江月真又感慨幸亏她家摸不到权势的门边，这不唐英好意提醒大家结为手帕之交的时候，这位杨夫人，和好友有着相同的长相，相同的名字的女子，周妙馨，就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绝，还是该答应。
　　偏生唐英阅历浅，又是天真单纯的性子，看不透如今的时局，只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又道：“周姐姐，江妹妹，我这样称呼你们可以吗？”
　　江月真歪歪头，娇俏地笑着道：“说起来，我最小呢，家世最低微，两位姐姐以后可得多疼疼我。”
　　唐英故作板着脸，训斥道：“真儿妹妹胡说什么，我们是那种势利眼吗？”
　　“那感情好，以后我们一起相聚，可不许提家里的情况，我可不想代替家族，求你们什么事情。”江月真小声嘀咕地说道，声音刚刚好，让身边的两个女子都能听见。
　　唐英只当这位新的小妹妹脸皮薄，自尊心强，满口答应，而周妙馨看着江月真艳丽妩媚多娇的脸庞，心中一动，这位江姑娘真的只是随口说道？这性子不是极通透，就是个极其单纯的，恐怕这位江姑娘不简单，属于前者。不管怎么说，她这看似抱怨的三言两语，的确解了她的围。
　　如今，陛下已经执政二十年之久，三位皇子已经渐渐成人，太子又仁懦，压不住其他的两位弟弟，大臣们似乎支持的皇子不一样，产生了党争。而魏国公作为已故的秦王妃的娘家，位高权重，秦王在如此重要的时刻，自然不会忘记他们，周妙馨偶尔听到丈夫说起这件事，说宫中的冯淑妃偶尔跟陛下提起，有意定下魏国公府的次女唐英为继妃，但是自己丈夫却不看好高傲而脾气火爆的秦王，按照他的想法，陛下如今不过三十又五，正是春秋鼎盛的时候，以后变数太大。所以，此刻面对唐英友好的建议，周妙馨迟疑了，又不忍心拂了这位贵女的面子，毕竟这个少女眼睛清亮，没有任何恶意。
　　江月真比周妙馨这位次辅夫人知道得更多一点，前几日，赵烨到府中喝醉之后，曾说过，冯淑妃私下里为秦王求娶定国公的嫡女赵灼华为继妃，只不过定国公府拒绝了。后来，三皇子在酒楼挑衅赵烨，十之八九就是这位秦王殿下挑唆的。不然，定国公府的贵女嫁进秦王府，秦王相当于得到外家冯阁老，岳家魏国公、定国公相助，整个朝堂的局势也发生了变化，文臣、武将、勋贵三家最有实力的家族相助。
　　她暗道：这位和好友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难怪会嫁给最有潜力、最年轻的阁臣，这份政治智慧，远远胜过其他名门贵女远矣。
　　这两人的思索也不过是片刻间，唐英一点也闲不住，有几分跳脱，她看到江月真头上明晃晃的金簪，叹道：“真儿，金簪这么俗气的颜色，你小小年纪竟然驾驭得了。”
　　周妙馨想明白之后，也加入到她们的话题，眼神落到江月真鸦青色的秀发上，看到一支又一支精致的金簪，她自然是识货的，这些金簪做工细致，价值不菲，不过……她也赞道：“真儿妹妹，这金簪戴在你的头上，倒显得雍容华贵，颇显大家风范。很少有小姑娘戴金簪，一般带艳丽的宝石和淡雅的玉簪居多。”
　　江月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故意逗逗她们，道：“哪里有你们想的那么多？不过是，金簪容易换银两，必要的时候，随时取下金簪换钱花。”
　　这就是忠信侯府的江氏好女？唐英：……
　　原来名门贵女也有这样率性而为的女子，不介意别人说她世俗。周妙馨：……
　　唐英的小脸皱在一起，看着江月真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才说道：“真儿妹妹，真的用金簪换过银两？”
　　江月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道：“骗你的，我怎么可能真的拿着金簪去换钱，那多么亏本呀。”
　　感觉自己被骗了，唐英一把悄悄取下江月真鬓间的三支金簪，得意地在金簪的主人面前晃了晃，得意地说道：“这三支金簪是我的了，不还给你了。”
　　周妙馨一直在看着这两个比她小的妹妹玩闹，看到这三支金簪，一端雕刻着精致的莲花纹，整个金簪呈扁平状簪，不禁赞道：“好精致的莲花金簪。”
　　“不如真儿送周姐姐一支，这金簪和姐姐的气度也很配呢。”
　　唐英把玩着手中的金簪，看着簪上的莲花纹，笑道：“真儿妹妹送周姐姐一支，不如也送一支给唐姐姐？”
　　“金簪在你手上，我又没有要讨要回来。”
　　唐英如意了，一支递给了周妙馨，一支插回了江月真的鬓间，道：“周姐姐，这支金簪唐英借花献佛了。真儿妹妹，这一支就还给你了。那么剩下这一支，我就收下了。”
　　她让身后的侍女给她戴在发间，得意地挑了挑眉眼，而唐英的侍女，看着自家姑娘这么开心，讨好地说道：“姑娘，你们这算不算金兰之义？”
　　唐英道：“还真是的。”
　　周妙馨笑着摸了摸发簪上的莲花纹，道：“别人是金兰之谊，我们是金莲之谊。”
　　气氛正好，江月真陪着她们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散开回去了。这段金莲之谊却正式开启，也因为各自的处境，最后身不由己。

　　天色渐晚，江月真带着柳莺和桃红二婢，赶着近路，回到了江太夫人的禅院，时间刚刚好，恰好在七娘的前面进门。
　　江家一家子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佛寺，八娘江映华掀开马车的窗帘，回头看了看寺庙，渐渐远去，有些怅然若失，也不知道那个好看的少年是哪家的公子？
　　七娘江映竹看着闭目养神的九娘江月真，就冷哼一声，这丫头真是福气好，别人替她顶了锅，那些混混竟然没有将她绑走污了名声，她现在心里有气，看到八娘这么随意自在，就迁怒了，道：“八妹妹，你做什么呢？让外面的人看见我们，成何体统？”
　　八娘也不是软弱的，讥诮道：“七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孙家表哥没有哄好你？”
　　“你……”
　　七娘红着脸庞，不欲与她争辩，还警告地看了眼九娘江月真和十娘江若云，道：“乱说什么，你也不怕这些外人回去告状。”
　　十娘江若云温柔怯弱地缩了缩身子，低垂着眉眼，心里却在偷笑，暗道：七娘竟然拿八娘当自己人，真是不知所谓，却不知道前世七娘和孙林的婚事，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她促成的，她可不是为了什么姐妹情谊，不过是为了帮助九姐和魏国公世子，从而拉拢秦王妃而已。这就是个和谁都是面子情，面暖心冷的女子。
　　江月真睁开眼，一瞬间，眼里波光潋滟，惊艳了在座的女子，她道：“告状？我倒是不会去。若是有外人想算计我，陷害我，我直接就私下解决了，没有叫人帮忙的打算。”
　　“就比如说今天，我在佛寺后面的树林里，遇到几个混混，直接将那些人送到了官府……”
　　听到佛寺、树林、混混这些词，七娘江映竹笑脸有些不自然，心里一僵，安慰自己谋划得好，必定不会暴露的。她调整好心情，装作惊讶地问道：“九妹妹，你遇到了混混？没事吧？”
　　八娘江映华也将眼神投到江月真的身上，她这个九妹妹向来聪慧，让人看不透，这个时候坐在这里笑谈，必定有事的是他人。唯有十娘江若云有几分担忧，前世的事情也不是事事都记得，只是知道再过几天，魏国公府沐太夫人会携魏国公世子前来道谢，因为今天九姐帮助了他们府上的姑娘唐英唐二姑娘，九姐遇到的其他事情，她真的没印象了。难道她今天遇到什么事情？是有惊无险？
　　江月真随意地坐着，双手交叉着支在面前的小小方桌上，懒懒地撑着下巴，眼眸一转，颇显魅惑多姿，似笑非笑地说道：“七姐姐不是未卜先知吗？何必明知故问？”
　　“江九娘，你什么意思？指桑骂槐吗？”
　　“指桑骂槐？”江月真挑了下眉眼，又道：“不，我可没有指桑骂槐，这件事又不关八姐姐和十妹妹的事。”
　　说完，马车停了下来，江月真施施然地率先下了车，留下其他三个面面相觑，八娘江映华心思玲珑，一下就明白了，恐怕是七娘江映竹做了什么蠢事，被九娘这个受害者知道了吧。
　　八娘讥诮地看了一眼七娘江映竹，就扶着侍女的手下了马车，江若云不想招惹是非，也跟着匆匆忙忙地下了马车，引得七娘怒道：“庶孽之子，果然上不得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