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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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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扶着哭哭啼啼披头散发的杏花回了屋,杏花脸上红通通的,捂着脸直哭。南枝烧了一锅热水,帮杏花擦了脸,梳理头发,换上干净的衣衫和柔软舒适的棉靴。
“你真是可怜。”南枝摸着杏花的头发,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遇到了很多麻烦,但万幸的是自己遇到了上官老师。
将杏花收拾整齐后,南枝去厨房煮面条,看情形只怕杏花还没吃中饭。橱柜里放着早上买的肉,南枝切了少许的肉丝扔入煮开的面条中,又下了一小把豌豆尖,几分钟后面条煮熟了。
杏花坐在床上,端着碗大口地吃面条,南枝坐在一旁看她。
堂屋的门上响起敲门声,南枝去开门,却是朱浑。“南枝姐,我可以进来吗?”
“你是来看杏花的吗?她在房里吃面条。”南枝赶紧让着朱浑进来。
杏花只顾吃面条,没有理睬朱浑。“南枝姐,杏花遇到你是她的福气。”朱浑叹着气。
“别这么说,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再说杏花这么可怜。”
“南枝姐,我妈说的那些话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妈这人嘴没遮拦,我代她向你说对不起。南枝姐,你知道杏花怀孕是怎么回事吗?”
“是张大军作的孽。”南枝吐出一口气。
“什么?是张大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霎时朱浑急了。
南枝将张大军骗奸杏花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气得朱浑从厨房里拿了刀便要去砍张大军,南枝忙拦住他。“朱浑,张大军已经被抓到县里看守所了,他罪有应得,不会有好下场。”
“这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他。”朱浑咬牙切齿。
“朱浑,我们先不谈张大军,只谈杏花,你想怎样安置她。”
南枝等了很久,朱浑没再开口,南枝明白,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老婆怀别人的孩子。“朱浑,你和杏花离了吧,这样你们都解脱了。”朱浑才23岁,虽然他娶了杏花,但他对杏花的病并不知情,如果让他一辈子负起照顾杏花的责任,这也确实为难他。
朱浑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刚划燃火柴,忽瞅到南枝便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你抽吧。”南枝明白这动作,朱浑大概是要说什么了。
朱浑点燃了烟,猛抽了几口,吐出烟雾,这才道:“南枝姐,本来这次回来我打算带杏花去治病,可是发生了这种事我也没心情给她治了。”说着,朱浑又将还剩大半截的烟掐熄,解开袄子,从里面的荷包中摸出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报纸包了几层,他一层层地解开,最后露出一扎纸币。
南枝有些奇怪,不知朱浑想要做什么。
“这些钱是我今年打工赚的,白天在工厂做纸盒,晚上我给别人背砖,攒了这一千块钱。南枝姐,杏花就要托付给你费心了,这些钱是我的一点心意。本来是不应该麻烦你,但我家,我妈你是知道的,杏花娘家几个嫂子又是虎狼一样的人,哪能容得了她。”
南枝没有接,朱浑不由分说将钱塞到她的手中。“南枝姐,你别不接,这是杏花的生活费用,当然这是不够的,日后我有了钱再给你。”
“朱浑,你辛苦赚的钱怎么能给我呢,再说你家里也是三灾四难缺钱用。”南枝赶紧将钱还给朱浑,两人推来推去,一下子一扎钱都落到地上,慌得南枝去捡。
“南枝姐,你这样说就让我无地自容了,杏花是我的老婆,她的吃住当然是我负责了,但现在我把责任推给了你,这笔钱你拿着是应该的。南枝姐,你就收着吧,这样我能安心些。”
“好吧,这笔钱我给杏花存起来。”
“还有一件事,南枝姐,你带杏花去医院把孩子打了。我不是嫌弃这个孩子不是我的,而是杏花不合适生孩子,会拖累她,更会拖累你。”
“可是,我没有权利决定杏花孩子的生死。”
“不,南枝姐,你想想你如果是杏花,你会生下孩子吗?”
南枝摇头,当然不会了。
“如果杏花清醒,她也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南枝姐,我明天要离开金山镇,所以杏花就全拜托你了。”
“你刚回来怎么就要走,你不在家过年吗?”南枝大吃一惊。
“一个朋友重新介绍了活,现在急着要人,再说我也没什么脸呆在家里。算了,不说了,南枝姐就这样,以后就要苦了你。”说完,朱浑弯腰鞠了一躬,便转身向门外大步走去。
南枝叫了两声,朱浑没有答应,然后听到了咣当的关门声。
在这段婚姻里,朱浑挣扎得很辛苦,就让他去吧。
南枝回到房里,杏花早睡得熟了,发出了谁也听不懂的呓语声。
清晨天阴阴的,北风刮得脸上疼,屋檐上结了冰棱,南枝来不及做早餐,便蒸了几个馒头带上。刚开了门,便瞧见上官牧野开车过来。
昨晚下课后,南枝便将杏花的事说了,想带杏花去流产,这孩子不能拖,月份越大就越伤杏花的身体。
两人考虑镇子的卫生院不行,人多嘴杂,再者打掉孩子不是小事,须得到县城大医院才稳妥。
南枝扶着杏花坐在车后排的位置,怕杏花小产后吹风,她特意准备了一条棉褥。
北风很大,逆风而行,路面坑坑洼洼,上官牧野怕颠着杏花,车开得不快,约摸到10点才到县医院。
南枝陪着杏花坐在椅子上,上官牧野去挂号,因为来得晚,只挂了100多号。
轮到杏花时已经到了下午,医生给杏花做了仔细的诊断,杏花的胎儿达到六个月。“这个胎儿已经六个月了,而且孕妇严重营养不良,还有贫血症,凝血功能也不好,如果这时候强行引产会导致孕妇大出血。”
“大出血?这很危险吗?”南枝有些着慌。
“很危险,弄不好一尸两命。”
南枝吓到了,道:“大夫,那我们再考虑考虑。”
从就诊室出来,上官牧野立即迎上来。“情况怎样?”
“不好,大夫说杏花贫血,营养不良,凝血功能不好,强行引产会导致大出血威胁生命。”南枝愁眉苦脸。
“那我们去市区医院看,那里医疗条件比县里好。”上官牧野安慰她。
南枝摇头,道:“也许到市区医院也是这种情况,上官老师,我不想拿杏花的生命做赌注。”
上官牧野知她心里其实是想杏花生下这个孩子,现在只不过给了她一个合理的藉口,遂也不戳穿她。“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回金山镇。”
三人上了车,上官牧野发动车,半晌车没有动,上官牧野跳下车,掀开车盖瞧了一眼。“南枝,启动机坏了,你们在车上等我,我去找人来修车。”
半个小时后上官牧野带来一名像是汽修工的男人,那男人在车前捣鼓了一番,道:“这车今天修不好,要等明天了。”
这意味着今晚要在县城留宿。
殷呈坐在宿舍里生闷气,从上官牧野走后他就一直在生气,中午也没去政府食堂吃饭。为什么一定得是自己退让呢?后来的人就必须让着前面的人吗?自古没有这个道理。
他看着上官牧野为南枝忙前忙后,就好像南枝的事是他的事一般,上官牧野是在表明南枝是他的。
其实要争也未必会输。
可是争赢有什么意义,父母不会让自己娶南枝,算了,还是放弃吧。
他走到窗前,宽阔的政府大院空无一人,只有几株光秃秃的法国梧桐树。天色暗得有些厉害,隔着窗子听着凛冽的风声,殷呈的心又泛出一些疼意。
门上有敲门声,随后曲书记的秘书小杨的声音响起。“上官老师你在吗?你家里打电话来了。”
殷呈去开门,道:“上官老师不在。”
小杨答应了一声转身便走,殷呈忽地心中一动,忙道:“小杨,我去接,看是什么事。”
“那好。”小杨知道他是上官牧野的朋友,两家相交甚厚。
到了秘书室,殷呈拿着桌上的旧话筒放到耳畔。“喂,我是殷呈,请问你是哪位?”
“殷呈,你怎么也在金山镇?牧野呢?”
打电话的居然是上官杰,殷呈瞅着四周,没有人,小杨已经出去。“培训班有两名老师不想干,我只好代几天课。牧野有些事去了县城,应该晚点就会回来了。”
“殷呈,牧野回来后,你告诉他,他妈妈来了金山镇。”
“好,上官伯伯。”挂断电话后殷呈回到宿舍,这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窗下没有汽车进来的动向。
半个小时后窗下传来哒哒的汽笛声,殷呈走到窗前往外看,一部银灰色的小汽车停在了政府大院中,他瞅着车牌号码,是了,是上官牧野家的车。这个车牌很牛,住在市区的人都知道这个车牌号码。
殷呈整理好衣衫,堆出一脸的笑容走出房间,去楼下迎接秋仪君。“伯母。”
秋仪君正在和司机说话,刚抬起头就瞧见了殷呈,诧异地道:“殷呈,你也在金山镇,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培训班两个老师不来了,牧野让我临时顶替几天。”
“胡闹,殷呈,牧野胡闹你居然也跟着胡闹,好好的大律师不做,来这里做个小教师,你妈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怪罪牧野了。”
“没事,现在事务所没什么事,我顶替几天图个新鲜感。伯母,你来找牧野吗?他现在不在,有事去县城了。”殷呈打着哈哈。
秋仪君看着四周,政府大院里有几个人正在远远地观望,向他们指指点点,遂道:“殷呈,带我去牧野的房间,我有话问你。”秋仪君猜测,这事殷呈大约也知道,先在殷呈这里探探口风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