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爱冬景胜春华》轻描淡淡写

53、文轩殿

　　“吾不想做太后了。”春闱后，她告诉我。

　　文轩殿中，一派欢腾的景象。
　　这次科举遴选出了一批士子，他们大多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身着红衣，乌发簪花，在殿里垂手接受太后和皇上的接见。他们于万千人中杀出重围，无疑是这个帝国的最优秀的年轻人，他们有许多出身寒门，历经多年寒窗苦读，用寻常笔墨书写出一幕幕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神话。

　　人群中，我一眼看到了探花郎周辞清俊的身影，他是三甲中最年轻的人，未及弱冠便入围三甲，说他是少年天才好不为过。他当然也看到了我，远远的，他对我微微一笑。这是在殿中，我不能走过去看看他，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站在她身后，掩不住笑意，她见我欢欣雀跃，歪头悄声问我：“探花郎是你和吾提过的那个孩子吗？”
　　“对，就是他，我好高兴。”我偷偷拽娘娘衣角。
　　她看出我的心思，对我宠溺一笑，道：“待会他的赏赐，我派你去拿给他不就行了。”
　　“我不要。”我坚定地说。
　　“为什么？”她不解地问我。

　　我顿了顿，看着远处那一抹意气风发的红色身影，“他能考上探花，是凭他自己的努力与才华得到的，我只不过是给他提供银钱供他读书，也没有指望他真的能蟾宫折桂回报我、感激我之类的。我远远看着就好了，走近他仿佛是在炫耀提醒他：你看，你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因为我哦。我不是那种人，也不想被误会。”

　　娘娘浅浅一笑：“随你，探花郎周辞的卷子吾阅过，是个治世的人。”

　　我们离开文轩殿的路上，她忽然告诉了我这句话。这两年，我早就察觉到她有还政于皇上的想法，也感受到她开始渐渐放权。我望着她忧虑的双眸，温柔地告诉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你是什么身份，都没有关系，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她忧虑地说：“你难道不知道，如果权力归于他，他决定不会放过你吗？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得偷偷离开皇宫，在民间隐姓埋名一生。生活肯定不如现在这样，还要东躲西藏。”

　　我轻抬嘴角：“我本来就是民间的人，一个穷人的长子，你觉得在意这些富贵权力吗？”
　　“好。”她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将我们交叠的两只手放在她心口，“胥儿已经长大了，吾相信他的治国能力，也相信今天文轩殿的这些年轻人会成长起来，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就算没有吾，他和允国也能好好的。”
　　她的华服何尝又不是枷锁，责任使她不得不扛起帝国千斤重担，多年来，她被嘲讽、被误解、被指责，她终于愿意放下责任，选择属于她自己的时光和人生。

　　她说她打算今年中秋就还政，我们去一个风景好的地方买个两近的小宅子，在院子里种葡萄搭秋千，做一对普通的民间夫妻，再也不管一箩筐的朝堂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