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阳》奥德修斯

9、我是个会让人失望的人

　　第九章
　　该来的终究要来的。江盼搬到了518，胜航和小强去了510，只有朋伟和梁杨依旧在原来的位置上。起哥本来想搬去文学院宿舍的，但是被梁杨拦了下来，毕竟这个宿舍只安排了五个人，起哥如果走，怕气氛更回不到从前了。三个新室友都是原三班的，现在就读于世界史。其中张善良和钱林与邦彦玩的很熟。邦彦很羡慕的跟梁杨说，能遇到这样的室友，是很值得庆幸的。梁杨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是吗”。睡到梁杨旁边铺位的叫王鹏，是一个无比热爱学习的学霸，可能每个寝室都需要一个学霸，原来的小强是这样，现在的王鹏也是。第一晚出奇的尴尬，因为根本没有人打算说话，可能是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手机和电脑成了最好的倾诉对象。
　　“朋伟，铅球准备的怎么样了。”梁杨忍不住了，打破了沉默。
　　朋伟揉着肩膀，“还行吧，教练让我练腰。咱们院一直是体育吊车尾，上次是倒数第二，这次不知道倒数第几呢。不过我们部长立下军令状了，这次要进前十。”
　　“也就是倒数第四呗。”梁杨戳穿了这层单薄的遮羞布。
　　“嗯，我们最近训练都快疯了，可是也没什么太大进展。不过睿哥的400米很猛，说不定拿个名次。到时候奖金有了，而且全院知名，圈粉无数，人生赢家啊。”
　　张善良插了一句，”早知道我去报名跳远了，我跳远很厉害。”张善良属于竹竿类型的体型，但是身轻如燕这个词是有一定道理的。梁杨记得去年体育测试，张善良轻松的跳了两米七左右，体育老师张大了嘴巴说你这一点都不善良啊，你应该叫张残暴啊。
　　梁杨又转过了头看向钱林，钱林依旧把脸埋在电脑上，手指灵活的敲击着键盘。
　　陌生是距离的来源，但是这个时候可能大家都需要距离吧。梁杨洗漱过后，蒙上了被子。

　　第一天上班，梁杨和段海文一起向二餐走去。昨天的雨今天还没有干透，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味道。
　　“昨天听说你狗熊掀门帘－－露了一大脸？”段海文问。
　　梁杨气愤又上来了，“胜航打电话把我骗过去的。说在114等我带移动电源去救他们。结果那个刘跃不知道为什么编出那番说辞，我也只好见招拆招了。”
　　“好在让你糊弄过去了，也算逃过一劫吧。”
　　翰林书院是由夫妇二人经营的，男主人负责书店，女主人负责快递。梁杨他们是工作安排最多的，可能他们是全学校最悠闲的人吧。和梁杨段海文一起工作的还有一个女生，梁杨对她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感觉她做事很干练，非常的讨人喜欢。
　　十二点一直到七点半，白昼变成了黑夜，两个人和店主道过别之后去吃晚餐。段海文买了炸串，奶茶，蔬菜沙拉一类的，在离开二餐的最后一刻又补了一个冰淇凌。
　　“你怎么吃这么少？”段海文问道。
　　梁杨笑了笑，“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的。我吃点凉菜就很满足了，省的第二天起来体重的数值又会上升。”
　　段海文拿出了标志性的香烟，“来一支？”
　　梁杨摆了摆手：“不用了，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没有什么需要思考的事我是不会碰的。”
　　段海文不屑的说：“抽支烟都要找借口。”
　　“你觉得烟给你带来了什么？”梁杨问道。
　　“满足感，消除了疲劳，让我的大脑流畅。”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吧，但现在我并不羡慕。”
　　“随你怎么想。”段海文回复道。“那个和咱一起工作的小妹挺不错的。”
　　“哦，是吗？”
　　“我们院的，和我们一级，二班的，原来是六班的，还和咱一起上过课呢。”段海文自信的说道，“叫什么辛忆。”
　　梁杨一笑，“所以呢，她还是她，我们还是我们。”
　　“你这个人真没情调，连美女都不关注，真的太无情了。”
　　“一个人如果过于专情，那就近乎无情了。”
　　“真不要脸！”段海文实在受不了，“人家对你无意，你还……”
　　“这句话又不是我原创，是古龙说的。”
　　自从在圆通快递工作之后，梁杨的时间感觉过得很快。帮人在浩如烟海的快递堆里找快递，帮人把需要寄的东西打包，坚持给那些没取快递的人打电话，帮书店老板卖书，不过最累的还是争分夺秒的把新快递上架。如果没有段海文，梁杨感觉自己是撑不下去的。
　　周日的下午是梁杨有生以来感觉最疲惫的一天，因为段海文请假了，本来三个人都很紧的活落到了两个人身上。辛忆又是女生，脏活累活梁杨更是当仁不让的承担了下来。
　　“梁杨，下班一起吃饭吧。”辛忆看着梁杨的眼睛，像秋夜的寒星，她感觉能证明梁杨还是个年轻人的唯一证据就是那双眼睛了。
　　梁杨不知怎么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回道：“好啊。毕竟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和美女一起吃饭的。”
　　这句话很有用，耳畔很快传来了她银铃般的笑声。
　　离开书店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几颗星星在顽皮的看着穹顶之下的人流，一眨一眨的闪烁着眼睛。
　　“想吃什么？”辛忆问道。
　　“听你的吧。”
　　“男生不应该更有主见吗？”辛忆调侃他。
　　“可我是个没主见的人，满意了吗。”梁杨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
　　辛忆整了整衣袖，“好久没吃快餐了，我们去吃汉堡吧。”
　　“嗯。”梁杨不置可否。
　　两个人缓缓的走到了二餐二楼的汉堡店，辛忆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座位，两人相对而坐。服务员带着 一脸的招牌笑容。由于已经七八点钟了，店里显得非常空旷。
　　“一份咖喱饭，一份薯条，一杯果汁。”梁杨的话说的很轻很快。
　　辛忆选了汉堡，蔬菜沙拉，炸鸡块和奶茶。服务员有些迷惑，一般男女两个人进店气氛可不是这样的。
　　和陌生人吃饭，使得梁杨有些拘束。即使对面是个面容姣好的女生，梁杨的食欲也没有丝毫变化。而辛忆好像没有梁杨那么拘谨，一只手拿着鸡块，嘴巴在小口的啜着奶茶。
　　“来点？”辛忆在梁杨脸前晃动了几下金黄色的鸡块。
　　“不用了。”
　　“为什么和你说话冷冰冰的，让人有距离感。你看段海文多放得开。”辛忆表示抗议。
　　梁杨的脸泛起了笑容，“下次我帮你约他。这次委屈你了。可能我们之间还不太熟悉吧，所以我还放不开。”
　　“是嘛。”辛忆的变的一脸神秘，“其实我认识你好久啦。”
　　梁杨一脸惊愕。
　　“因为上学期我上课时总发现有个傻乎乎的小伙子盯着我们班花看。”
　　梁杨不知该不该解释，最终没出声。
　　“嗯，你没否认，还算有点勇气。”辛忆乘胜追击，她已经完全掌握了聊天的主动权。“她真的那么好吗？“
　　“嗯，只是在我心里很好，别人心里怎么想我并不知道。”梁杨开始审视坐在对面的女孩，微卷的长发，分布合理的五官，白皙的皮肤，披着一件薄薄的白色外套，使她红色的唇更加夺目。
　　“那你的生活除了她还有什么啊？知道吗，每当看到你时，我总有一种遇到冰山的感觉。”她的嘴巴在不停的动。
　　梁杨用薯条蘸着番茄酱，“还有很多，家人，朋友，学习，生活。就算再喜欢，也终会很多有和她不相干的事。其实我不是冰山，我最多只是有一层保护自己的茧。”
　　“可结茧是很疼的。”
　　“我的茧是给陌生人看的，所以我并不孤独。”
　　“对我用得着这层茧吗？”
　　“可能以后会消失的。”梁杨由衷的笑了。
　　辛忆也笑了，“好啊，到时候你要请我吃饭。”
　　“好。”梁杨轻描淡写地回答。
　　“上次麒麟学社你的表现很棒，希望你以后能追上你喜欢的人。”
　　“谢谢。但只要她可以生活的开心，我就很满足了。”
　　“好了，该道别了。”女孩的声音很清脆。
　　“嗯，再见。”
　　“我本以为你会送我回去，可现在看来你心里并没有这种念头。”女孩接着说道：“怕她误会？”
　　“不，只因我本来就是一个经常让人失望的人。”
　　“哦，听起来很酷。”辛忆说完之后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九月二十八日，梁杨坐在回J市的汽车上。国庆节要到了，是时候回家一趟了。其实梁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回去，好像无形中有一只手推着他走到了车站。大巴车畅快的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尽情的享受国庆节之前少有的良好路况。梁杨带着耳机，车上发霉的气味使他很不舒服。
　　“Loving her is like driving a new Maserati down a dead end Street
　　Faster than the wind passionate as sin ending so suddenly
　　Loving her is like trying to change your mind
　　Once you are already flying through the free fall
　　Like the colors in autumn so bright just before they lose it all”
　　远远望到了“J市欢迎您”的蓝色标牌，看来快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