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冬景胜春华》轻描淡淡写

9、使者

　　我一时间不知道是喜是忧。伴君如伴虎，但愿喜儿过的好吧。
　　我脑海里浮现出薛丽妃落寞的背影，宫里的是是非非，我从未想过参与其中，现在好像身不由己了。
　　我听到外间有说话声，是娘娘回来了。
　　“娘娘。”我高兴的叫她。
　　她平时看见我，都会快步走来亲亲我的脸颊，可是今天她只是嗯了一声，慢慢的走到我面前。她问我饿不饿，我说有一点，她问我想吃什么，她传晚膳。我看她声音低沉，问她今天怎么了。
　　她摸摸我的脸颊，“我只是在想事情，一会儿就好了。”
　　“好吧。”我回答。
　　用晚膳时，娘娘依旧一言不发。我见她这样，我也压不住心里的担忧，也吃不下几口饭，还是忍不住地问她怎么了。
　　她道：“你先吃饭，别管我。”
　　我问她：“你这个模样，你觉得我吃得下去嘛。”
　　她抱住我，把头埋到我肩膀，“吾只是觉得很委屈，我好委屈啊木居。”
　　我经常忘记我身边的人是尊贵的大允太后，我时常觉得她就是一个会发脾气，喜欢对我撒娇的小姑娘。我有时候夜里睡不着，看着睡在我旁边娘娘的脸，就会忍不住的幻想，如果我没有做太监，如果你不是太后，我们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做一对亲梅竹马，长大了我和阿娘去她家里提亲多好呀。然后，我们两个再生两个孩子，孩子会和他们娘亲一样聪明、可爱。可惜我娶不了她，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看到她这样，我的心也揪住了。我抱紧她：“是因为母国的使者吗？”
　　她点点头。
　　我问她：“使者说什么了吗？”
　　泓国的雨水今年史无前例的多，引发了河水泛滥，导致泓国大半土地的收成都毁了，如果不去他国借粮，灾民将无法度过这个寒冬。
　　娘娘的唯一胞弟被杀死在王座上，现在泓国的国君正是篡位的娘娘的庶弟。她狠狠的说：“吾不知道，他有什么颜面居然找我借粮。真可笑……你知道吗？要不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吾真恨不得、恨不得……”
　　她气愤得一拍桌子。那一下拍的很重，我连忙抓住她的手。“吾要不要借？”她问我。
　　她心里也很乱吧。一面是仇人，一面是她母国的子民。我说：“我不知道，我也没资格决定。”
　　她大声地说：“吾不借，吾不会帮他这个忙的！吾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吾就那一个同母的弟弟，就一个啊。”
　　我握住她冰冷的手：“没事，我们想借就借，不借就不借。”
　　娘娘道：“吾让那个混蛋的使者滚了，连驿馆都不许他住，让他滚回去。”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娘娘说粗话，我给她盛了一碗鱼汤，“不想吃饭的话，我们娘娘喝点汤好不好呢。”
　　她乖巧的接过汤，小口小口的喝了。
　　夜里，我搂着娘娘睡觉，半夜的时候，我醒来，看到她背对着我，身体微微的抖动。我抱着她，摸到她一脸泪水，我抽出枕头底下的丝巾默默将她脸擦干净，拍拍她的背，将她哄睡了。此刻，我蓦然觉得我像她的丈夫，我们就像民间的一对小夫妻，天地间忽然变得窄窄，只装下了我们两个相互依偎的人。
　　我也思考过，我到底算什么呢？男宠吗？还是面首，还是她的爱人，不，她真正的爱的是云楼，我是一个她身边需要的人。旁人只会觉得，我是一个投机谄媚的小人，一个玩弄权势的宦官。
　　我只是想陪着她而已，或者说，我需要她，我想她能陪着我。
　　翌日清晨，门口的宫女过来通传，皇上和灵美人过来请安了。
　　娘娘有些疑惑，问罗微姐姐：“灵美人是谁？”
　　罗微姐姐说：“是刚封的尚衣局的宫女。”
　　娘娘昨天因为使者的事，对后宫的新闻还不清楚。她哦了一声，“让他们进来吧。”
　　皇上和喜儿来了。皇上刚下朝，换了一身紫色的便服，眉宇之间有一股劲儿，是少年帝王的英气。他含情脉脉的看着局促的喜儿，喜儿对他报以一个微笑。她穿着鹅黄色的宫装，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白色的狐狸毛领，打扮十分的娇美纯净。
　　我给他们端去热茶，端给喜儿时，她悄悄的看了一眼我。
　　“臣妾灵美人，来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安康。”喜儿柔美的声音响起，恭敬的行礼。
　　太后让我将喜儿扶起，又让罗微去拿了新进贡的料子和金饰赏给她。
　　皇上神情有些犹豫，片刻，他说道：“母后，最近几年，我们国库并不富足，朝中上下都是开销。朕想了一个办法。”
　　太后娘娘喝了一口茶，看着皇上。
　　皇上道：“朕决定，要把粮借给泓国。不，不是借，朕用五倍的价格卖给他。这样既充盈了国库，也没有对您的母国见死不救。”
　　哐当一声不响，太后娘娘摔了茶盏。“滚，给吾滚。”
　　皇上对此在意料之中，他继续道：“国家民生事大，母后您怎么能凭您一己之私凌驾一切。母后，朕长大了，朕才是皇帝啊。”说完，他拉着看的战战兢兢的喜儿离开了。
　　我蹲在地上，捡拾破碎的瓷片，这是娘娘最喜欢的茶具。
　　我收拾干净地面，坐到她身边，问她：“娘娘，还好吗？”
　　娘娘叹了一口气，“吾没事。皇上长大了，只是还不够。”
　　朝中的中流砥柱都是娘娘提拔培养出来的，皇上纵使想有大动作，恐怕也只能一逞口舌之快，还因此对娘娘走漏了意图。
　　娘娘道：“他年少气盛，只顾他自己痛快，他都不怕如果刚才我迁怒他人，会顺手找个由头将旁边灵美人给祭天。没有长远的目光，也没有爱人的能力。吾好累呀。”
　　她的神情又变得柔和：“这里好憋啊，吾想出去走走。”
　　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