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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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怎么都无所谓吧。”
“总之，把你刚才看到的都给我忘掉，明白吗！”
又近了几厘米。
心底那条安全距离的线被眼前的家伙触及，她没有回答，只是暗自攥紧拳头。
“问你话呢！”
男生本就脾气暴躁，眼下的事又狠狠刺到那条暴躁的神经上，早就已经到了爆发的临界。见女生没有回答自己，便默认对方否定了自己方才的话。
“看来得给你点苦头尝尝了。”
话音刚落，他伸出手，向着女生所在的方向猛一用力。
“等一下。”
不属于在场两人的第三人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没想到这里还会有其他人在，男生一个恍惚，手上的力量没有彻底收住，依旧碰到了那位女生。
原本就身形瘦弱的她在这一下的力道下，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的向身后倾倒。
——哗啦。
跌入了身后的水池。
时至秋季，又恰好是傍晚，被喷泉水浸了个彻底，女生不由地发出一声抽气声。
男生大概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突然被其他人发现的心虚以及失手造成的事件都让他僵硬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而此刻，那位突然闯入的第三人也发了声。
“3年B班，山野前辈……我没记错吧。”
“呃！”提及姓名，山野有些不自然起来。
视线落在对方校服上的星形徽章，以及别在右臂的红色袖标。
意识到对方身份之后，山野的慌张又增加了几分。
“我、我们只是聊聊。”
“在这个时间？在我看来似乎不是这样呢。”
“不关你的事……反正、我们就是普通的聊聊！”
“这样吗。不过已经到了闭校的时间了，还请不要久留。”
“我、我当然知道，不用你提醒。”山野说着一把拿起书包，匆匆离开了。
望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在场的两位无言的对视了一下。
“怎么了，需要我拉你起来吗？”
他用似乎很温和的语气的问着跌坐的女生，微微弯下腰，向着她伸出手。
“你一开始就在了，对吧。”
避开他的手，女生撑着喷泉的石头边沿，勉强站了起来。
不过是一直看着好戏，再等她狼狈落魄的时候站出来，好像替她解决了问题，顺便卖个人情而已。
这招大概对其他女生来说很奏效吧。
“抱歉，出了意料意外的状况。”
女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继而移开视线。从书包中取出一整包的面巾纸，努力擦拭着已经整个湿透的校服。
“我说过吧，你不必对我摆出这幅面孔的，花宫君。”
反正她也不会领情的。还是该说，如果他一开始就出现的话，自己还是会感激他一点的。
不管怎样都没区别。
眼看着面前男生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温和逐渐冷却，再变成他标志的恶劣笑容。……不如说，比起那副佯装友善的恶心笑容，这样的他更让人觉得顺眼一点。
毕竟这才是，名为花宫真的人类，原本的样子。
“这幅样子还真是狼狈啊。五十岚学姐。”
被嘲笑了。
她转过身，以背对对方作为回应。
明明最开始听翔一描述的时候，还觉得这小鬼有点可爱。
大概是因为他不是自己擅长应对的类型吧。
花宫似乎没有任何反应。
算了，不管他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衣料摩擦的声音。一颗、两颗、三颗，可以清晰的听到对方解开纽扣的细微声响。紧接着，一件大她许多的男士校服外套就这么落在她身上。
“小心感冒。”
“我可以去换衣服。”
“楼门已经上锁了。”
“衣服会湿的。”
“我不介意。”
总比这样湿着好。这么想着，她心安理得的接下他的外套。
不必问这家伙为什么会这么好心的借她外套，除却帮助他装好孩子这一点外，应该还有翔一托他照顾自己这样的理由在。
勉强给他打个3.5分吧。
“不过学姐，还真是意外的不适合这件衣服啊。”
过长的袖子，完全撑不起来的肩宽，再加上外套的下摆长至膝盖以上，完全就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形象。
打篮球的，有什么好拽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花宫君是唯一身高在一米八以下的吧，不论是无冠的五将还是雾崎篮球部。”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和别人互相伤害的爱好。
被戳到痛处的花宫选择了沉默应对。
扳回一局。
不是有那么个说法……“有资格嘲笑别人身高的，只有有着被嘲笑身高觉悟的人” 吗。※1
给我做好觉悟啊。
两人无言的并行了一阵，最终还是花宫再次开了口。“这个时间，学姐留在学校做什么？”
她倒不觉得花宫会对自己留校的原因感到好奇，多半是他觉得这么一路沉默下来对她来说很失礼。
花宫真对待女性十分绅士。
她抬眼望了望身边的这位学弟。
就像翔一说的那样。
明明是篮球场上的恶童，在篮球场外又好像同那样的特质撇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了解他的话，大概会觉得篮球场上恶名昭彰的恶童同雾崎第一高校的风纪委员花宫真是两个人吧。
路过一年级走廊的时候，偶尔就会听到有些女生提到眼前的人。
温柔、绅士、有风度。无非是这类词。
刚刚那个场景，如果主角不是自己，而是其他女生的话，他大概第一时间就会站出来了吧。
对于足够了解他的人，花宫自然是不再掩饰，用原本的性格来对待。
不过一想到对方一开始那个伪装的笑容，明明眼底那种恶劣的笑意已经如此明显，还要违背自己本性做出谦谦君子的伪装。
这种设定不还挺带感的吗。
嘛，她对揭穿别人真面目这样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论起来的话，就这样看着对方扮演与里完全相反的表象反而更有意思一些。
这也是身为幼驯染的今吉翔一在提及花宫时说的话。
“不过他的话，对女性还是很绅士的。”
这点倒也是真的。
不是伪装的表的那一边，而是他的那个本真的里的一部分。
至于原因吗……这种事关他自身背景的原因，她不清楚也并不打算探知太多。
五十岚很少理睬花宫真的恶意，这家伙绝对是那种别人越生气他就越开心的类型。但是如果是善意的那部分，理应有的回应还是要有的。
“只是碰巧撞见了那家伙在吸烟。”
大概是初犯，碰巧被抓了个现行，反应才如此激烈吧。不过作为坊间有名的少爷学校，校规也会比其他学校要严许多吧，所以那位山野君见到身为风纪委员的花宫才会如此惊慌。
“是吗。他的事我会好好处理。”
接下来的事就同她无关，由这位以微笑著称的风纪委员负责了。
请自求多福吧。山野君。
已经入秋，傍晚的风也渐渐冷起来了。
尽管有花宫的校服外套，但是方才浸湿上衣的水还是不可避免的开始浸入花宫的外套。
好冷。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用以抵御一次次侵袭身体的寒气。
就算如此，也不能再说什么。花宫把外套借给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比起现在套着一件大过自己太多的外套，对方仅穿着一件白衬衫，该担心的家伙不该是自己而是他才对。
已经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了吧。
手机就在刚刚检查的时候，已经彻底报废了。
“手机借我一下，花宫君。”
“在右边口袋里。”
翻找了一下外套的右侧口袋，找到了花宫的手机。
五十岚按下了那个人的号码。
花宫本无意探寻她打电话的对象是谁，但仅仅听到那熟悉的按键效果音，就本能了背出那串熟悉数字。瞬间，身体微僵，背后发凉，恶寒的感触漫上脊背。
“喂，翔一，来接我下。”
对面是今吉翔一。
“那么就在车站的地方，嗯，拜拜。”
交待清楚之后，她也顺势准备挂电话。
莫名感到身边的这位似乎松了一口气。
“嗯？你问我这是谁的电话？”重复了一遍幼驯染的问题，确保身边的花宫能够听清。
然后答出了那个她和翔一都再清楚不过的答案，“是你国中的那位学弟，花宫君。”
“让他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两人的通话以这句话结束。
“谢谢你的手机，花宫君。”这么说着她把目光转向身后已经沉默了许久的花宫，毫不意外的对上他有些动摇的笑容。
啊，翔一说的是真的啊。
“是不是整他太多了。”
偶然听到过翔一这么念叨着，追问了一下才知道事关那位国中时期的篮球部学弟。
“花宫他似乎有些怕我啊。好，反省反省。”
一副完全没在反省的语气。
自那以后五十岚也算是了解到花宫在怕翔一这个小弱点，而今天只是稍微提及了一下，就看到对方方寸大乱。
请自求多福吧，花宫君。
“不用谢。”花宫的反应似乎迟钝了一秒，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
“手机我放在原来的地方了。”
“……嗯。”
暗中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她有点想笑，但总归有些不太厚道，还是算了。
毕竟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这件事，是花宫的专利。
“既然今吉学长要过来的话……”
“可以陪我等等翔一吗。”若无其事的脱口而出，一下堵住对方的退路。
她暗自打量着对方，好奇对方会作何反应。反正选择权在他手上，若是不愿意的话自己也不会强留他。
花宫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数秒，表情也没有之前那么从容，不难看出他内心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有那么害怕啊。
在她暗自感慨着这点的同时，另一旁的花宫也得出了答案，叹了口气，做好决定之后倒也不再像先前那么迟疑犹豫，“嗯。”
突然觉得良心好痛。
这么想的她移开了视线。
“和翔一约在车站，我们走吧。”
花宫的视线在她的背影上停留了一瞬，便收回视线跟着她的步伐。收敛步速，按照她的节奏陪她慢慢走。依旧是无言前行，可以看出他这次似乎真的有些心不在焉。
应该在想翔一的事吧。
想到那位总是眯眼微笑的眼镜幼驯染，她倒是想起了国中时候的一件事。记得他有说过，那件事明明办得滴水不漏，内情也只有他们两个知晓，不过还是被某位学弟发现了。
“翔一做事也会被别人察觉呢。”
“嘛……谁知道呢。”
事后她提到这点，而对方的回答也将她那份猜测证实了个七七八八。
因为这样会更有趣，所以故意让他知道。仅此而已。
翔一，果然是坏人啊。
她露出浅浅的微笑。
两人虽一路沉默，却又各怀心事。从学校步行到车站大概需要十分钟时间，仅仅是沿着街边的人行道一路直走便是。
若是平常，这里倒是有不少坐地铁的学生同行，只是现在稍晚，归宅部的学生自不必说，有社团活动的学生也已经早早结束活动回家了。幸好人行道刚好穿过一片商业街，随着天色变暗，街上的路灯成片亮了起来。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两人虽并排无言走着，却又保持着同样的频率，默契地走着。
这样的默契一直持续到到达目的地。
五十岚同花宫真站在地铁口等待着今吉的到来。
拿着花宫半道给买的热饮，身体也渐渐得到些许热量，寒意稍有缓和。
距离翔一说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时间还很余裕，看花宫似乎也没有聊天的意思，五十岚便悄悄盯着花宫。
他打开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就又恢复到先前习惯性叉腰的姿势，望着人来人去的地铁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注意到她的视线，花宫皱了下眉，撇过头。
“别盯着我看。”
会避开她视线的，只有花宫。
……
这样的古怪气氛只持续了一会，就被加入的第三人打破。
“呀，两位，久等久等。”
听到熟悉关西腔的两人同时转过头看着眼前的眼镜男。
“今吉前辈。”
“这不是花宫嘛，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今吉的话刚一出口，花宫已经背过身来，“既然前辈已经来了，那么我就先走了。”
在他刚要迈步离开的时候，今吉适时的开口，“一来就急着走？我倒是想跟你好好叙个旧。
“啧……”
只有面对着花宫的五十岚看到了他此刻的表情，无非是真难缠、真麻烦这样的含义。
还真是被讨厌了呢。
“还是说你其实很讨厌和我说话？”音调稍变，今吉露出了很受伤的表情。
“怎么会。”刚刚皱着眉，一脸不悦的表情已经消失，花宫又换回了平时那种礼貌性的笑容。
“那就好。”今吉对花宫那张虚伪的笑脸下面隐藏的真情当然再清楚不过，不过此刻的两人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和气，继续着先前的对话。
在其他人看来，会觉得他们只是一对关系还算不错的前后辈吧。
“篮球上的状态怎么样？听说你在计划什么呢。”
瞥了那边摆出“和我无关”姿势的五十岚，花宫不打算再对今吉隐瞒什么，挑挑眉露出熟悉的挑衅式笑容，声音中也多了些许自信。“今年还在调整中，明年应该就能到最佳状态了吧。”
“主将兼监督，身兼两职吗。”
“只是预想模式而已。若是做成了，我也能更自由一点。”
“是指那种利用裁判视觉死角的比赛风格吗？”
“……”花宫没有回答，那副挑衅的笑容也收敛起来。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比赛风格这话题很严肃吗？”
“怎么会，这没什么。”花宫从容不迫地回答今吉的问题。
稍稍凑近对方，压低嗓音，用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前辈这么好奇的话，就在正式比赛的时候好好看看吧。”
他这次真的笑了出来，不同于之前的伪装或是挑衅，琥珀色眼睛眼底闪耀着自信和快意，虽然不知道那份快感未来将要建立在什么基础上，但那种掺杂着恶意和快意的愉悦已经完全展露出来。
就像孩童拿到心仪糖果一般。
而这位后辈，恰好有着“恶童”的称号。
“还真是和你聊了非常有趣的话题，到正式比赛的时候让我好好见识一下吧，雾崎第一的比赛风格。”
“求之不得。”
“啊哈哈哈！”
“哈（ふは）！”※2
你们是旧时代剧的恶代官和恶德商人吗？※3
围观了聊天全过程的五十岚如此想到。
在卫生间换上今吉给她带来的衣服后，五十岚把花宫的衣服递还给对面的他。
“外套被我弄湿了，抱歉。”
“没关系，回家之后烘干就好。请学姐不要放在心上，毕竟一开始就是我主动要借给学姐的。”
礼节上的对话到此结束，花宫也依照约定尽了职责，双方不必多谈，道别一下便准备离开。
“今天就多谢照顾了，花宫君。”
“不，该表达感谢的人是我才对。多亏了五十岚学姐，今天可是同今吉前辈聊到尽兴呢。” 他的目光在五十岚身上停了一下，又回到今吉那边，脸上的谦和笑容没有任何变化，话却锋利不少：“只不过，如果前辈想要和我聊一聊的话，直接找我就好，没必要牵扯上学姐。”
“哈哈哈，说的也是，是我多此一举。”坦然承认了花宫所指，今吉倒也笑容如常。
“我想说的就这些。”花宫看着旁边不为所动的五十岚，用起了风纪委员的口吻，表情却柔和了些许，“回家的路上还请不要绕路，多加小心。”
那边的花宫放下话之后就背身走开，这边的五十岚和今吉也坐上地铁离开。
“被发现了啊。”五十岚坐在座位上，目光紧紧盯着报站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比国中时候更敏锐了啊。”
今吉如此回答以后，她沉默了一瞬，思绪同先前所想联系起来。
“那个时候，察觉了翔一所作所为的就是花宫君？”
“是啊。”
她还是没看今吉。
“那件事是翔一主动暴露的吗？”
“不……”谈及国中的事，今吉也开始细细回忆，“他大概有所察觉。”
“原来如此……”
对话没了下文，五十岚抱着书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良久，她突然把目光转到今吉身上，疑惑的问对方：
“他刚才是不是生气了？”
看着一脸疑惑的幼驯染，今吉拉着吊环，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谁知道呢。”
※1：原句来自《反叛的鲁路修》“有资格开枪的，只有有着被射杀觉悟的人。”
※2：因为花宫的笑法很有特点又很可爱所以特意贴出来。
※3：对话剧情改编自黑子的篮球3DS游戏「黒子のバスケ勝利へのキセキ」
作者有话说第1章 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