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姑娘来我家gl》岁萝

23、地铁里

　　酒气脉脉上昏首。这厢冷气幽凝，心头那股热火瞬时被扑灭，她恍然惊梦，注视着曹梦羽的眼眸光芒渐渐消沉。
　　曹梦羽被她的目光注视着，无法不去在意，这一点在意造成了回首，车转了个弯，心里何曾不是曲曲折折的。
　　“你这样看着我，究竟想说什么？”
　　田悦倩手捏着项链的水晶吊坠，低着头，声音也压得低低的，“认识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的亲人。”
　　“然后？”
　　田悦倩抬头一笑，“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你们果然是姊妹，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曹梦羽似乎并不喜欢和曹琪名列一处，有些意见，“美人，的确也是，美人有许多形式，就不知她是花瓶美人还是心机美人。”
　　她的眼睛突然锐利得如迸发而出的利箭，黑得如沉入水渊的镜子，田悦倩即为这样的美尖叹，又因为这过于灼目的光芒不得不退步。
　　“不会吧，她可真温柔，不容易生气，态度温和，就像是一个优雅的淑女。”
　　曹梦羽莫名其妙地瞟了她一眼，“看来你眼睛不太好使。”
　　田悦倩说：“我哪里有说错吗？你这什么态度啊。”
　　曹梦羽不置可否。
　　田悦倩此时一会想，更觉得曹琪风姿绰约，似解语花般温柔恬静。
　　“有些人，不只能看外表。”曹梦羽突然开口，“你可以看见冰山一角，却不知被隐藏的更多是危险、黑暗。”
　　“也许是。”田悦倩这样说着。“或许这冰山一角下，是更多的美好和光明。”她的目光里带着不为人知的期盼，对未知生活的热爱，以及快活，曹梦羽被她这样看着，只觉那双眼眶里要冒出热泪，她是这样被期盼着，可她期盼的是什么，她仰着头看着她，好像要哭了，那笑容里含着带泪的眼，所流露的是一种未知的惶恐。
　　曹梦羽无法去反驳，也不愿意去驳回她这微小，如萤火般无望的希望，天知道她所希望的是什么。
　　车如飞鱼，游弋于车海里，她们坐在霓虹和光线织就的水网里，被束缚着身体的某一个角落，于是有人成为了哑巴，有人成了瞎子。
　　白葡萄酒的后劲慢慢冲上脑颅，田悦倩打了一个嗝，嗝里满是芬芳的酒香，她手捏着安全带的紧密出，脑袋舒舒服服地后仰，起初还看着车窗外姣好的景色，也许这城市千篇一律的霓虹在长长的时间里终于被看腻了，她不知何时阖上了眼睛，嘴角咧着，眉头鼻子皱着一块，有些难以形容的神容，坠入睡梦当中。
　　曹梦羽回过头来，看见这一幕，不觉神情温柔几分，看见田悦倩缩到一块，自觉地调高了温度。
　　田悦倩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伸个懒腰，打到手，朦朦胧胧的眼睛看见了车窗，想起来自己好像坐着曹梦羽的车回家。她的眼睛很快被外面的场景吸引了，打开的车门靠着花台很近，高楼大厦还有多盏灯亮着，几家的窗前的花和藤萝如瀑布般垂下，在光影之间可见，而有人指尖缭绕云烟，秀美修长的手指抽着根烟，此时正在吞云吐雾中，神情在烟雾里朦胧，只觉得很寂寥，很淡漠，她背靠着绿如烟的篱笆墙，头顶是藤萝花海般的瀑布，凉风掀动她的裙，女人站于光明当中，眼神却比黑暗里的影子更为消沉。
　　隔着车门，她们陷入了对视，田悦倩从曹梦羽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种暴戾。
　　田悦倩不知道是怎么了，走下车，走近花台，走近曹梦羽，她身上的烟味很重，是那种如蓝玫瑰般的女士烟味，其实田悦倩还觉得蛮好闻的，这气味也像此时有些迷茫眼神的曹梦羽，神秘又优雅，邪气妖娆又该死的吸引人。
　　“你醒了。”曹梦羽开头一句话。“我还以为你会睡到明天早上。”
　　田悦倩被这话嘲讽得脸飞红，“真是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睡过去的，可能是我太困了，麻烦你了。”
　　她连续的道歉，有一种卑微的低头。
　　曹梦羽语气几分不耐烦，“可以不要道歉？”
　　田悦倩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曹梦羽慢慢地平静下来了，沉默了几许，她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凶你。”
　　“没事。是我犯错了嘛，你这是在吸.烟？”
　　曹梦羽捏掉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好久没吸烟，今天有点怀念。走吧。”
　　田悦倩被她跳跃的话题搞得没一时反应过来，“好。”
　　两人走了楼梯，散了热汗，心里都清醒了一些，待到自家门口，田悦倩刚想说话，曹梦羽回过头来，田悦倩没有说话，等着曹梦羽说。曹梦羽说：“今天好好休息。”
　　田悦倩嗯哪，说了一句“好的”。也是相顾无言，好似话都说尽了一般，两人互相道了一声晚安，各自解锁，进门，一气呵成的关门。
　　田悦倩想起这梦幻的半夜，喜欢又忧愁。她撑着腰，走到落地镜边，见里面脸色红润，披头散发的女人，一眼有些美，第二眼是凌乱，长裙显得娉婷袅娜，锁骨边的水晶项链折射出冰凉珍贵的光芒。
　　这是她。亦不像她。
　　她一贯是怯弱的，就像路边一棵已经枯黄的杂草。而镜子里的她，好像是一朵承了雨露的红艳娇花，楚楚可怜。
　　她摘下水晶项链，看了一会儿，今天无数次想要还给曹梦羽。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也许，是她自己本身就存在着一种愿望，想要将它留下。
　　她明白自己这种行为是可耻的，不光明的。可是她除了自己，还拥有什么？这条暗恋人的“礼物”仿佛滋润了生命，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希望。
　　她将项链放在床头的盒子里，赤脚在屋里行走着，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忘了田螺姑娘的存在。田悦倩为自己这种行为感到害臊，可是她行遍家里，也没有发现今天田螺姑娘留下来的痕迹。
　　忍不住暗暗猜测，也许田螺姑娘知道她今天不回家吃饭，所以没有过来？
　　不过这一天已经够累了，她也没有足够的精神去思考那么多，洗了澡后，就关灯睡了觉。
　　第二天一大早，隐隐嗅到一股鱼粥的香气，惹得肚中馋虫大作。等一切收拾作罢，果然看见桌上放着的热腾腾的鱼片粥，还有热了的牛奶以及春卷一小盘。
　　那一刹那，田悦倩觉得活着真是幸福。被人关心真是太好了。即便这个人是有些危险的陌生人。
　　上班仍然发现小杨带车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不过乘坐地铁的好处就在于只能去站前见到以及出站遇见，对方笑嘻嘻地一点也没陌生人的自觉，一声问好礼貌而客气，时间长了田悦倩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尽量地忽视着。
　　不过昨天似乎引起了卢玲的好奇，一有空就和李霞丽一起凑过来问曹梦羽的事，田悦倩为这种热情不知所措，只能应声而不是尴尬的微笑，其实她对曹梦羽也不太熟悉，还是昨天才知道原来曹梦羽还有个漂亮的堂姐。
　　让她回答这些八卦的问题确实有些为难。
　　“我昨天看她穿的裙子好像是Luna家的夏季高定，你这个朋友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吧，还蛮盛气凌人的，霞丽你都不知道我和倩倩一起过去的事情，她就瞟了我那么一眼，搞得我好像会拐走倩倩一样，真是无语。”卢玲抱怨着。
　　李霞丽昨天请假了，自然什么不知道，附和着卢玲。
　　她们这对八卦组合经久未衰，于是卢玲说得更起劲了。
　　田悦倩干笑着，听她们俩炮竹似的对话。
　　直到经理的背影出现，各自缩回彼此的座位。
　　一天又无常地渡过。
　　田悦倩敲着自己的肩膀，走出公司。一眼就看见了小杨，小杨热情地朝她打招呼，田悦倩：“……”
　　走过去，“你不上班的吗？”
　　小杨脑袋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我现在就在上班啊，护送田小姐上下班就是我的工作职责。”小杨一本正经的说道。
　　田悦倩被酸到了牙齿，这丫的难不成还以为这是偶像电视剧，还护送，这特么明明是跟踪好不。“那……你继续工作。”
　　田悦倩高扬着脖子进了旁边的地铁站里。
　　小杨：“……”只好拐弯，开车回去等。这活计，悲催。哪边都不讨喜。
　　正是下班时间，地铁站进入了高峰期，人潮拥挤，好不容易等到线，刚走了一步，就直接被后面的人挤进了地铁里去。可谓是前胸贴后背，寸步难行，旁边各种汗味，香水味都挤入了鼻子里。习惯的人自然不觉得怎么，换了线，继续坐着，趁着人出去，田悦倩眼疾手快地占了个位置，坐下。疲倦的双腿顿时得到解放，她后靠，戴着耳机漫不经心地观察着脚下。实际上脑袋已经完全放空。车里的人走了一批，又进来一批，没有开始那样拥挤，突然间喧哗的声音沉入了水面，有人投以惊奇的目光，和如蚂蚁般的碎语。
　　出现在田悦倩的视线里是一双绣着仙鹤和彩云的红底绣鞋，映着一双白皙小巧的脚异常地活色生香。
　　显然，这就是诸人引以为奇的源头。
　　往上看，是飘逸丝垂的裙，绣着绿色枝蔓和艳丽的花朵，占据视线的是花与枝蔓之间绣着的裙裾蛱蝶飞，极为古朴的样式，田悦倩好奇地抬起头来，终于知道诸人为什么大惊小怪，若只是一个爱好汉服的汉服党，自然不会引起大家这种惊讶表现，只是女孩子不仅一身妖艳古朴的改良汉服，一头中长的发编着，一股石青，一股石榴红，一股奶白，最后绑在鸦黑的脑袋上，类似一个小髻，绕着红色绣海棠的发带，还坠着两个铃铛。
　　当是时，女孩子拽着绣着双鲤的紫色荷包，偏过头来，卷翘的睫毛不甘示弱地往上仰，其下一双应该戴了美瞳的眼睛慢慢地移过来，眼下闪闪发光，田悦倩看了半天，确定是沾了水钻。总之，这是一个独具个人特色的美少女，站在人群里一定会吸引人们的注意力。譬如此时，不断那回过头的目光和打探的眼睛。
　　田悦倩很想离她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