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养女》禅心柚

8、第 8 章

　　几日后，空中飘着雪，薛琬琰穿着一身红袄裙、披着红斗篷，随太后到含春阁赏雪。

　　含春阁位于御花园北面的千山池边，在阁里可以同时欣赏千山池和御花园的美景。
　　此时千山池被冰封了，不过冰并不厚，人不能在上行走。薛琬琰跟着太后进了含春阁，就有太监划着船去破冰。

　　阁外种着红梅，人坐在窗前，窗是天然的画框，画上天地静谧，雪无声飘落，梅静静盛开；平静的湖上，小船驶入，为美景再添一色……

　　薛琬琰第一次看到这景象，惊叹不已：古人太会享受了！

　　“真漂亮。”戴才人伸手去接雪。她年纪轻，才进宫没两年，第一次来含春阁赏雪，欢喜不已，“难怪说含春阁是最宜赏雪的地方。”

　　“不然怎么叫宜雪含春？”五皇子生母韩昭仪冷声道。含春阁之所以叫含春阁，就是因为匾额上题的“宜雪含春”四字。

　　戴才人手微僵，忽然被韩昭仪呛一句，不知道怎么办了。

　　四周安静了许多，薛琬琰茫然无知地看了一圈，发现大家都一副静观其变的样子，显然没打算帮忙。
　　戴才人最近荣宠正盛，整个后宫都是对家。对家有难，不点赞就算了，哪会帮忙？

　　不过太后很喜欢戴才人，对她笑道：“别冻了手。”

　　戴才人受宠若惊，趁机收回手：“是。”

　　薛琬琰知道太后为什么喜欢她，毕竟自己也喜欢。
　　戴才人年轻鲜活、颜值高、天真烂漫、活泼爱笑，是这个世界美好的一部分。上了年纪的人喜欢看世界美好的一面，不是喜欢她这个人，而是喜欢她这种美好的姿态。
　　嗯，其实她们和隆庆帝一样——就是看脸！

　　今日来含春阁赏雪的人不少，除了宫中嫔妃，还有宫外诰命，都带来了家中的女孩来。这些女孩几岁到十几岁不等，全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叫人眼花缭乱。

　　太后看得舒心，叫了两三个到面前问话。

　　昨天晚上，太后跟薛琬琰说今日聚会是为了给她选伴读。今早宋嬷嬷却说是为了给四皇子和五皇子选妃，现在看来没错了。
　　四皇子、五皇子虽然还有几年才及冠，但皇子妃得精挑细选，现在开始看并不算早。被太后叫到面前的姑娘年约十二岁到十五岁，也与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年纪相配。

　　太后问了她们名字、读些什么书、可会写诗作画。

　　此时阁内摆了一张长桌，上面摆满颜料和笔墨纸砚，显然一会儿要以雪景为题吟诗作画。

　　这些姑娘进宫来，大抵心里都有数、想好好表现一番，都谦虚地表示略懂一点。

　　太后笑道：“那你们去做准备吧。”

　　几个姑娘激动地去了，薛琬琰兴致勃勃地看着。
　　这么多漂亮小姑娘聚在一起比拼才艺，画面美好、暗潮汹涌，想想就让人激动。就像选秀综艺，不看嫌弃，看了就想pick人出道。

　　薛琬琰正美滋滋地欣赏着，四公主走过来：“去外面玩，等她们画好了再回来！”

　　太后笑眯眯地道：“去吧，今日来了许多小姑娘，一起玩去。”

　　薛琬琰想起选伴读的事，看来不是幌子，否则没必要再来一群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姑娘。

　　她站起身，捧着暖手炉跟着四公主离开。

　　半路上听到韩昭仪和人聊天，一如既往地阴阳怪气：“不但皇上喜欢她，连太后也喜欢，你这儿子生得有什么用？”

　　薛琬琰看了一眼，是魏婕妤。

　　据说前几年宫中最受宠的是魏婕妤，从宝林到才人到美人，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因为肚子没动静，才当了好几年的美人，直到两年前生下一子，直接晋为婕妤。
　　不过有得也有失，在她怀孕生产期间，无数女人竞相争宠，戴才人在其中拔了尖。

　　薛琬琰想看魏婕妤的表情，四公主趁着当事人没发现，火速将她拉走。

　　两人往含春阁下一层走，在楼梯上碰到四公主的伴读周采采。她是三皇子妃的堂妹，若非如此，不一定会选她。

　　周采采笑道：“四公主，我正要去叫你呢。”说着给薛琬琰请了安。

　　下了楼，见别的小姑娘都在雪地上玩，三人也跑过去。大家见了两位公主，自然停下来请安。

　　四公主道：“平身平身……继续吧！”然后就疯玩起来。

　　薛琬琰上辈子是中老年妇女，要不是职业所限，恐怕已经跳起广场舞；穿了几年一直在守孝，没机会趁着年纪去活泼一下，于是心态上不是很适应和小姑娘玩，抓着雪球都不好意思扔出去。

　　她这样看起来就很怪异，傻傻地，一脸迟钝。

　　一群小姑娘早听说颐和公主是傻的，大多不愿意当她的伴读，要不是宫中有令，谁乐意来？

　　大家神色各异地打量她，全都做出一副不经心的样子。但她们这个年纪根本藏不住事，哪里瞒得过薛琬琰这个老阿姨？老阿姨还是戏精出身！

　　戏精默默地将雪球扔到梅树上，心想：你们不和我玩，我还不想和你们玩呢！最讨厌小孩子吵闹了……

　　“公主。”青璧走过来，拿帕子给她擦了擦手上的雪，“你这么站着，会受凉的，不去和她们玩吗？”

　　薛琬琰实在没什么兴趣，道：“我和多宝玩。”

　　多宝是太后养的哈巴狗，薛琬琰和它熟得很。太后这个年纪地位，讲究形象，与狗的互动最多是抱在怀里撸一撸，薛琬琰却可以抱着它在地上打滚，也愿意让它钻被窝，它可喜欢薛琬琰了。

　　多宝的地位不比薛琬琰低多少，来了含春阁后，就有三四个太监跟着它跑，唯恐它出了意外。
　　它一直在雪地上玩，宫外来的那些千金小姐都知道它的身份，不敢去逗它。

　　多宝在远处追着绣球跑，薛琬琰朝它喊了一声。

　　跟着它的太监听见，急忙招呼它：“多宝多宝……颐和公主叫你了，快！快！”

　　多宝记得薛琬琰的声音，一溜烟跑过来。太监捡起小绣球，气喘吁吁地在它屁股后追。

　　薛琬琰蹲在地上，接住多宝，多宝激动地往她怀里扑，将她扑在了地上。

　　薛琬琰忍不住笑起来，抱着它在雪地上滚了两圈才让青璧把自己拉起来。青璧给她拍身上的雪，多宝就围着她转圈圈。

　　太监拿着小绣球跑过来，双手呈给薛琬琰，喘着气道：“公主……”

　　薛琬琰拿过来，看了看四周，猛然对上含春阁的一扇窗，窗前靠着两名年轻妇人，笑意盈盈地聊着天，宛如一幅画。其中一位，有些眼熟。

　　薛琬琰正愣着，对方微微朝她点头，然后和旁边的人一起福身，算是请安。

　　薛琬琰突然想起，那不是关夫人吗？差点没认出来！

　　关夫人的脸比前两年丰润了一些，气质却更为光彩照人，显然日子过得很舒心，否则不会如此逆生长。

　　“汪汪——”多宝在闹了。

　　薛琬琰回神，拿着绣球朝没人的方向一丢，它扭头就追了过去，欢快得很。

　　薛琬琰和它玩了几个来回，四公主带着其他人过来，兴致勃勃地围着它。

　　薛琬琰发现人群中一个披墨绿色斗篷的小姑娘模样精致、十分讨喜，眉眼有些像关夫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一愣，周采采喜道：“她是我表妹，悦之！”

　　小姑娘回过神来，镇定地向薛琬琰行礼：“回禀公主，我姓关，名悦之。”

　　“关悦之……”薛琬琰呢喃一声，猜她是关夫人的女儿。她那哥哥叫什么来着……关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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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慈安宫后，太后问薛琬琰：“今日的小姑娘，你都喜欢谁？”

　　薛琬琰道：“我就记得悦之了，她是采采的表妹。”

　　“那就让她给你做伴读？”

　　薛琬琰稍微犹豫了一下。熟人——虽然也不是很熟，但毕竟有过渊源，当然比别的好。就是不知道关家愿不愿意，万一人家根本没这个意思呢？
　　不过，如果没想法，今日应该不会来？

　　想到这，她点了头。

　　她离开后，太后叫来当时在场的太监：“关家那丫头，怎么入了颐和的眼？”

　　关夫人是三皇子妃的亲姑母，她当然清楚，先前良妃就在她面前举荐过关悦之。
　　她其实无所谓是谁，但颐乐、颐和的伴读都成了三皇子一系，到底让她心里不舒服。幸而三皇子体弱，否则真是大大的忌讳。至于良妃和淑妃关系好，她倒不怕，这后宫哪有真正的姐妹？

　　太监道：“是颐和公主一眼看到了关小姐，问了叫什么名字。”

　　“没问旁人？”

　　“这……”太监斟酌了一下，“大抵……别人不如关小姐好看吧。”

　　太后忍不住一乐。薛琬琰什么东西都喜欢漂亮的，人也不例外，这她知道。

　　她不由笑道：“那就她吧。元宵过后，让她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