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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十六章 幸福的权力 4 ...

  •   六

      杨不悔在郭襄家里用了一沓餐巾纸擦沾满了蛋塔渣滓的手和嘴,和更厚的另一沓擦干净了鼻涕眼泪,看着郭襄依旧躺在地上发呆,站起身来,说道,“我明天要是完事得早我就听你比赛去。”说罢,穿上外衣。

      “你失恋了是不是,都失恋了这么惨,还忙着干什么事儿?”郭襄头也不抬地说。

      杨不悔扯了扯嘴角,杨起下巴说道,“失恋是够惨的,可失恋我也没什么办法了,难道我还打着滚说我失恋了我惨我惨谁都得让着我?要是我跟主任说我失恋了她就同情我,让我检查过关的话,那我一定跟她这么说,可她一定会说俩字---活该!”说罢拉开门走了出去。

      回到医院,,她原本想去看看阌柔,可是想起方才殷梨亭带足了非常“教学主任”的“不要随便串科”的教训,又是尴尬又是气愤又是难过。一时间想最好这辈子都不去外科,尤其是他在的第二分区。

      等见到现在在外科专科实习的清风让他去看看情况,再告诉自己好了,杨不悔想,径直回到了妇产科。她坐下来,整理完了贝锦仪和她一起管的所有病人的病历,把积了好多天没贴的检查结果全部贴好,把空下的栏目尽可能地填满,又开始写周一要出院的病人的出院证明;贝锦仪从妇科急诊回来,打着哈欠看了看表,“我以为你走了了呢,怎么又回来了?今天又不是你值班。”

      杨不悔一边写着一边说,“反正宿舍也回不去了,我又一点也不困,干活儿得了。”

      “跟家喝鳖精了吧你?”贝锦仪又打了一个哈欠,“我都快困晕过去了,得,那你慢慢抖精神儿,我先去休息室睡会儿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来叫我过去了。”说罢走出了门。

      杨不悔盯着手里的笔,笔下的病历,病历上自己重重的字迹,怔了一会儿,慢慢地趴在桌子上。两点了,从郭襄那儿回来,快四个小时的时间里,她一直在拼命地干活儿,进度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单子上面唰唰唰唰地多了好几个勾。她努力填满脑袋,让自己不去想那些让她想方才殷梨亭对着她的样子;她自嘲地想,如果现在这种情绪提早四,五年发生,拿着这股干劲儿,高考能考个汴梁前三名也说不准,起码能考进汴医七年制的班;就算再晚点,提前三年发生,那她也不能够让成绩总飘在班里的中游。

      为什么主任灭绝得了那么多奖取得了那么多临床的科研的突破?说不准四十年前的某一天,她也有过同自己一样的遭遇一样的心情;为什么她爹能成为脑外科的神话?如果她娘肯跟他两个人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她爹还会不会是今天的杨逍呢?她扁了扁嘴,有什么了不起的?化伤心为努力好了,她毕竟有她爹娘优秀的遗传,说不准,几十年后,杨不悔的名字也在医学界变得如雷贯耳,学生们提起她,就像今天他们提起她爹和灭绝。。。。。。她想了一阵子,先是觉得很壮烈,把各种了不起的荣誉狠狠地夹注在自己的名字之下,待得把什么“院士”“专家”“学科带头人”统统地跟自己的名字联系了一遍之后,渐渐地泄气起来。她把整个脑袋埋在臂弯里,就算这真的能成为现实,又有什么意思呢?能比得过沉郁地从青阳的病房出来,抬眼便看见他关怀的目光吗?能比得过她惊慌失措地在手术台上发抖的时候,转过身,看见他宽阔的肩膀吗?

      杨不悔趴了一会儿,又直起身子,转着手里的笔;脑袋有点空了,可还是不困;她站起来,双手插在白大衣的口袋里,低着头从办公室走出去。她漫无目的地在楼道里走着。两点钟的楼道,灯已经关掉了一半,混混暗暗的静谧之中,隐然地有着一两声呻吟或者咳嗽的声音。她随便在楼道一旁的长椅上坐下,然后又把脚抬上来,干脆躺下去,仰面看着天花板上调暗了的灯。看了一会儿,一丝倦意飘了上来,越来越浓,她打了个哈欠,抱紧双肩,闭上了眼睛。

      韦一笑从外科急诊大步往外走,一边跟旁边值急诊的住院大夫陆冠英指示着刚收的阑尾炎病人的治疗方法,“跟家属说先保守试试,输液看看,坚持到明天早上;今天晚上不能开台子,大半夜的-----除非胰腺炎,肝脾破裂出血。能保就保!我愿意做麻醉科的也不乐意。”

      韦一笑又往旁边看了两眼,接着说,“你小心着点,我看旁边坐着那俩不像正经人,九成是鸡,别惹麻烦。这两年汴海区的治安,越来越差。”陆冠英唯唯地应承着。韦一笑冲他摆摆手,“那我上去了,上面紧着催移植手术的材料,我还一个字儿没动呢,今天估计得熬一夜。”说罢大步流星地朝电梯冲过去,电梯门开,殷黎亭从里面走出来,韦一笑看了他一眼,“你那些事儿全搞定了?这就回家了吧?”殷梨亭点点头,才要走,又回过头来说,“对了上回你说你要的杂志,刚才我整理东西发现我有其中两本,我跟你上去拿给你。”

      韦一笑点点头,才要进电梯,又跨出来,看着远处已经熄了一半灯的楼道,长椅上躺着似乎已经睡着的女孩子,啊了一声,“那好像是不悔啊。”说罢几步走了过去,摇着杨不悔的肩膀,大声在她耳边说,“我说,醒醒嘿,干嘛哪?”

      杨不悔勉强地睁开眼,迷糊了一阵,慢慢地坐起来,看看韦一笑,“什么事?”

      “什么事?干吗跟这儿睡觉?一大姑娘,当安全那叭?”韦一笑使劲拍了一下她后脑勺。

      杨不悔揉揉眼睛,喃喃地说,“不是有保安么?”

      “咱医院的保安除了会收停车费还能顶什么用?”韦一笑哼了一声,“前年一个女病人就跟楼道里让人□□了。”

      “你也这么大惊小怪。”杨不悔唠叨了一句,这时清醒了一半,看着韦一笑,想问一句他有没有帮殷梨亭缝了伤口----方才她去郭襄家前,特地去找过他,请他帮个忙。才要开口,却见殷梨亭便就站在不远处。她嘴动了动,没有说话,慢慢地站起身来。

      “别再跟楼道里晃了啊。”韦一笑冲杨不悔说,然后招呼殷黎亭一起上楼,边走边说:“我今儿是得点灯熬油了。她奶奶的,写什么材料,我从打上小学就烦写东西,到了现在还得写这写那。”殷黎亭走了两步,复又停住,往回走了几步,对尚自站着发呆的杨不悔道,“你病才好,别这么不小心,回去到休息室,到床上盖着被子好好躺着睡去。”

      杨不悔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讲不出来,点了点头,往妇产科走回去。

      七

      韦一笑跟着殷黎亭进了他的办公室,殷黎亭把插了页号书签的杂志交到韦一笑手里,韦一笑打着哈欠看了一眼殷黎亭整整齐齐的书架,分门别类的各种资料,第三层的三本厚厚的,已经磨了边角的笔记本,脊上分别写着“腹部严重创伤抢救过程纪录及图例”,“误诊延诊病例分析”,“特殊病例手术纪录及图例”;韦一笑走过去,拿起一本翻了翻,边看边说,“服了你了,能耐心做这种事。我是上台子动刀没问题,但凡能搁脑袋里的也都搁脑袋里了,就烦干这些细活儿。”说罢把殷黎亭的记录本插回去,刚要转身离开,从顶层拿起一个三寸高的木刻雕像,“这天使你在西域进修时候带回来的?怎么掉了一边翅膀你还留着。”他把那个雕像放在眼前细看,“雕得到是挺精致。”

      殷黎亭沉吟了一下,“这个天使本来就是少一边翅膀的。”

      韦一笑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他,“我有时候奇怪,你说你这么个人,不抽烟,不喝酒,不搓麻,连球都不打,恐怕电影也不看吧?你除了工作,还有什么呢?”

      殷梨亭淡淡地道,“天生面目可憎,言语乏味,没有任何兴趣爱好,我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噢?”韦一笑挑起眉毛,“那真是奇怪,当年的校花洛洛,一支独舞迷倒了从汴大校本部到医学院到附属医院多少人,怎么会对你情有独钟呢?而且钟情到几乎就嫁了给你?”

      殷梨亭猛地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半天才道,“那么久以前的事,提它干什么?”

      “你也知道那么久了?”韦一笑眯着眼睛看着他,“我以为在你心里,恍如昨天,要记一辈子呢!”

      殷梨亭深深吸气,看着他,缓缓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韦一笑抓其他左手,说道,“你明天就要上火车回家,路上可小心伤口。你这个伤口是我韦一笑缝的,万一感染了,这不是砸我牌子么?砸牌子也就罢了,回头不悔那个臭丫头,一定跟我没完没了。”说罢咧嘴笑了,露出一排白生生的牙齿,缩了缩脖子道,“我回去写材料去。”

      殷梨亭看着他走到门口,赶了上来,抓着他胳膊道,“你能不能再去看一眼不悔,看她是不是回到科里去了,别还在楼道里晃荡。”

      “成啊。”韦一笑爽快地点头,把杂志夹在腋下,往值班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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