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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三章 也许太年轻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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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汴医三院出来,郭靖和黄蓉去看新上映的西域电影去了,欧阳克看着手机上一连串的妹妹的电话号码思索着下午带谁去吃哈根达斯然后带谁去三里屯喝酒蹦迪;林平之背着书包就说了声我走了就蹬上自行车,段誉说我回去收拾东西,靠,走人。
令狐冲的手插在衣服兜里,两张吉塔音乐会的票捏在指尖,这些日子以来岳灵珊一直若即若离,若说喜欢他,在他暗示性的言语之下她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若说没这意思,又为什么天天跟他一起自习还陪他来看杨康这小子?鼓足勇气,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对岳灵珊提出今天下午以及晚上的计划并且为自己世纪性的表白做好铺垫,岳灵珊却懒懒地伸了伸胳膊说,“我也该去新东方上课了,烦。”
令狐冲一惊,“你也要去上托福GRE辅导班?不会吧,你不是学大宋文学专业的么?”
岳灵珊苦着脸说,“你当我想去么?我专业四级才考了62。我们家老头子昨天忽然下了个指示,让我去上托班。并且训斥了我两个小时不务正业,已经提升到大宋青年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的高度了。”
令狐冲眨巴着眼睛,张着大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来有一车的话已经涌到了喉咙口,但是想到痛斥的对象是岳灵珊的老子,这一车的话便卡在了喉咙口没有涌出来。
于是两张让令狐冲省吃俭用半个月买的吉他音乐会的票子,就没有能够从令狐冲的口袋里出来见到天日。令狐冲看着岳灵珊的背影有点发呆,忽然觉得萧索。她也去新东方上英语课,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也会离开大宋去到千里之外的西域?岳灵珊虽然成绩不好,专业也并不适合出国留学,但是她爹是岳不群,如果她爹想把她送走,总有法子;而令狐冲呢,令狐冲的成绩也不好,专业也不适合出国留学,并且,令狐冲的老子只是广东早上卖鲜鱼晚上把死鱼做成鱼丸的鱼贩子。
令狐冲愣在当地,看着岳灵珊上了小公共汽车,绕着黄绒线球的辫子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在他眼中消失,他觉得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
愤青令狐冲像一头呆鹅一样地在汴医三院门口站了好久之后,发现自己无处可去。难兄难弟杨康现在没有在宿舍里等着他打侍魂,而是躺在消化科的病房里输液。他终于决定再回去看一眼杨康这小子干嘛呢,也许他也很想跟自己一起胡说八道。
于是令狐冲慢腾腾地走回汴医三院的院子,才抬脚准备迈上台级,身后一个很焦急的女孩子的声音喊,“喂,同学你能不能帮个忙,我朋友摔伤了腿我抬不动她了。”
令狐冲回过头,看见一辆计程车停在身后,一个短发的小姑娘费力地架着一个比她高出半头,壮了不知道多少的另一个女孩子,人高马大的女生满脸眼泪,完全趴在短发小姑娘身上,似乎是摔断了腿。
令狐冲赶上两步用肩膀担起女孩的大半个身子,想了想,对短发女孩说,“我蹲下,你想办法把她弄到我背上去。”
短发女孩腾出一只手抹了抹汗,一边说多谢多谢,一边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把伤号周在了令狐冲背上;令狐冲深吸一口气,心中对自己喝了一声“起”,两条小细腿终于哆哆嗦嗦地艰难地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和背后粗壮的女孩,靠着“坚决不能再女孩子面前丢脸”的伟大意志的支撑,令狐冲颤颤巍巍地把伤号背上了十几级台阶,走到了分诊护士的面前。
当分诊护士在单子上写下骨科两个大字的时候,新近轮转到骨科的实习医生仪琳正好路过分诊台抱着一摞片子去找被送到了普外急诊的骨折病人。令狐冲身边的短发女孩喊了一声仪琳姐姐,仪琳回过头,一下子没有看到被令狐冲和高大的伤号夹在中间的郭襄,眼光落在了满头大汗的令狐冲脸上。令狐冲的眼镜有点被汗雾所模糊,他正在把眼镜摘下来再肮脏的羽绒服上擦拭,并没有看清楚仪琳的样子,要不然他一定会惊诧于仪琳抬眼一望之间惊人的美丽;后来田伯光见到过仪琳,虽然仪琳当时只是穿着白大褂并且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全都束在蓝色的一次性手术帽里面,有点像淄衣光头的尼姑―――但是那种美丽,真正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纯净无暇的美丽,愣是让同样天生丽质并且修饰精致的王语嫣都显得略微伧俗了。
令狐冲当了一下午的义工。
帮忙找推车,推轮椅,送片子,拿纱布,以及看东西。
在郭襄摔断腿的同学的父母终于收到口信来到医院拼命拉着郭襄的手说谢谢谢谢,被摇晃得有点头晕的郭襄伸着脖子想找一号苦力兼大功臣令狐冲的时候,他已经溜走了。
令狐冲其实是个英雄主义者,并且还有一点点小小的虚荣心;本来他并不太介意被人拉着手说谢谢,可是今天,他的心情很落寞。方才一阵忙乱折腾,让他没有空闲去想西域,新东方和岳灵珊,可是当一出热闹的话剧落了幕,跑龙套的演员也该走下舞台收拾东西回到自己家里去了。
令狐冲手插着兜,下意识地依然捏着两张票子,低头往医院外面走。走到门口,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一回头,郭襄笑嘻嘻地抬头看他,“喂,同学,想要做无名英雄啊?跑这么快。”
令狐冲被人很直接地表扬的时候,都会非常地不好意思,此时,他伸手挠挠一头乱发,居然有点羞涩地笑了笑,想了想说,“我就是饿了,着急出去找东西吃。”
“噢,正好。”郭襄点点头,“我们也要去吃东西呢。这样吧,我和仪琳请你吃鲜肉包子鱼头小火锅以示感谢。”
令狐冲看了看郭襄,以及郭襄身边的微笑点头的仪琳,有点夸张地说,“我今天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两个美女主动要求陪我吃晚饭?”
“好人有好报嘛。”郭襄继续笑着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大家要做乐于助人的大宋好青年。”
事实上这顿饭陪令狐冲一起吃的又加上了杨不悔,当令狐冲郭襄仪琳说说笑笑地走进贯通快餐店的时候,杨不悔正提着一塑料袋鲜肉大包冲出来。郭襄一把拉住杨不悔说,“赶着回去值班啊?”
“那倒不是。”杨不悔烦恼地说,“我倒霉催的跟了宋青书这个王八蛋,一来就给我一麻烦到了姥姥家的病人。。。。。。”忽然她抬头看见了令狐冲,诧异地问,“怎么是你?你不是杨康的同学么?”
“怎么这么巧?大家都认识?”郭襄看了看令狐冲又看了看杨不悔,“杨康又是谁?”
“杨康?我管的病人。嘿,还真是巧了,你还见过,前几天在一个小店。真让你姐说着了,吃辣的吃出了胃出血。―――不跟你说了,我赶着回去。”杨不悔说着往外走。
“那个小店里把我姐气够呛那个男生?”郭襄双眉一扬,拉着杨不悔的胳膊不放,“来来,陪我们一起吃吧。人多热闹。―――喂,杨不悔,你既然不值班,你那么火急火燎地干嘛?”
“去去,我大病历还没写完一半呢,哪有功夫跟你闲扯皮。”
“得拉,得啦,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大病历写不出来,到时候挨骂的也是带你的住院大夫,你替宋青书着什么急?来来来,今天我请客,我刚刚拿到太祖杯的那批奖金。”说罢郭襄不由分说地拉着杨不悔拽着仪琳在屋角的一张桌子坐下,叮嘱仪琳别让杨不悔跑掉,就拉着令狐冲一起去端砂锅包子去了。
那天他们一顿饭吃了好久好久,郭襄中间还跑出去提了8瓶啤酒回来。杨不悔一边开盖子一边说“臭丫头,你就害死我得了。明天早上宋青书非得把我脑袋敲穿。”
令狐冲说你别担心,不就宋青书么,丫跟周芷若面前就是一个孙子,周芷若还求杨康帮他整汴大生活周刊评奖好跟赵敏争下一届学生会主席呢。杨康现在不跟你手底下呢么,一层压一层,你怕个啥?
杨不悔说我还没那么黄世人到压榨一病号的地步吧?他都那样了他还能整文章?令狐冲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颜康弟是谁啊,颜康弟那文采风流,个把文章还用费尽?颜康弟就是一大宋的李白。。。。。。
郭襄一边自斟自饮着,一边颇有兴味地着听他们说杨康的才气,杨康的豪放,杨康的不在乎。。。。。努力地把这个才华横溢,洒脱不羁的“杨康”跟狭窄的小店里,缩着脖子坐着,嘶嘶吸气地喝辣椒汤,眼泪鼻涕往外冒的懒散男孩相联系。很有意思啊,郭襄想。
或者是本来就是同龄人,或者是本来就有着自己各自的心事需要一些不太跟自己有关的听众来诉说,或者。。。。。。
反正喝完了8瓶啤酒之后,令狐冲又窜出去抱回了10瓶。令狐冲华光了口袋里的所有的钱---那是从来就囊中羞涩的令狐冲准备在听音乐会的时候给岳灵珊买爆米花和冰淇淋的。
不知道喝了多少瓶啤酒之后令狐冲说到了岳灵珊,新东方和西域,说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杨子很衰,像一只卸了气的皮球。
这时候郭襄也已经喝得脸色血红,她拍着令狐冲的肩膀说,“不就是一托福GRE么,你也去上,近水楼台。”
令狐冲摇摇头,“你说得轻松,就我那英语,靠,还托福呢?再说了,就算我想去跟她一起上托班,我也没那个钱啊!”
杨不悔一推令狐冲肩膀,“我们学院特困生真想出国的一个假期出去给人当家教,晚上给药物公司送药赚钱,学费都是这么挣出来的。你打过工么?留着那时间打游戏还有脸说你喜欢人家?”杨不悔对着令狐冲说,“这么着,你要是真有心,我帮你跟我爸一朋友说一声,他开医药公司现在正找临时工在各个点儿之间送药呢,报酬可真不错。”
郭襄眯着眼睛看着令狐冲,从书包里掏出钱包,拿出了7张100的票子拍在桌上,“我刚拿的奖金,也没什么急用,先借给你交学费好了。你打了工挣了钱再还给我。”
令狐冲张着大嘴呆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郭襄仰着头,脸上带着一个有点茫然的微笑,“你确定你真的很喜欢一个人,这已经很幸福啦,你还知道到哪里能找到她,而且有足够的理由和她坐在一起。。。。。还想什么呀?”
杨不悔斜睨着令狐冲,“我最看不起男人说得多做得少了。”
令狐冲热血上冲,说得多做得少,眼高手低这句话不知道有多少人说过他,他总是不屑的驳斥―――然而现在,被两个女孩子逼到了这个角落,我们的令狐冲,忽然满心升起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豪气,撑着桌子站起来,“好,就听你们的!”
郭襄微微一笑,“好,你要有什么困难,听力什么的。。。。。。我可以帮你。”
令狐冲一楞,方才他才知道郭襄只不过一个高二的学生而已,于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污辱,还没说话,杨不悔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事,哼了一声说,“你别这幅不服气的样子,你知道她的奖金怎么得的,大宋太祖杯杰出学生十项全能第一名,参赛的可是汴大宋朝大学才子一大把。小郭襄去年考托福已经考了满分了。”
“我靠,你。。那么牛。。。。。。”令狐冲不敢相信地结巴着。
郭襄的表情却既没有得意也没有羞涩,她把一摞子钱递给令狐冲,抓起羽绒服披在身上,在餐巾纸上写了个电话号码推给令狐冲,然后挥挥手走了出去。令狐冲看着她小小的背影目瞪口呆,心里的仰慕如滔滔江水,这女孩子潇洒得简直没有任何词句可以形容,仿佛不属于这个世间当有,然而温暖的笑容却又如此地尘世。
杨不悔伸了伸懒腰,说我回去赶病历了,明下午你来消化科找我,我带你找我那个叔叔去。仪琳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这时候也是静静地站起来,跟杨不悔一起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转头,看了令狐冲一眼;很可惜,令狐冲满脑子的托福班,岳灵姗,全没有注意到她目光中,水一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