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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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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眉回忆,可梦境早已溜走,只残存了些许痕迹,似乎是场带着绝望的杀戮。
大概是梦到了蛰兽吧。
“感觉怎么样?”男子起身走向她。
他逆着光,看不清面目,但那双傲慢的凤眸中依旧闪烁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星芒。火光为他镀上了一圈光晕,整个人更显挺拔,压迫感十足。
果然是他。
沈瓷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掌心光洁无暇,半点疤痕也没有。
“你救了我?”她反问道。
“不错!”男子懒洋洋的回答,蹲下身就去抓她的手。
沈瓷立即抗拒。
他毫不犹豫加大了力度。
那瓷白的柔荑终是被他拽了过去,他注入灵力检查她的内伤,口中还在恶劣的嘲笑:“怕什么,又不是要你以身相许。”
沈瓷微微蹙眉,并不与他斗嘴。
他的灵力与华琚相仿,也是强大的银色,但不如她的纯粹,其中还夹裹着点点碎金。
不过他和华琚一样,对她的灵根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过了一会儿,男子丢开她的手甩袖站起:“已经无碍了。”
他居高临下,睥睨的眼神带着深意:“不到两个月就达到三阶灵士顶峰,慢是慢了点,但你的家人怕是也乐坏了吧?”
沈瓷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的眼睛,只淡淡回了两个字:“谢谢。”
她的眼神执拗而平静,让男子有片刻的怔忪,少顷突然自嘲的一笑,再度蹲下身来,眯起眼睛来危险的浅笑着说:“本公子看你资质不错,愿意教教你,你可愿跟着我?”
相似的话他不久前也曾说过,但这次却是明显放低了姿态,语气中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沈瓷一时没有说话,却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打量了他一番,这才开口:“你是谁?”
普普通通的三个字,却如同玉石落入清潭,让闻声之人心中一动。
她不是在质疑他的身份,而是在简单的询问他的名字。
男子微微沉默,似乎在考虑怎么回答,片刻后回答,声音带着那一如既往的醇净磁性,却少了几分懒散:“我叫殷朔。”
殷朔?沈瓷正在口中默念这两个字,却又听他突然补充道:“或者,没有旁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墨弦。”
这是什么意思?
沈瓷长长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蝴蝶翩然而起,视线锁在他脸上,却看不到有半分不自在。
“我叫沈瓷。”她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深思,清清淡淡的说:“大概你已经知道了。”
“对!”殷朔干脆的承认了,再次逼问:“你可愿意?”
沈瓷没有立即回答,微微低头思索。
殷朔盯着她的额头,眼底藏着无人察觉的悲伤。
良久,沈瓷抬起头来,依旧是那两个字:“谢谢。”
她拒绝了。
尽管她需要有人引领,但在拥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之前,她无法完全信任任何人。
殷朔骤然起身,似乎要说出什么言辞激烈的话,可沉默了良久,最终化作了轻轻呼出的一口气。
他走回火堆边坐下,过了一会儿才转而言道:“这里是无人之境的地下洞穴,蛰兽眼睛不好,习惯居于地上,所以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暂时?”沈瓷敏锐的抓住关键。
殷朔略略一顿道:“蛰兽对血十分渴求,我也不敢保证它会不会冒险爬进来。”
原来如此,所以华琚才割伤了她的手吗?
沈瓷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又问:“为什么不直接离开?”
他的表情里终于出现了些许不自然,很快摆出一副懒得回答的高冷样子去拨弄那火堆。
“殷朔?”沈瓷不解的追问。
“都说了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墨弦!”殷朔用力将手中的柴丢进火堆,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回答:“我……受了点伤,华琚也走散了,先在这里避避再说!”
他的语气里全是“本公子这么神武居然会受伤更居然还被你知道了”的不耐烦,这让沈瓷的心莫名松懈下来。
他对自己交了底,应该没有心怀不轨。
可这时,她突然发觉是哪里不对——之前殷朔就已经受伤流血,如果蜇兽嗜血,应该早就被吸引了才对,为什么会在自己出现后突然暴起?!
除非,是自己的血对它有更大的吸引力!
她轻轻蹙眉,话语里藏着若有似无的冰芒:“殷……墨弦,是你让华琚给我带路的?”
殷朔蓦然抬头,却没有转身来看她。她的用词里带着试探,这让他感到莫名烦闷。
“是你自己跟去惹怒了蜇兽!”他皱眉说完,可能又觉得这话听起来像是在为华琚辩解,傲然补充了一句:“当然她割破你的手确实不对!”
沈瓷好笑的看着他的侧脸。
她昏迷前听得一清二楚,明明是华琚自作主张带自己去的,可眼下他半点也不解释,这性格还真是别扭!
火光跳跃,在他脸上映出朦胧的暖色,让他少了几分乖戾邪魅。那双颇具威严的凤眸中波光潋滟,让她的心微微一动。
“你以前认识我吗?”沈瓷突然开口。
洞穴中一时间安静至极,只能听到干柴在火中炸开的噼啪声。
“不,”殷朔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稳而傲慢,“曦云兽之前,我从未见过七小姐。”
是吗……
沈瓷垂下眼帘,再无他语。
殷朔微微扭头,视线胶着在那个瘦小的女子身上,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却在这时。
“小七?”远处突然有人唤了一声。
沈瓷一惊,扭头看去。
从黑暗中一瘸一拐走出个人来,竟是曲落白!
“小七,你还活着!”他一脸惊喜,拄着根树枝走了过来,“我只当你……太好了!”
殷朔如同一阵风般掠过来,将沈瓷护在身后。
沈瓷抬头。
他的后背挺阔而笔直,看上去十分可靠。此时凑近了看,那玄紫色的衣袍上有一块块深色印迹,就像是被打湿了一般。
她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摸,可刚要触及,又收了回来。
曲落白突然被人拦住自然不悦,刚想呵斥出口,却发觉殷朔灵力不俗,顿时换了嘴脸:“在下曲落白,不知这位兄台是?”
“滚!”殷朔微微昂起下巴,不屑的吐出一个字。
曲落白神色骤变,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忍了忍又笑出声:“呵呵,兄台可能不知,我是小七的表哥,不是恶人。”
殷朔懒得再开口,宽袖一挥,顿时一阵灵力袭向曲落白,将他扇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表面上看,殷朔已是绝对的优势,可沈瓷却发觉他微不可查的晃了晃。
以他的实力,不该只是让曲落白滚几圈这么简单。
“哎呀!你这人怎么回事!”曲落白狼狈的坐起来,发髻几乎全都散开了,披头散发的好不狼狈,气愤的冲沈瓷喊道:“小七,快跟你的朋友说说啊!”
殷朔冷哼一声,再度抬手。
“这不是我的朋友。”沈瓷清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殷朔收在袖里的手猛地握成了拳头。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继续往下说:“这是住在无人之境的高人,我无意间冒犯被他抓住,正想找人来救呢。表哥,你带钱了没?”
殷朔的拳头缓缓松开了。
曲落白猛地捂住腰间硕大的玉佩,不自然的说:“没、没带,谁来这儿还带钱啊!”
“那可怎么办……”沈瓷忧伤的说:“表哥,你能回去通知我爹来赎我吗?”
曲落白质疑的看看他俩:“从没听说无人之境里还住着高人……”
殷朔猛地一抬手,曲落白顿时捂着脑袋拼命往后撤:“行行行!我去找人来付赎金!”说完,连滚带爬的往回扑去。
突然,他又停了下来,犹豫着冲沈瓷喊问:“小七,你那个……那个东西带在身上吗?”
他是想知道灵蛋在哪儿,可又怕被殷朔听懂,就这样隐晦的问。
沈瓷莫名有些烦躁:“没有!”她顿了顿,又补充:“没敢带来,放在家里了。”
曲落白脸上有藏不住的喜色,没再说什么,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二人静静站着,片刻后,殷朔缓缓坐了下去:“他走了。”
沈瓷咬了咬唇角,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是哪系的灵士?我去给你找点灵石吧。”
殷朔侧头看她,正对上她那双清澈的黑眸,不动声色的转开视线,清声说道:“不用,你守在这里,别让他人偷袭就好。”
说完,他闭目打坐,再无多言。
沈瓷走开两步坐了下来,一面警惕的观察四周动静,一面忍不住偷偷看向殷朔。
从衣衫上的血渍来看,他救自己的时候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
可即便是那样,他还是先把她的伤都治好了,现在才轮到他自己。
孤儿院成长的经历让沈瓷牢记,这世上没有陌生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要么是心中亏欠,要么是别有所图。
那么,殷朔是为了什么呢?
她愣愣想了一阵,突然想起灵蛋来,反手在腰间一摸。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