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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回首往昔(一) ...


  •   韩小舒的几个好朋友,都在李维的数学班补习,她常听她们提起这个老师的名字,但她没有跟着去,只因那是她爸爸开的补习班,她不想曝露自己的身分。

      青少年的内心,总排斥被同侪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那个周末,天气显得特别炎热,她跟闺蜜们约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
      近中午的时候,她们几个人收拾好背包,准备要去数学补习班报到。

      韩小舒闲着无聊,便陪她们搭公交车,一起到了广山大楼。
      她们就在大楼对面的周记手打面,简单地吃了一顿午饭。

      等到大伙儿汗如雨下地吃完面后,韩小舒的三个闺蜜,大概是吃饱了撑着,便开始怂恿她,跟着她们一块儿去补习。

      俞茗欣说:“小舒,李维老师数学教得真得很好。”
      韩小舒不以为然,“他是给你多少公关费,你要这么帮他四处宣传?”

      夏维恩点点头,“以前一直邀你,你都不肯来,现在你刚好在这,反正下午也没事,你不如就过来听听看。”

      韩小舒笑,“我发神经才会高三去补习数学,就算我有多余的时间,也应该回家补个眠。”
      赵雅勾住她的手,“你数学上学期的段考,不是没考好吗?再不补救一下,就来不及了。”

      韩小舒“哼”了一声,“那是我不小心看错了题目。”

      夏维恩说:“对对对,你会考差,都是情有可原。”
      韩小舒掐她的腰,痒得她躲到俞茗欣背后。
      赵雅说:“别闹了,你如果肯乖乖跟我们去上课,等会儿我请你喝珍奶。”

      当然这个小小的利诱,韩小舒根本不看在眼里,但她实在拗不过她们的热情,索性跟着她们一块儿爬上五楼。

      她们两两并排,边聊天边往上走。

      到三楼时,韩小舒的身旁,突然闪过一道黑影。
      男人才有的独特古龙水味,飘过她的鼻尖,让她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那个人的腿很长,步伐也很大,速度自然也比她们快。
      可他只朝上走了两步,便转过身来,带着鼓励的语气,说:“同学们,加油,就快到了。”

      俞茗欣靠在韩小舒的耳边,轻声说:“他就是李维老师。”
      她没有补数学,所以不认识他,但其他三人却都是他班上的学生。

      韩小舒微微地低下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也许是因为从未见过这个学生,李维不由得多看她一眼。

      一直以来,韩小舒都不习惯接触陌生男性的目光,即便是熟悉的人也一样,这应该是起因于她自初中时起,便一路念女校的关系。

      再抬起头来时,她只看到李维宽阔挺拔的背影。
      他只说完一句话,就像一阵风似地刮走了。

      四个女孩子跟在李维身后,进到补习班。
      等到上课铃响,韩小舒几乎是被她们三个人架进教室里去。

      可像这样的大型补习班,谁坐哪个位置都是固定的,绝对不可能有多余的座位给韩小舒坐。
      再说,李维的数学班并没有开放试听,因此她可以说是偷偷摸摸,混在人群里进去的。

      赵雅将韩小舒带到第一排最旁边,“这个位置没有人坐,你等会儿上课就坐这儿。”
      韩小舒十分无奈地问:“不会被发现吧?”

      虽说她只要亮出身分,即便想免费听课也行,但她就是觉得告诉其他人,她是东方老师的女儿很羞耻。

      原因不是爸爸做过什么让她丢脸的事,这就跟许多名人的小孩,不爱自报家门是一样的道理,假使她让人家知道韩展东是她的父亲,顺藤摸瓜下去,别人就会晓得他是顾彬礼的外孙女。

      顾家是国内知名的豪门,有时就连一家人出外吃个饭,也会被媒体盯梢,韩小舒一点也不想过那种没有自由的生活。

      俞茗欣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说:“放心,被发现了,大不了让人赶出去而已。”
      韩小舒额角顿时有些抽痛,她到底交得是什么朋友,怎么会鼓吹她干这么卑鄙的事?

      可没等她逃出教室,李维已经从门口,大步流星地沿着走道进来。
      几个好闺蜜们,给了韩小舒一个“你自个儿好自为之”的眼神,接着快速地回到她们的座位坐好,等着开始上课。

      韩小舒默默地考虑,以后是不是要离她们远一点?否则自己将来怎么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李维没有走阶梯,只一跃便上了讲台。

      他环顾台下的学生,调整耳麦的位置,然后在无意中发现,从来没有人坐的角落,今天却突然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他刚刚才在楼梯间里见过。

      说实话,他的高三理科数学班,虽然不是他人数最多的班级,但也有高达五百多个学生,他记忆力再好,也不可能记住每一个人的长相。

      然而这个女孩子,如果他曾经在班上见过的话,肯定是会有印象的,因为她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或许他在其他地方看过她也说不定。

      李维朝坐在教室最后方,操作摄影机的工作人员点点头,才正式开始上课。
      长达十几分钟的时间,坐在角落的女孩,都没有抬起过头,她上课不专心的态度,让李维脸色微变。

      上过他课的学生都知道,他很不喜欢,学生在他讲解时低着头,这代表他们根本没有在听他上课。

      在解完一道题后,他刻意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女孩蓦地抬起了头,与他对望。

      近距离看才会发现,她的眼楮是很少见的浅褐色,像琥珀一样,里头嵌着圆形的深黑瞳孔,所有灵动的生命力,全静止在那一点上。
      可她的目光焦距,却怎么也对不准似地,给人一种慵懒呆萌的感觉。

      李维忍不住想叫醒她,对一个老师来说,让学生恍神,总让他不由自主地觉得,自己教得很糟糕,所以学生才会提不起兴趣。

      他不再看她,伸手想翻她桌上的讲义,这时他才发现,她放得是一本笔记本,上头还是空白的。

      李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太意味深长了,韩小舒抿起双唇,神情有点儿尴尬,不好意思正对他的视线。

      李维深吸一口气,把卷在自己裤子口袋里的讲义摊平,放在她面前,再翻到现在正讲解的那一页,用倒着的方向,边看边念出上头的题目。

      当他再站起来讲课时,那本讲义他并没有收回去。
      这时,韩小舒绷紧的神经,才慢慢地松弛下来。

      她瞟了一眼,李维给她的讲义,那上头很潦草地写着运算的公式,就跟鬼画符一样,如果不是他自己,旁人应该看不懂他在写些什么。

      韩小舒想,他有这么龙飞凤舞的字迹,不去当医生还真是可惜。

      因为李维的好意,接下来上课时,韩小舒都不敢再低着头,毕竟她已经被他盯上了。
      她坐的位置很糟糕,只要他一擦黑板,大量的粉尘落了下来,她不得已吸了许多粉笔灰。

      看的角度又非常差,看不清楚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字就算了,就算两旁有液晶萤屏,上完一堂课,她的脖子很有可能会落枕。
      难怪教室坐满了学生,唯独这个位置被空了下来。

      临下课前,李维忽然远远地站在讲台的另一边,看着韩小舒,对她提出问题,“渐近线互相垂直的双曲线是不是等轴双曲线?”

      她知道他这么做,绝对是故意的,可她能抗议吗?

      不能。

      因为她是偷偷溜进来补习的。

      所有人都期待下课,于是纷纷将目光转向她。

      韩小舒傻傻地呆在现场,不说她的数学没那么好,就算很好,她刚刚也因为高兴终于能下课了,根本没去听李维最后在说些什么。

      她弱弱地回答:“不是。”

      李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同学们,看来你们都没有好好地上课,现在只好让我委屈一点,再讲解一遍,才放你们去休息。”

      全班的学生,集体发出一阵哀号声。

      韩小舒耳朵瞬间像火烧般红了起来,这下可好,她的脸真是丢大了。

      好不容易到了中场休息时间,她被自己那的三个好闺蜜,围在厕所外头取笑。

      俞茗欣说:“小舒,你真是不得了,第一次来,就让全班同学都认识你了。”

      赵雅更进一步打击她,“我看不只是全班同学,就连李维也肯定对你印象深刻,要不他为什么老爱去找你的麻烦?”

      夏维恩比较正经一点,她恨铁不成刚地说:“韩小舒,你刚刚不会在课堂上打瞌睡了吧?你怎么能这样,既然都来了,就要专心听老师讲课啊。”

      韩小舒咬牙切齿地说:“尼玛,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家伙,是谁逼着我一定要来试听的?我以前又没上过李维的课,我听不懂,难道是我的错吗?”

      平时因为她的个子矮小,在四个人中,一直是被宠爱着的对象,所以耍贱卖萌的情况居多。
      现在忽然被逼急了,她也不得不摆出一副很凶悍的模样,把爪子给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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