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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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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什么鬼。”周越从桌子底下爬上来,看高扬和向晨一脸激动,“男的打个架怎么了,你俩不也天天打吗,这事儿还值得说?”
“屁!”高扬说,“我说的是他们班!”
“怎么回事?”陆纤纤也跟了过来。
“卧槽。”高扬扯了把椅子出来坐下就开侃,“我跟老向刚去看月考分班,从高三楼过,四层都疯了,我听说是东校区几个混混上十九班找你哥麻烦,本来没想打,结果说着说着推推搡搡的,东校区一男的不小心抽了十九班一男的一巴掌,卧槽直接打脸啊,这怎么忍?听说当时打人的被打的都愣了,然后反应过来之后,你哥抡着椅子就上了!”
高扬一拍大腿,“太刺激了,我见过在校外打的,在校内打的,真特么没见过在班里打得!牛逼!”
“老师都没在?”周越不相信。
“那不开教研会去了吗,估计马上得去。你先听我说完,完了十九班四十多个男的,刨去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死宅,起码还有二十。怎么可能摁不住五六个混混?当时就把他们踹趴下了,结果东校区人多混啊,那他妈清一色官二代富二代,那也觉得忍不了,就回去叫人啊,一口气喊了十多个去了十九班,结果就打起来了,隔壁班的男的上去拉架都没拉住,我俩刚去看了一眼,你哥把那个姓何的摁地上打,那特么桌子椅子作业本乱飞......”
“谁?”周越没听清楚,“他打谁?”
“就前段时间天天堵你那个。”向晨说,然后一巴掌扫高扬的后脑勺,“你拦我干嘛,我早就想踹那傻逼了。”
“操,你一高二的添什么乱,老班锤不死你丫的。”高扬也踹了他一脚,然后扭头一撸袖子,继续跟围了一圈听热闹的人侃,“我跟你们说啊......”
“说你大爷!”周越站起来就跑,“你还怪高兴的!”
“等等我老周!”陆纤纤也赶紧跟上。
“弟兄们愣着干嘛!”高扬站起来一挥手,“走啊!”
周越他们班也在四楼,直接去高三楼,过了两栋楼分界的铁门就听见起哄声了,乍一看还没看出端倪,挺正常的,平常这时候也是又吵又闹的。趴栏杆上仔细一看,老远看见十九班门口围的全是人,四楼一层走廊上人格外多,几乎都出来站走廊上指指点点的。
“卧槽太牛了,东校区那帮人真不是说着玩的欠收拾。太给劲了!”
“到底为了啥,你特么打听了半天,光看热闹了啊!”
“一时冲动呗,当众抽你,这谁忍谁不是爷们!”
“卧槽真的帅!”
“这一会得闹大了。”周越急匆匆的往十九班走,一边听走道上的人说这事,一边说,“那是不是得处分啊?”
“不好说吧。”陆纤纤跟着她,“东校区的学生家里好多有钱有势的,陈寒这边又都是尖子生,而且都高三了,现在人还不是太多,赶紧去给人拉开,估计没啥大事。太冲动了,哎太冲动了。”
不过抡一拳头和抽一耳光,对男生来说,大概就是“哎算了大家坐下来好好说说算了”和“我他妈干死你”的区别。
这怎么拦得住。
周越走近了就能听见桌椅板凳碰的当啷直响,和打得昏天黑地的热血上头的大傻子们骂骂咧咧的声音。
周越和陆纤纤刚走到十九班门口,还没拉开围着的男生,前面就嚯的一声集体往后退了几步,空出来一块,而后结结实实砰的一声,里头砸了一大摞书和一个簸箕出来,伴随着一声嘶吼,“我操你大爷!”
靠。
傻逼啊这是。
“让开让开。”周越一边往里挤,一边扬声喊了几嗓子,“陈寒!陈寒!”
回答她的是哐的一声桌子倒地的声音。
“哎周越。”一认识她的男生拉住了她,“别进了,你看里头还有地儿站人吗?你进去再挨一拳头。”
周越扭头一看,是原来和陈寒打球的高三学长,还算认识,她气急败坏的说,“那也不能不拉吧?你们就跟这看热闹啊?”
男生也挺无奈的,“那你看拦不拦得住,东区那帮人太狂了,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摁都摁不住,你哥他们也没办法,不动手就挨捶。刚进去几个劝架的,让人照着屁股一人踹了一脚,现在也跟里头发疯呢,说实话我进去,我也得干起来,这不还添乱吗?”
“卧槽老师开完会了,从小灰楼会议室出来了,卧槽你看教导那胖子跑的,要来了要来了,赶紧给拉开啊!”有人喊了一句。
周越急了,推开那男的就往里面喊,“陈寒!陈寒!”
十九班里面桌椅倒了一地,还有跟地上滚的,乱抓乱打,都是无招胜有招的打法,姿势都格外丑,格外狰狞又搞笑。里头乌泱乌泱的人,一时也没看清陈寒在哪。
周越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老周啊!”陆纤纤和高扬他们脸疼的要命,愣是没拉住,感觉周越那臭脾气弄不好也得让人按住一顿暴捶个眼歪鼻斜,只好跟着挤了进去。
“别打了别打了!”高扬赶紧喊了几句,“校长来了,教导主任来了!再动手要命了!”
这话一出,好几个男生犹豫了一下停了手,都是十九班的人,本区和东区的人,从衣着打扮上就一眼能分出来。
其他的还是照打不误。
周越一边左冲右突的在人缝里穿梭,一边高声喊着陈寒,隔着人看见他在最里面靠窗户的地方,正抬起一脚踹在对面的何明肚子上,把人踹的背杠在课桌上,哗啦几声,连人带桌哐当一声倒了。
他脸上两三道细细的血痕,看起来像是让人给挠的,踹完人低头拿手背蹭了一蹭,嘶了一声,“你还挠人呢。女的啊?”
周越刚准备喊他,就听一声“我操”。
何明扶着腰爬起来,吼了一声举着拳头又冲过来,陈寒站在窗户前面,等他一拳擂过来的时候迅速往内右墙一闪,何明一拳擂在铁制的窗户沿子上,嗷的一声抱着手往后直退,看着都疼。
而陈寒居然这时候还记得摆姿势,猛的转身抬腿,从右边一个标准后旋扫在了何明脸上,再度把人撂倒。完了之后他拍了拍手,偏头对刚挤过来正目瞪口呆的周越一笑,“帅不帅?”
帅你二大爷的七舅姥姥!
有病!
“不装逼你是不能死!”周越服了,吼他,“别打了,主任来了!”
“那你还不赶紧走。”陈寒走过来,按住她肩膀替她转了个身,往外推,“别跟这添乱。”
他手劲挺大,刚才那一下很明显是练过的,周越没有什么说不的余地。被他几步推到了门口垃圾桶旁边,“出去啊。”
“唉别打了啊,干嘛啊。”陆纤纤出于道义跟了进来,又没有用武之地,只能一边碎碎念一边特别凄惨的在那扶桌子椅子,倒一个她扶一个,还把书教材之类的不分你我他的怼到一起塞进课桌,愣是在腥风血雨中辟出了一块细雨和风。
这帮男的还知道不打姑娘,都避开了她,一时间还真让她收拾出一块稍微整齐的地方。
高扬向晨和其他几个七班的男生恪守理性的拉架,真拉开了几个,不过领头的东区混混狂的不行,还跟那你啐一口我抽一下,陈寒把周越推出去,又让人给拽住拖入混战。
“老师要上楼了!”
周越真急了,左右一扫,看上了身边的红色大垃圾桶,里头攒了一天的垃圾,好在还没有人往里扔晚饭的汤汤水水。
“陆二!来这!”周越喊了一嗓子,陆纤纤赶紧跑过来,看周越往外拖垃圾桶。
“来抬着。快点。”周越飞快地说,一边扶着桶沿,一边扶着桶底,陆纤纤看明白了,赶紧照做,两个女生抬起了半人高的垃圾桶,桶口朝着打成一团的人,“一二三。”周越说。
三的时候两个人一块用力,兜头把大半桶垃圾洒了出去!
“卧槽这什么玩意!这他妈是擦鼻涕的吗!你大爷!”
“这鸡蛋饼?什么东西油乎乎!”
“操,谁干的!洒老子一身面汤!”
让人泼了一身的垃圾,总算分开了难舍难分的两拨人,都忙着躲垃圾,捡身上的垃圾,一片骂骂咧咧的,一地狼藉。周越猛的松了手,陆纤纤紧随着,塑料垃圾桶咚的一声砸在地上,“别打了!校长来了!”
“收拾东西!”程晓松迅速反应过来,攘开身边的男生,一个箭步冲上去拿簸箕苕帚准备扫垃圾,“老王老李老陈还你你你,快点的扶桌子椅子,书随便收一收,往里塞。东区的滚蛋!挑时间再干!”
十九班男生极高的求生欲迫使他们猛的扑了上去,手忙脚乱的收拾。陈寒越过一地垃圾,走过来,一手周越一手陆纤纤,把两熊孩子推了出去,“敬你俩是条汉子,赶紧出去。”
周越和陆纤纤和其他七班的人刚出了十九班的门,就听楼道口一声怒吼,“都在那干嘛!翻了天了你们!”
人群轰的一声散了,各回各班,周越让人赶着拉着挤在人流中走了,走到转角处扭头一看,主任和几个老师气急败坏的进了十九班,拎出来一长串犯罪分子,在走廊上摆成了两列纵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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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给劲了今天。”
高三四楼的办公室右边有一处挺大的空地,通风,有栏杆。此刻两边墙井水不犯河水的各聚集了一帮人。
王成从衣服里边口袋里摸了一包烟出来随手扔了一圈,“这解压效果太牛逼,老子能一口气撑到高考。”
“让人抽了还跟这乐呢。”陈寒松松咬着烟,低头拿火机点燃,吐出一串烟雾,声音有点含糊,“这事算我欠的。”
“算个球,你当时不就找补回来了吗。寒哥牛逼,哥们儿都仗义啊。”王成摆手笑了笑。
站了一排的男生都笑了,喷云吐雾的,“今儿真刺激,爽!”
“老子现在想搞瓶啤酒撸个串,这肾上腺素还没下去呢。”
“靠,傻逼。”程晓松扬眉笑了笑。
“我就服老程。”一男生勾了程晓松的肩,“跟那混战呢还能从门外头拽进来仨人,我本来没想那么多,现在一看,两个年级前十五,一个班长,你他妈怎么这么鸡贼呢!你这是要把主任纠结死啊。”
被点名的三个男生郁闷的要命,“老程是真的狗,我来看个热闹,你玩命把我往里面拽,搞得老子跟你们这帮人上了一条贼船,我班主任非得活剐了我。”
程晓松嘿嘿一笑,“保驾护航嘛,大家共患难共患难。”
天很快黑透了,各班都正常的晚自习,灯火通明,安安静静的,刚才闹的那一拨也偃旗息鼓。
七班后排照旧小纸条乱飞,聊这聊那,周越一小会已经收到了好几个方位的纸条,拆开心不在焉的画了几笔,又扔给别人。
晚自习正式的铃声响起,周越看了看外边黑透的天,只有林荫道上的路灯亮着,还有主教正中镶的LD屏幕,灯光打在地上,一片红色。
也不知道陈寒他们咋样了。
周越收回目光做题,好好的数学题忽然看不懂了,连算了几遍都跟正确答案差了点,算到第四遍的时候就写了个公式,想了想忽然站起来,往后门走。
“干嘛啊周?”向晨在她路过的时候问她。
“上厕所。”
“要几张创口贴?”
医务室的的长眉毛老头问她,周越盯着他那格外的一小嘬眉毛,感觉想把它剪了的欲望可能要摁不住了,赶紧说,“拿一盒吧。”
买完上了高三楼,十九班里面空出来一大块,她想了想,去了办公室,门关着,倒是旁边有人声。走过去一看,果然都跟这罚站呢。
黑乎乎的,两拨人,她选择性无视东区的,径自走向陈寒那边。
十九班的男生骂骂咧咧说说笑笑的,陈寒靠在墙上,叼着烟,一点火星,带点幽蓝色的白烟雾自下而上辐散,显得模模糊糊。
跟平时很不一样。
邪气。
旁边的男生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他抬头,眯了眯眼,看着周越走近。
“你怎么还抽烟啊?”周越一脚跨进了烟雾重灾区,一阵呛人的味道。
“男的不都会吗。”陈寒笑笑,“只分有没有瘾。”
“哦。”周越说,把手里那一大盒创口贴拿出来递给他,“诺,给你。”
陈寒盯着那一大盒云南白药,随手在墙上摁熄了烟,“就让人挠了一下,还用得着这玩意?”
他脸上那血痕似乎都已经快结痂了。
“这不破伤风,完了伤口感染什么什么的......不是给你一个人的。”周越语焉不详的,忽然觉得有点尴尬,随便扫了一眼其他人,都在默不作声的抽烟,没有什么伤,最多脸上青了几块。
蠢不蠢啊买这么多!还欲盖弥彰!
陈寒也抬头看了一眼,似乎再斟酌有没有适合用这玩意的伤患,然后笑了笑。
“贴不贴啊?”她清了清嗓子,总算找回了正常的语气,又凶了起来。
“哦。”陈寒接过去,拆开盒子,捡了一张出来,拍在连血都没有的伤口上。
伤口都要感动了。
“歪了。”周越说,坚持输出一种“这个创口贴真的很有用,不用不行”的价值观。
陈寒摸了摸脸,心想这特么也找不准位置啊,不疼不痒的,刚想说算了。周越就上前一步,“低头。”
他靠在墙上,周越站在他面前仰着头,陈寒莫名的被这种半壁咚的姿势搞得觉得自己很没有气势,她这么一说,他就真的低了低头。
周越伸手摘了创口贴,重新贴好,完美了盖住了那一条血痕,拍了拍,“好了。”
然后发现,这姿势。
离得很近,四目相对。这么看,几乎能看得见对方脸上的皮肤细腻还是粗糙,和眼睛的形状,和瞳孔。
周越迅速后退了一步。
“我是不是入土为安了,我自己不知道啊?”有人实在没忍住。
陈寒愣了一会,然后低头看着手里的盒子,意味不明的翻看了一遍,再按着周越的意思把“不是买给他”的创口贴拿出来分了一分,“来,都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