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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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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你知道她童养媳的身份吗
商杉上完晚自习回到寝室已经是十点多了,刚放下手上随手揣回的几本书,打算去接点水洗个脸,寝室的公用电话就响了。
临近的室友接通后,把话筒递给她:“商杉,找你的。”
商杉料定是商戈打来的,搁下脸盆,赶忙去接。她听到接了电话的那位室友兴冲冲地对其他人说:“糟了,我耳朵怀孕了!”
商杉弯了弯唇,她一直也觉得商戈的嗓音很好听,唱起歌来辨识度极高。在那个快男快女大红的年代,商戈是很有潜能去拿第一的。
“喂?喂?阿杉?”
“嗯,是我。”
商杉沉浸在别人对商戈的赞赏之中,比听到对自己的还要骄傲几分。因此,她没反应过来商戈在这个时候打来电话是多么的不正常。通常,他是要到周末才会和她通一次话的。
商杉懒散地斜靠着门背,电话线缠到食指上绕啊绕,漫不经心地问:“啥事?”
电话那头的人神情复杂欲言又止,好半会儿才声音闷闷道:“听说,你上周末的作业没做?”
听说?听谁说?杨新业?
商杉气,明明说好了不告诉商戈的。大人果然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言而无信么?
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音,商戈心中已有了确信。
“不喜欢学习?”他问。
商杉紧咬着唇皮,半响才似赌气般很冲地回了声“嗯”。
“呵。”一声无奈的轻笑,商戈的话有些犀利刺耳,“那能怎么办,像我们这种穷地方出来的,只有努力学习,把自己变得非常优秀,才有可能获得幸福不是吗?”
商杉愁眉苦脸地垂下头,连电话线勒住手指导致血液不通都没发觉。
她是商戈的信徒,她信商戈将来会成为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但她怎么也无法劝服自己相信所谓的优秀能够获得幸福。
——
周与肆原本只是想去绿化区找商杉证实一下赵齐说的话,却没有料到商杉会从绿化区提前溜走。而自己被清洁委员抓住,接替了辛达鲁的工作一直干到晚自习开始。
饿着肚子回到家,周与肆火气正盛,背上书包“啪”地一摔,直奔冰箱取了一听百事。
边喝边转过身,这才看到自家老头斜倚着沙发不知在和谁通电话。
周与肆“咕噜咕噜”喝了一阵,然后听到杨新业说:
你放心,商杉听话着哩……
“哎,你这孩子,抢电话做什么?!”杨新业感到莫名其妙。
周与肆瞄了一眼手机屏,联系人备注果然如他所料是“商戈”,他拿近到耳旁,力道越握越紧。
“老师?杨老师?”
“你最好好好教育一下你妹妹,笨不说还不爱学习。听话?听话个屁!上周末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敢不完成,还真是厉害呢!而且,我听她一个老乡说,说她……”周与肆一个不留神,松了松手,手机就被老头子抢去了。
周与肆敛起眼底的忧郁,无视老头子对他不懂事的愤慨,半眯起眼狙/击般地瞄准远处的垃圾箱。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伴着一声清脆无比的“哐”。
“Bra/vo!”周与肆心情转好,吹了记响亮的口哨。
老头子听着话筒里传出“嘟嘟嘟”的忙音,一脸的难堪与烦忧,他手指发颤,指向周与肆,“我答应了商杉,替她保密。你这样,我成什么人了!”
周与肆半斜身子拾起地上的书包,推开卧室门,事不关己的明朗样,拽拽道:“你成什么人关我屁事啊!”
转好的心情只维持了半分钟,周与肆躺在床上,侧过头盯着商杉来补习时坐过的转椅发起了呆。赵齐的话不合时宜地从冷宫里死灰复燃,将周与肆的心搅得更乱。
“好烦!”他扯过枕头折过来遮住了整张脸。
眼前分明应该是一片漆黑才对,可周与肆却看到了商杉的脸,笑起来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弯着眉眼,没了她平日里的跋扈,竟还挺好看的。
被张婶叫吃晚饭的声音吵醒,眼前商杉的脸变得四分五裂。周与肆惊坐起,翻开手机盖,九点都还没到,学校的晚自习还没下课。
周与肆懒懒地打开卧室门,看见辛达鲁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和杨老头子坐在一起下棋。
“喂!你来做什么?”
辛达鲁朝他摆手:“正用着脑呢,别打扰我!”
“哦。你那脑子原来还能用的?我以为就是个装饰品呢!”不对,装饰品起码还好看!周与肆摇了摇头,又补上一句,“还是最次的那一批。”
听惯了周与肆损人的话,达鲁已经习以为常。对这些不痛不痒的攻击,他都一笑置之。
隐晦地让了杨老头一步棋后,达鲁恭敬地做出极佩服的模样,拍脑门,“啊!我又要输啦!”
老头子终于扫去了先前的不开心,挥舞着手臂,比了个胜利的“V”,然后起身准备去饭厅吃饭。
杨新业很喜欢达鲁,觉得他对长辈礼数周到,再三地叫他上桌和他们一起吃。
“我吃过了。真吃过了。吃得特饱才来的。”辛达鲁故意挺起肚子。
周与肆觉得比起他这两个才真像是一对爷孙,该有的温情全有了。他羡慕?呵,才不!他不受待见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在杨新业眼中,全天下的孩子都比他周与肆好。这,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也早就接受。
“你来不是特地为了让臭老头高兴的吧!”吃过饭,周与肆又回到卧室,达鲁尾随其后。
“当然不是,我帮你做了绿化,你该给我的情报还没给的!”
绿化!提起这个,周与肆就是气,瞪着辛达鲁破口大骂:“你小子,做到一半丢下烂摊子,我去帮你拾捡完。你觉得我还会告诉你?”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大不了下次,下次我再帮你做就是了。”达鲁深知理亏,温顺地讨好道。
下次?周与肆促狭起眼睛,仔细地权衡。不是说商杉和自己是同组号的么?
周与肆扬起唇角,浓眉飞扬,一字一顿,:“不,干!”
“不干拉倒!亏我今天帮你做绿化还弄脏了裤子,都没赔偿费!”辛达鲁吸鼻子,一抽一搭,打着同情牌。
周与肆嫌弃地睨了辛达鲁一眼,然后撇了撇嘴,终于松口:“他也没说啥。瞎说了一通。”
辛达鲁找到了一个突破口,穷追不舍:“那他瞎说啥了?”
周与肆盯着辛达鲁的脸愣住了神,赵齐那嘲讽意味十足的话语一直在他大脑内盘旋:“我看你和商杉玩得挺好的,但你知道她童养媳的身份吗?”
——
“绝对是赵齐这小子瞎胡说!”辛达鲁听完后先是震惊,然后呆滞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该生气。
“我都说了他瞎说可你偏要听。”
“童养媳?谁的?亏他赵齐想得出来!”辛达鲁越想越觉得荒唐,“我也是看走了眼,还以为他喜欢商杉。”
周与肆喉结动了一下,没说话。
“明天告诉商杉这事儿吗?”没待周与肆回答,达鲁便摇头道,“算了,还是别让她知道了糟心。我明天把那小子揍一顿,看他还敢编瞎话不。”
周与肆本以为辛达鲁只是说着玩的,可没想到他真和赵齐打了一架,而且他还很没用地打输了。
商杉去医务室看他,他还装出一副男子汉的样子,义气凛然地说没事儿。问他原因,他也口风紧着没说。
商杉前脚一走,他就抓住周与肆的胳膊,直抽冷气,哇哇喊疼。
“这胖子一身的肉真不是白长的。整个人一压过来我就够呛了。”
“谁叫你私自约架的,连我都没叫。活该!”周与肆板着脸。
辛达鲁皱起八字眉,“不是约架,是激情作案。谁叫他又跑来我这里重复那句话。我实在气不过。”
气不过就惹了一身的疼。
——
赵齐自这之后就被勒令退了学。商杉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她每天吆喝来吆喝去脾气贼温和的小弟是教育部副主任的儿子。虽然他也因为打击斗殴挨了批评记了过,但教育部副主任的儿子和镇长儿子,校长还是掂量得很清的。
商杉知道赵齐被退学,心里一点也没有痛快感,她甚至觉得他有些可怜。因为这次打架事件的处理看起来一点都不公平。
她原本不圣母的,只是突然想起了那个晚上,商戈问:有权有势,是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
至少目前的社会,看起来仿佛是这样。今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