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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卅九章 ...

  •   花瑾妍曾听办公室的小丫头说过一个新名词,叫“废柴”。她在想,废柴大概有很多种吧。有人天生无可救药,是一捆永远也点不着的柴火垛子。有人后天努力无果,在艳阳高照的地方暴晒多年,结果还是没点着,然后放回太阳底下继续晒,并且为了下次点火时刻准备着。

      而她花瑾妍呢?她觉得自己是一捆先遇绵绵细雨,再遇瓢泼大雨,再遇暴雨飓风的废柴。多年来,浇完了晒、晒完了浇、浇完了再晒、晒完了接着浇,从没消停过。上周突遭雷阵雨,现在解开捆绑柴火的绳子,整捆柴火全散开,从里到外都能够挤出水来,全他妈的腐烂了。

      这辈子,再也点不燃……心中的烟花火。

      她怕家里人看见她的颓废样儿,从岳东言的鬼地方出来的第二天就搬回到她的别墅去住。原来,她以为那种腐朽的地方不该有她这朵鲜活的花儿。可现在,她觉得自己本就属于那里,那个金玉其外、糜烂其中的居住区。

      凤栖园,俗称————二奶集聚地。

      听说,那里的人什么都有,除了灵魂。

      ……

      喝酒不失为一种消磨时间的良药,最怕的是久病缠身,对药品产生抗体。

      她怕去Red Gum Tree会遇见罗致远,怕去别的酒吧会被劫财劫色。她知道自己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Vicky姐会把她弄回家,所以她就把自己扔到TOMATO倒立酒吧里,宿醉。

      当她在纸醉金迷的地方泡了一周后,酒精终于在她体内发生化学反应,眼前出现令人无法相信的幻觉。她看见一个长得及像罗致远的男人端着盘子在她周围忙忙碌碌,且穿着Waiter的服装,围裙上印着大大的暗红色“TOMATO倒立”。

      两人曾有偶尔的目光交集,一扫而过,谁也不理会谁,均当对方是空气。子夜早过,客人所剩无几,三三两两趴着的,躺着的,摞着的,反正没有坐着的。花瑾妍感觉出有人站在自己身前,而他的影子慢慢由一个变为两个,再变为三个……

      捏捏眉心,她打了个酒嗝,坐直身子说:“你终于看见我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小姐,我们要打烊了。”

      她笑盈盈地说:“给我来一杯长醉不醒的酒,要路易的,呵呵。”

      他也笑:“冰水,你现在需要冰水敷面。”

      她上下打量他一番,慢悠悠地道:“一个从CFO混到端盘子的人,也配来教训我?”

      他解下围裙坐在她对面,仍是公式化的口吻:“你不觉得自己在浪费生命吗?我不以为一个失业的人应该像现在这样,你中什么大奖了?跑这儿借酒寻欢。”

      “对哦~~”花瑾妍夸张地装出一副恍然大悟表情:“我最近失业了,怎能把此等要事忘之?”挥舞着小手:“汝快些拿好酒过来,共祝!共祝!一醉方休!”

      “别闹了!”罗致远面色越来越冷,“沈黛筠帮你找工作,真是浪费时间。”看了下手表,说:“回家吧。”

      提到沈黛筠,花瑾妍目光一滞,笑容也僵在脸上,但很快又变成一只不分东南西北的小醉猫,眸子上笼罩着迷惘地雾气。

      她从包里掏出家门钥匙,往桌上一拍。“凤栖园,C区18号。”

      罗致远一怔,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她怎么会住在那里?以她的薪水?而且那里住的都是……

      花瑾妍眯起眼,半带温柔半带媚,说出的话却像把冷刀子:“怎么?难到我这样的人,不该住那里吗?”

      言毕她又掏出钱包往桌上一拍。挑挑眉道:“这是酒钱和预付的封口费。”向前探了探身子,离罗致远又近一些,伸出一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撒娇:“不许告诉沈黛筠哦。”

      罗致远别开头,不理她。

      她起身跌跌撞撞走到他身边坐下,曲手勾回他的下颚,使之正视自己,脉脉然:“现在……我要十三,路易的。”

      他皱眉,刚欲伸手推开她,她却突然闭闭眼,一头栽倒在他怀里,人事不省。

      ……
      花瑾妍很明确的告诉自己,她是疼醒的,头痛得快炸开了。缓缓睁开眼,画面眼熟,是自己家没错。随手摸摸,手机、钱夹、皮包全在,连最不值钱的贞操都在。

      罗致远这小子真蠢,禽兽不如,人类生存本能,他懂不懂?

      翻身侧躺,瞧见烟盒,随手拿起打开,还剩下一支烟,天可怜见呀!

      嘴里叼着烟,点燃,刚想把烟盒丢掉却无意中发现上面的字。

      ‘酒钱我已从你的钱夹里拿走,封口费免了吧,吾乃君子。’

      现如今的好男人不多喽,稀有动物。她笑笑,指肚划过烟盒上的文字,看在你本性纯良的份儿上,放过你了。

      翻过烟盒另一面,竟然还有字。

      ‘周一把你的简历发给我。邮箱地址:**。希望这是你的最后一支烟。’

      花瑾妍哑然失笑,紧攥烟盒,使出全力向前一抛,砸到对面墙壁上又弹了回来。

      要你管我!!

      ……
      五日后……

      “喂,老妈,找我?”花瑾妍吃力地抓起电话,没办法,谁让她五天只吃了四顿饭呢,如果三片饼干也算得上一顿饭的话。

      “妍妍,你今晚回来吃饭吗?”

      “哦,最近工作特忙,过两天吧。”

      “妍妍……”妈妈犹豫了一下道:“今天……是除夕。”

      “嗯?”花瑾妍顿觉胸口一闷,连忙道:“这帮子吸血鬼,杀人不见血呀,现如今打工难哦。”撅起小嘴,娇滴滴地道:“妈妈我想你,过两天一定回家,我要吃锅贴儿。”

      “哎……这孩子!”妈妈轻叹道:“过年当然吃饺子,等忙完了工作,尽早回来吧。”

      “嗯、嗯。”花瑾妍赶忙道:“快了,快了,等我忙完手头儿的事儿,即刻回去。老板叫我开会呢,拜拜喽!”不等妈妈反应就急忙挂了电话,仰面摔到床上。

      除夕?

      这么快,又过一年了。

      ……
      睁眼时已是第二日,不,应是第二年,正月初一。

      花瑾妍拖着全身206块骨头飘到一楼,打开冰箱门。哇~~~,空空如也,莫非遭遇打劫?关上门,又飘向浴室。从浴室出来时已是香喷喷的。

      一个女人可以允许自己腐烂,但绝不允许自己腐臭!

      一边擦头发一边想,我要活得有人生价值,当即立下宏愿,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吃、到、饺、子!

      回家?没脸。
      自己包?没戏。
      让小饭馆送来?没人。
      出去买?

      花瑾妍一抹鼻子,我要吃湾仔码头的!

      收拾利落,她特意挑了件舒服的运动装,登时年轻几分。出门回头看看车库,算了,反正超市也不远,走着去吧。

      街上空无一人,凄凉萧索。对呀,现在这个时间又会有谁孤身上街,大多是与家人、父母共团圆呢。花瑾妍低头默默走着,一阵冷风袭面而来,吹得她心都荒凉了。恍然间瞧见前面有车停泊,并未多看,她拉开车门上车说:

      “去黄埔超市,谢谢。”

      驾驶座上的人一怔,她怎么会主动上车?他刚欲张口,花瑾妍斜靠在后座上,眼皮也不抬,随意道:“师傅甭打表了,也就两公里。”

      驾驶座上的人肩膀抖了抖,真成,把我当‘的哥’了!踩油门绝尘而去。

      花瑾妍心思恍惚,脑海里一会儿是沈黛筠,一会儿又是岳东言,一会儿是罗致远,一会儿又是曾经的那个他。等车子停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头,但又说不上来。刚欲掏包拿钱却突然浑身一震……

      妈妈咪呀!我竟然打了辆……警车!!!!

      猛然抬头看见警察并未回身,估计他此时已经气愤无语了。

      花瑾妍抓起包,慌忙说:“谢谢。”推开车门,仓皇而逃。

      今日遇见鬼!啊不不不,是遇见判官了呀呀呀呀。

      无心购物,她选了些日常必备用品,最主要的是速冻水饺。拎着袋子走出超市已是正午时分,她瞧见一辆警车在光芒万丈下停在自己正前方,而靠在车前的人逆光而立,周身被阳光环抱,泛着白茫茫的光,一身黑色警服,英姿飒爽,正双手揣兜,似笑非笑瞧着自己。

      浓浓的眉毛,长长的眼;尖尖的下颚,薄薄的唇。没错,正是传说中的极品小受形象,要不这一身笔挺的‘戎装’,花瑾妍还以为他是从哪个耽美漫画里走出来的呢?

      正所谓,坦白从严,抗拒更严,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疾步跑过去,花瑾妍抬头仰望,俊小子个儿真高,竟然比吴峥还高几个百分点。心一横,抛出花家独门秘笈,追悔莫及、侠骨柔情、倩女追魂、千里锁命桃花眼:“警察叔叔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呵、呵。”

      小帅哥侧头浅笑,又转回来悠悠道:“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嗯?”

      花瑾妍差点儿咬掉自己舌头,现如今连警察都不论老而金贵了,全是年轻有为型。双目狂飙无比真挚的泪光,她甜甜启口:“对不起,警察哥哥我错了。我……我刚才是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言毕便垂下头,作乖巧小鹿状。

      小帅哥笑呵呵地说:“你是我姐的同学,想比我小,莫非你连跳两级?嗯?伴娘姐姐?”

      伴娘姐姐?

      花瑾妍骤然抬头,却见小帅哥转身指着副驾的位置,“上车吧姐姐。”向她回眸一笑,“我送你回家。” 言毕转到警车另一侧,开门上车。

      花瑾妍张嘴眨眼睛,帝哥哥,可否下凡间来解释一下下。

      ……
      …………

      两日前,

      这是一间没有阳光、没有绿植、没有生机,甚至连饮水机都没有的全灰色系办公室。室内有两个自以为聪明绝顶的男人,当然无论聪明与否,他们的确‘绝顶’。头发,在这里算是奢侈品。

      “Uncle的案子有何进展吗?”

      “没什么实质性进展,根本查不到他前几年的资金流向,所以不知道他是如何援助H国的,而一年半前他似乎……突然就……销声匿迹了。”

      “哦?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哪里?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而且此前从未出现过。他在尼泊尔,只在酒店露了一面就人间蒸发。我们通过各种方法追踪,……没结果。”

      “嗯,我知道你那次痛失三员爱将。哦……对了,小文的伤势如何?”

      “昨天出院的,我劝他转后勤,可那小子坚持要等这个案子结束。”

      “臭小子,还是那么蛮!”

      “呵呵,那可是您带出来的高徒。”

      男人看着桌上的卷宗,中间有一张漂亮女人的照片,典型的红颜祸水。他眯起眼睛,道:“Uncle一年半前最后一次冒着极大的危险出现在本国,就是为了她?”

      “嗯,是的。不过很奇怪,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他和那女人应该在此前就已分手,估计至少有两个月。而且当时他们双方应该都还不知道那女人已经怀孕。此后,是他老婆先找到那个女人,并且在危及那女人生命的最后一刻Uncle突然出现,把他老婆带走。更可笑的是,救那女人性命的是Uncle的前任情妇,这大概也是Uncle为何可以安心离开的理由。同是天涯沦落人么……”

      “呵……”男人无奈笑笑,为什么每个顶级犯罪份子身后都有各式各样的风花雪月故事,难道越是这样的男人越是吸引女人吗?

      “这两任情妇的调查结果如何?”顿了顿,他又道:“我知道你们已经调查很久,而且在其它方面不可能再有任何进展。”

      汇报工作的男人脸色变了变,被上司一语道破的滋味并不好受。他连忙介绍案情:“前任情妇是十几年前与他相识的,交往几年后分手。那时他最多也就算是一个成功人士,并没有接手家族产业和违法买卖。时间又久远,所以没什么特别之处。”

      “而这个女人!”他指指照片接着说:“她只是他在国内所参与正当生意的普通职员,他甚至在她身上花的钱远不如他在其它女人身上的多,可他在她身边停留的时间确是这几年最长的。吝啬是最大疑点,连她现在所住的别墅,他都没有真正送给她,而是记在另一人名下。”

      “哦,谁的名下?”

      “一个死人。而且与那女人没有任何关系,继承遗产的可能性非常小。”

      “你的言下之意?”

      “那房子有问题,我们打算假扮物业,维修工或者有线电视人员进去彻查。”

      “没意义。”男人合上卷宗,淡淡启口:“能轻易被你们查出来,他就不叫Uncle。”

      “那……。”

      “让小文去接近那个女人,房子肯定有问题。而且……我猜那女人对Uncle的勾当一无所知。”

      “小文?他……他太年轻了,没经验呀?”

      “这件事需要很高的科技含量吗?”

      “不,头儿,我不是那个意思。男女方面……小文还是个孩子,他甚至不如那女人有经验。而且那女人还认识他的表亲,万一她起疑心或小文暴露身份……”

      “小文不会忘记,当Uncle逍遥法外时,他的战友却躺在那个冰冷的地方……永远。”

      “小文他不怕牺牲,我是说如果他暴露身份,很可能会打草惊蛇……”

      “不!”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笑意:

      “让他表明身份去。”

      “……”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卅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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