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冬景胜春华》轻描淡淡写

55、秘密

　　我瞪着眼睛，嘴角嘲讽地爬起来看着周辞，我明白，他这是要拿我做投名状，只是皇上一查就能知道这么多年是谁在资助他读书。皇上如此多疑谨慎的性格，不可能没有调查过，太后娘娘已经倒台，因着我的关系，任他有通神才干也不可能得到重用。而周辞主动参与到夺权行动与我划清界限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木居！”我听到娘娘大声喊我名字，她站起身想走过来，被两个武士狠狠地扣住了肩膀，我看到她双肩战栗，她看着我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皇上缓缓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滚烫茶水，他靠着椅背眉目舒展，脸上浮动着大仇得报的兴奋，闭着眼一口将滚烫茶水饮下，放下茶盏悠然道：“母亲，您最好认清楚现在的形势，您干政太久太久了，您都快忘了谁才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说完，他阴森森地盯着我，“这个卑贱的跳梁小丑，在宫里上蹿下跳、狐假虎威了十年，让朕！被天下人耻笑了整整十年！您到现在还不知道悔改吗？是不是还想废了朕，让他做皇帝？”

　　“吾没有。你是吾亲生儿子。吾本来......吾从来没有想过一直霸着天下。”娘娘的声音低沉而痛苦。
　　皇上鼻子冷哼一声，笑了。“您会有这么好心？就算你没有这里假惺惺，放心吧，母子一场，朕不会亏待您的，过去明荣宫里什么待遇，往后还是什么样，您还是宫里的太后，孩子们的祖母，只是您不能再离开这后宫一步，您宫里的所有太监都会撤走。您要是再不守妇道，就别怪朕不给您体面了。”

　　娘娘悚然一惊：“你要对木居做什么？”
　　皇上没有回答，问身侧的随侍太监：“告诉太后，淫#乱后宫按律该当如何。”
　　随侍意若低着头战战兢兢道：“回太后皇上，秽#乱宫闱者，按律是男女双双腰斩弃市。”
　　皇上对意若的回答满意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们母子一场，朕自然不会弑母，但是他，朕要他死！”

　　听到娘娘会没事，我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狗阉贼，谁允许你站起来了！”我的腿后猛然一痛，周辞一脚踹在我的膝盖后方，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重重摔在地上。
　　“哈哈哈！”我的愤怒和无奈让我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周大人真是善于审时度势的君子啊，难怪外面的戏文总说：仗义每逢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阉贼？您当初可是也要做阉贼的人！”

　　他啪啪又使劲打了我两个嘴巴，向皇上表明心迹：“我从小立志一心要报效国家，万般无奈才在你手下隐忍多时，如今我们明主贤德宽容拨乱反正，不计前嫌给了我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不会让你再兴风作浪！”
　　“呸！”我一口唾沫吐在周辞脸上，“卑鄙小人，你个卑鄙小人！”
　　皇上的随侍意若走过来给周辞擦了脸，同为内侍，兔死狐悲，他才十几岁还不太会隐藏情绪，脸上对我流露出了几分同情与悲哀。
　　我真的很想安慰一下这个孩子，可是现在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真想告诉他，下次不要这样，要是皇上发现他有同情我的感情，他也会遭灾。

　　皇上颇为幸灾乐祸，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小矬子慢悠悠地磨着指甲：“还和他废话什么，他画画不是很好吗？挑断他的两只手筋，看看他还能得意什么！”
　　我笑了。皇上真不愧是皇上，他知道如何杀人诛心。
　　我被两个人按住，跪着地上。意若端过来一个黑色托盘，上面横着一把银晃晃的匕首，呵，看来是早有准备啊。
　　周辞看了一眼匕首，惊恐地看向皇上直摆手哀求道：“皇上，臣一向胆小，臣做不来的，求您放过臣吧！”
　　“住手！你们别动他！”娘娘尖叫着，她嗔目切齿地说：“你们最好祈祷吾永远不要翻身，否则有朝一日吾必定把今天的人全部杀光！”

　　“阿凌！”我大喊着她的名字。“我不怕，不要难过！”
　　皇上落下一滴清泪，“好一对痴男怨女，朕倒成恶人了。好啊，真好啊，为他杀光所有人，朕也在这里面吗?母亲......”
　　娘娘一直忍到现在，看到儿子哭了，她终于挨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的脸上滚落，“吾没有......”
　　皇上忽然发疯般大笑起来：“父皇怎么死的？你以为朕不知道吗，风寒？要不朕抓到了那几个盗墓贼，还真不知道您这么有手段啊！您已经毒杀了父皇，还会在乎多朕一个吗？”
　　我后来才知道，盗太#祖陵的那伙盗墓贼中有一个是修建先帝陵寝的工匠，曾经意外见过先帝发黑的遗#体，为了活命，他对皇上交代了这个秘密换取生机。
　　皇上悲苦地看着娘娘：“朕开过父皇的棺椁了。母亲，您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呀！如果不是您，朕怎么会年幼失怙，才几岁的年纪，被您自私地像提线木偶一样按上龙椅，从此不得欢愉。”

　　“不！吾杀他是因为他先想杀我们......吾没有选择了。”娘娘苍白地辩解。
　　“事到如今，您承认了！现在父皇已死，您自然怎么说都可以了。”

　　皇上看了一眼周辞，周辞会意，从袖子里掏出早已拟好的檄文历数我的罪状。真不愧是衣冠禽兽的探花郎，洋洋洒洒的一千多字，我听得都感觉人神共愤。
　　念毕，周辞颤抖地拿起那把匕首像我走来。
　　“你敢！吾一定杀了你杀了你！”娘娘声嘶力竭地大喊着。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手腕却迟迟没有疼痛传来。一个高大的背影挡在我的身前，居然是仅仅与我在藏书阁打过几个照面的史官彦叙大人。

　　他道：“刚才檄文里的鱼肉百姓、敛财收贿从何说起，谁都知道，木公公除了一屋子的颜料画谱还有什么，况且一个太监如何淫#乱后宫，木公公也算半个文人，士可杀不可辱啊！”
　　我没想到，满室公卿站出来为我说话的居然是一个史官。我心里万分感激。
　　“彦叙，你是要朕再打断一次你的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