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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妥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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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夜晚本应该还有些闷热,但是朝仓玲却硬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段时间所积累的伤在这一刻都突突地疼了起来,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朝仓玲煞白了脸,没有说话。
年轻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清冷的凤眼漠然地看着她,淡淡道:“我要见到川上灯。”
“!!!”朝仓玲蓦然睁大了双眼,即使想到了对方是冲着她来的,却也没想到原来这才是对方的真正目的。
咬了咬牙,朝仓玲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涛汹涌,正欲装作不懂,却又撞见对方不显喜怒的凤眸,心里一咯噔,她顿时就明白了对方也是有备而来,装作不懂根本没用,于是只好沉声道:“我做不到。我只是实习医生,根本进不了C4,更不要提见到她。”
闻言,年轻人的漠然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淡淡地提醒道:“这次是川上薰,下次就是绪方亚希子。”
“你!!!”朝仓玲瞬间就被激怒了,惊怒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川上灯不过就是一个重度精神病病人,你这么做有必要吗?!”
“这是我的事情。”年轻人站起了身,他的个子很高,站在朝仓玲面前让她很有压迫感,身高的优势让他近乎睥睨着她,“两天后下午三点,我会再去松泽病院。”
言毕,不待朝仓玲回答便绕过她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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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薰看上去相当不好,脸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看得朝仓玲心惊不已,赶紧帮他松绑,所幸他还有点精神,一自由就撕开了贴在嘴上的胶布大骂道:“妈的这群混蛋!!”怒骂中似乎牵扯到了脸色的伤,他疼地嘶嘶叫了几下才继续怒目道:“我他妈根本就没有借什么高利贷!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朝仓玲苦笑地耸了耸肩,转过身收拾尼龙袋。
关心则乱。川上薰是川上灯唯一的弟弟,也是现存的唯一亲人,三年前川上灯因一起刑事案件而遭遇不测,幸存后却精神失常被关进了松泽病院,当时的川上薰正在读高中,唯一的经济来源便是川上灯。倒不怪朝仓玲想多,这三年来川上灯一直被关在松泽病院,川上薰也读了大学,学费和生活费本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还得加上川上灯每个月的医药费,想想都头大,所以要是说川上薰真的借了高利贷倒也不是不可能。
朝仓玲当时接到电话时并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三年来压根没有联系的川上薰会突然找她借钱,整颗心便全放在了川上薰的安危上。
自从川上灯出事以来,她便陷入了疯狂的愧疚与自责。只要牵扯到川上,她就头脑发热。
川上薰骂了两句还没消气,就看到了朝仓玲沉默地背影,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朝仓玲也是为了救他才上了当,不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
这时朝仓玲已经收好了尼龙袋,正准备站起身,却被川上薰一把抢过了尼龙袋,道:“我来提吧。”这个尼龙袋并不轻,川上薰瞅了眼朝仓玲纤细的手腕,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你身上有伤。”朝仓玲皱了皱眉,不赞同道:“还是我来吧。”
“哎呀你怎么这么多事!”川上薰有点不耐烦:“只是皮外伤而已,没什么大问题。赶紧的,下楼!”说罢便直接往外走去,朝仓玲无奈只好快步跟上。
朝仓玲的车就停在楼下,两人上车后相顾无言,朝仓玲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带川上薰去趟医院,反正这下方向盘在她手里,川上薰并没有什么选择权。
“对了,刚才云雀恭弥找你说了什么?”半晌,川上薰闷闷地开口道。
朝仓玲停顿了一下,答非所问道:“你认识他?”
“差不多吧,”川上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道:“我在风纪财团打工。”
「风纪财团。」
朝仓玲想起刚才一直立在屏风一侧的男人临走前给她的名片,上面正写的是:「风纪财团草壁哲矢」。
“他们怎么抓到你的?”
“啊,就是打工的时候突然被绑了。”川上薰的脸色相当难看,“妈的,这群混蛋!”
朝仓玲眸色一暗,沉声道:“从明天开始不要再去风纪财团了。另外,这段时间住在学校里不要单独行动。”
川上薰就读的是日本中央警察大学,毕竟是官方院校,只要老实呆在学校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怎么了?”川上薰觉察了不对,“云雀恭弥找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开始他的确以为云雀恭弥只是单纯地绑架他想要勒索,可是仔细想想,像云雀恭弥这样的人本身就坐拥财富,哪还需要绑架他这个一穷二白的大学生?而最后没有拿走朝仓玲带来的3000万也证实了他的猜想。云雀恭弥只是拿他来当诱饵,为了引朝仓玲上钩。
这么一想,他又有些愧疚了,由于他的大意,使朝仓玲陷入被动。
敏锐如朝仓玲立刻察觉到了川上薰的自厌情绪,沉声道:“这件事跟你我都有关系。毕竟,他想要见你姐姐。”
川上薰猛地一怔,朝仓玲本以为他会立刻暴跳如雷——毕竟川上灯一直都是他的逆鳞——却没想到他居然意外地沉默了下来,半晌,才缓缓道:“为什么?”
“不知道。”朝仓玲摇了摇头,“他背后应该有自己的势力,把我们都调查的很彻底。我之前也从来没有见过他……换句话说,他很危险。”
“啊,那当然。”川上薰古怪地笑道:“不择手段想见到我姐的人,有几个是不危险的。”
朝仓玲顿时语塞。
“行了,既然是云雀恭弥,那就让他见吧。”川上薰抬手覆上额头,讥诮道:“他跟你说的是什么时间?”
朝仓玲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川上薰蓦然暗沉的眼眸,半晌,才喃喃道:“两天后下午三点。”
川上薰点头,然后便没有再说话。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朝仓玲一身冷汗干了之后浑身难受,于是在等红路灯时便脱下了西装外套,又习惯性地将衬衣的袖口往手臂上卷了一些,这才感觉好受了一点。
川上薰余光一扫,意外地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尚未痊愈的淤青,这不像是刚才受的伤,于是心下了然,却还是忍不住硬邦邦地开口问道:“这是早川拓斗打的吗?”
朝仓玲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手臂上的淤青。朝仓玲有些尴尬,不太好解释,她不想让川上薰知道这是川上灯发病时留下的,便默认了他的话,没有解释。反正早川拓斗恶名在外,也不是没有把她弄伤过。
见她没有说话,川上薰心里烦躁了起来,那是一种憋屈到极点的压抑。他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走到这一步,更不明白白川佑树为什么会让朝仓玲沦落到如此境地。所有的事件矛头都指向缥缈的未知,似乎没有人可以反抗宿命的安排。
不过,正是因为白川佑树,川上灯才会被卷入三年前的刑事案件,朝仓玲才会被迫嫁给早川拓斗。一切,都是因白川佑树而起。
川上薰眼眸一沉,冷声道:“白川佑树,我不会放过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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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上薰伤的并不严重,虽然看起来骇人,但都只是皮外伤,在医院里拿了药便可以离开了。朝仓玲坚持把他送回了学校,再三叮嘱要注意换药,才在川上薰不耐烦地挥手下放心地离开。
回到家,果不其然没有碰到早川拓斗。朝仓玲安心地回到房间锁上房门,便早早地洗了躺下,思考着明天还得再去趟中央银行把钱存进去。说到钱,朝仓玲本是想给川上薰留一些让他上学用的,但是川上薰却坚决不要,这倒让朝仓玲有些不知所措。川上薰这几年的经济压力很大,朝仓玲又在美国自顾不暇,好不容易见面了总想出点力减轻一些他的负担,也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点,但川上薰却说一直受到以前邻居的照顾,经济方面还过得去,以此来拒绝朝仓玲的经济帮助。拗不过他,朝仓玲只好作罢。
其实她跟川上薰以前并不是很熟,毕竟那时的她已经上大学了,川上薰还在读国中,她大学毕业了川上薰才刚进入大学的校门。跟她熟识的人,是川上灯。
川上灯是白川佑树的大学同学,跟白川佑树同是法律系的高材生,后来也被同一个老师收在门下读硕士,当初朝仓玲刚进大学开始倒追白川佑树时,就是川上灯帮助的她。严格来讲,川上灯也是她的学姐。
那时的朝仓玲初出茅庐,天不怕地不怕,凭着一股冲劲硬是拿下了法律系的高岭之花白川佑树。当时当然有很多人在背后嚼舌根,说白川佑树之所以跟她在一起,都是因为幸村精市在给她撑腰,纵是朝仓玲脸皮再厚,也受不了别人一直的构陷,所幸有川上灯帮她解围。
说来也怪,之前一直盛传的明明是白川佑树和川上灯才是法律系的一对真爱,只是还没有确定关系,她本来也做好了与川上灯大战三百回合的准备,谁知川上灯一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学妹加油,你一定要拿下白川!”
朝仓玲懵逼,然后立刻化敌为友,顺利在川上灯的神助攻下打进了白川佑树的内部。可以这么说,川上灯在当时简直就是朝仓玲的再生父母。两人的关系就此交好,而后在跟白川佑树成为了恋人之后,朝仓玲也经常跟着白川佑树去蹭课,一来二去,她跟川上灯简直成了铁一般的同盟。这在当时又成了法律系的一大不可思议。
川上灯曾对她说过,一直因为课业问题而与白川佑树走得近了一点就被别人说三道四,这让她压力很大,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个人在美国,是朝仓玲的出现帮她摆脱了困境。
对朝仓玲来说,除了幸村叶月,川上灯就是她大学期间最重要的朋友。
只是,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