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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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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上了点儿年纪,霍太后依旧风韵犹存。想当初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位模样不俗的美女。身材高挑,气质出众,还很贤惠。
司谣盘腿坐在沙发上,拍拍旁边的空位。直到太后乖乖坐下,她才抱着她的胳膊,整个人依在她身上扮乖巧,“想你了呀!还能为什么?”
霍太后侧脸,把女儿看了一遍,眉头皱起,“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怎么人都瘦了一圈儿?怪硌人的。我可告诉你啊!没有男人喜欢排骨精。这点儿我就特别不喜欢你那位慧眼识人的伯乐师兄。简直就是资本家做派。这种男人的确嫁不得,嫁过去不是得一辈子为他卖命?”
“有吗?”她怎么不觉得?她指的是瘦了一圈儿这件事。
不过……
“最近工作是挺忙。”一堆烂摊子。师兄这回实在很不仗义。但能理解。怎么说也是她伤了他,那种心碎的感觉,她比谁都体会深刻。
“那你要多注意身体。别那么拼命。妈有自己的退休工资,又有医保,能跑能跳能游泳。自己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霍太后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每天做几个小时的老年运动,平时没事还教人家打太极。一个人无聊的日子,她把什么十八般武艺都学会了。
“知道了。看电视,真啰嗦。”说完,司谣后悔了,伸手捂着头,懊恼。
果然,霍太后又絮絮叨叨地念叨开了:“我啰嗦?我啰嗦还不是为了你。等你做了妈就知道我现在的用心良苦。”
完了,苗头不对。还没男人认领,就已经升级到孩子的问题上了。
司谣赶紧从沙发上跳起来,抓起茶几上放着的钥匙往门外跑,“妈,我出去跑跑步啊!晚点儿回来。”
再听她念下去,不到两分钟就会说到她还没着落的事情。司谣曾经偷偷计过时,霍太后碎碎念的记录超过两个小时。
“臭丫头,躲吧!有本事今晚别回来。”
听着霍太后没好气的笑骂声,司谣嘟囔:“总好过被念叨几个小时。回来至少可以装睡。”
九年前,司谣搬过一次家。倒不是为了躲顾倾。升学前,她原本住的地方就已经面临拆迁,所以那时候霍爸爸和霍太后还担心会影响她高考。
搬家是暑假里的事,陆陆续续进行的,没来得及通知顾倾新家的地址,再说那时候也暂时没打算告诉他。反正他已经被霍爸爸列入黑名单,连打电话到家里都要找人代劳,确认是她,他才敢说话,所以更不可能上家里找她。
虽然住的地方不一样了,楼层也比过去高,还有了电梯,但左邻右里大部分人没变,毕竟是政府的还建房。比公寓有人情味。
一下楼,司谣就遇到几位出来散步的老邻居。相互打过招呼,很自然要闲聊几句。
住在五楼的甘叔叔说:“司谣啊!你要多回来看看你妈,她一个人很寂寞啊。嘴上虽然不说,但每次见到人家一家人开开心心,她就找借口溜。说自己忙,家里有事,她一个人能有什么事?”
司谣心里挺酸、也很自责。太后辛辛苦苦操劳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却没有伴儿。看着小区里几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在小道上遛狗,她其实也希望霍太后找个人过日子。
但这样的话,她不敢提。提了,自己心里也别扭。没和霍爸爸闹别扭之前,他俩感情是最好的,比霍太后还亲。所以潜意识里没人比得过霍爸爸。霍太后和霍爸爸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对太后有份深深的歉意。
如果不是因为她……
霍太后成天给她张罗相亲的事,她其实很理解。因为没有寄托,也没有多的什么人让她操心,所以才会盯着她。
可心里藏着一个人,又怎么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司谣很抗拒和别人牵手,这几年除了师兄,基本没人可以和她有肢体接触,告吹很正常。
想和顾倾解释,但又如何开口说,她暂时没有离开邵阳广告的打算?
她在乎的是师兄的栽培,在乎的是她走以后,谁来接手这堆烂摊子。更在乎邵阳广告,这间公司就像她的孩子,是她一手一脚陪着师兄打下的江山,做人不能无情无义,也不能没有责任。
“嗯。知道了。甘叔叔,我一定会尽量抽时间回来看她。”司谣不是没想过租间大点儿的房子,把霍太后接过去。
但霍太后总是骂她有钱没地方花,她有房子住,干嘛要去租别人的?再说她喜欢和老邻居相处。她其实只是想为她省钱,哪有母亲不思念女儿的?
说完霍太后的问题,八楼的龙叔叔又开始八卦:“司谣,听你妈说,你现在在广告公司上班,还做了主管?有没有交男朋友啊?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找一个吧。别挑来挑去了。你们那帮一般大小的,有的孩子都满地跑了。”
呕!又是这个问题。
司谣忍住捂额头的不礼貌冲动,很敷衍地回答:“快了快了。到时候一定请大家喝喜酒。”
“那是好事啊!到时一定给你一份大礼。”
“司谣,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呀?”
“配得上司谣的,一定不简单。人家从小成绩就好,又那么听话懂事。她爸车祸走以后,连首都名牌大学都放弃了,一心一意陪着她妈。套句他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她那时候就是学霸嘛!如果不是老霍走得太突然,司谣哪会像现在,指不定更有出息。”
司谣终于忍不下去了,又找了个借口开溜。她上哪里找个男朋友回来滥竽充数?
顾倾算吗?好像不太确定。
这就是她不愿意经常回家的原因。
总有那么一群人,议论她的过去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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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司、谣?”
好不容易又从一帮叔辈们那里逃出来,司谣刚踏上小区的林荫道往篮球场方向走,半路上居然听见有人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声音听上去很陌生。这人见到她很是惊讶。就好像她是刚从天上掉下来的。>。<
驻足一看,确实有点儿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对方的名字。
这人看上去三十左右,身形高大,手里抱着篮球,应该很喜欢运动。她却怎么也记不起他是谁。
“真的是你?不认识我了?我是高洋啊!”这人夹着篮球越走越近,脸上洋溢着故人重逢的欣喜。
司谣恍然,“哦!是你呀?你也住在附近?”
高洋不是他们那届的同班同学,所以印象不深,司谣依稀记得是另一所高中的,比他们大一届。
认识他是因为顾倾。
那时候的顾倾是体育尖子,能考上司谣那所区重点高中,全靠特长加分,市里的体育比赛,获奖名单上几乎都有他的名字。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打篮球。学校打、家附近打、有时候兴致上来还会出去找人切磋。不累到满头大汗,绝不会叫停。
司谣就读的区重点一直和高洋的学校不和。至于为什么,这是个历史遗留问题,没人能说清楚,反正就是学生与学生之间,莫名其妙矛盾很大。或许青春就是这么放纵,又没有规律可寻。
高一下学期,有次陪顾倾去学校附近打篮球,两帮人就这样不期而遇。为了一块场地,差点儿大打出手。
司谣这个乖乖女当时很着急,生气地问:“你们怎么就不能打场友谊赛呢?这样闹下去谁还能好好打球?”
那时候的顾倾很听司谣的话,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跟着他的那帮校队同学见队长都说话了,没人再反对。好在高洋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后来是谁赢了,她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两帮人之后又遇到过几次。
和高洋打着打着,两人就成了兄弟。顾倾还老在她面前说起这个人,赞他球技不错,和他有得一比。或许爱好一致,所以很容易英雄相惜。
高洋笑着回答:“嗯,九年前搬到小区的,当时不在家,回来还差点儿找不到家门。就在那边。”
说着指了指大概的方向。
“你还打篮球?”司谣想起了魏川。多少人因为生活奔波,放弃了当初的热情。
高洋点头,“是啊!一直都没停过。我现在是你们学校的体育老师。”
“什么?你做老师了?还在我们学校?”还真是九年河东,九年河西。
“对啊!大学一毕业,我就回了C市找工作。首都太难混了。本来想回母校,嘿嘿,但你们学校的老师待遇更好。我这体能可赶不上顾倾,没有做运动员的潜质。”提到顾倾,高洋好似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对不起。忘记你们已经……”
司谣记得他比他们早一年毕业,也去了首都吗?还知道她和顾倾……
“他现在挺好的。是一间跨国上市公司的地区总经理。”
“你们还有联系?”高洋很意外。
“唔,刚联系上。”司谣黯然低下头。
“那是好事啊!想当初他要死要活的,我就怕他出什么事。司谣,当初你是怎么想的?把他一个人孤零零丢在首都。”高洋颇有点儿为兄弟不平。
司谣淡淡着,“我爸走了。”
自己也生了一场大病。
“对不起。”高洋很抱歉。
“都过去了。”可心里还是过不了那道坎儿。
站着有点儿怪,高洋见附近过路的人都往这边看,有些似乎还认识司谣,不停地在打招呼。未免误会,招呼司谣一起走到篮球场,去旁边小区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在观众席上坐下来,才继续。
司谣接过他递来的水,说了声谢谢,打开喝上一口,问:“你们那时候还有联系?”
确实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