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苍》空山折木子

9、蝙蝠

　　“吱吱吱”，耳朵里传进来一阵老鼠叫声，耳根子发痒，是在自己耳边。
　　云苍睁开眼，正见到两只大老鼠在自己身旁打斗，旁边有一个碗，碗里有一块肥肉，想来这两只老鼠是在争夺这块肥肉，各不相让。两只老鼠个头差不多大小，相互撕咬一番，各有胜场，不过到底谁也奈何不了谁。两只老鼠面对面相互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谁也不轻举妄动，过得一段时间，一只老鼠好像明白了这样僵持下去到底得不到眼前的肥肉，再者，这样长时间的僵持只能是两败俱伤，所以只能出奇兵，趁着对方注意力不在肉上，自己完全可以出其不备，抢了肉便跑。不过结局还是陷入争斗，两鼠几乎同时跑到肥肉旁，原来，两鼠都打了同样的主意，这一番撕咬更加猛烈起来，身上渗出点点殷红，都是想致对方死命，终于，一鼠的行动变得迟钝起来，撕咬也显得力不从心，又斗了几个回合，一下便倒地不起，嘴巴里留着血沫，显然胜负已有了结果，剩下的一鼠走到肉旁，准备吃肉，不过刚衔起肉，又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咬死的老鼠，兴冲冲地跑过来，在敌人尸体面前吃起肉来，自然是想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可是，老鼠低下头去全心去吃时，那倒下身亡的老鼠又站了起来，头向前一动便咬住了对手的咽喉，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终于成功，被咬住咽喉者死命挣扎，不过无论怎么挣扎，总摆脱不了这跗骨之蛆，一时炫耀，竟然丢了自己性命！“吱”的一声惨叫，这耀武扬威者终于毙命，可对手依然不松口，依然狠狠咬住对方咽喉，一点也不肯放松，一起倒在地上，竟然为了一块肉拼了个同归于尽！
　　云苍刚醒来，被撞的额头还有些痛，头也迷迷糊糊的，尽管平日害怕老鼠，可见了一幕，心里却是莫名的悲哀起来，丝毫也没有害怕：“这外面的世界原来也有这样可怕的一面……”心里想到这几个字，一个身影猛然出现在云苍心里，强烈的恐惧感再次袭来，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
　　“大娘在这里！”急忙环顾四周，可看了几遍哪里有大娘的半点影子？只有自己在这个牢房里。地下铺满了干稻草，两个死掉的老鼠叠在一起，除此之外，这里除了自己竟然再没有一个人！
　　又仔细看了看确定只有自己一人，心里竟然有些兴奋？在云苍看来，大娘确是比这眼前的牢房更加可怕。
　　窗上跳下一只猫来，一口吃掉地上的肉，咬住两只老鼠的尸体跃上窗户，从窗户缝隙里离开了。两只老鼠的血斗，竟然便宜了这只猫！
　　云苍眼睁睁见猫吃肉衔鼠而去，内心震撼，不禁想到这两天自己的际遇：“野兽心机已然这样可怕，可和人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人的奸诈欺骗比这野兽岂止胜过千万倍？”
　　自下了悬崖，自己屡屡落去别人的连环套中，每当自己相信一个人时，可往往都变成了欺骗，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只金丝雀！
　　云苍突然怀念起在悬崖上的日子来，想再尝一尝那酸溜溜的李子，想再靠一靠那冷冰冰的岩石，想再看一看，那悬崖上的日升日落，可身在这监牢里，如何能出得去，出去了，一个人又怎上得了那悬崖绝壁？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从里面倒出一颗散发淡淡红光的珠子，一颗李核，这些都是从那悬崖上带下来的。不过此时的红珠的光彩却比之前要明亮得多，连散发出的热量也多了不少，可是依旧暗淡，好像这暗淡色彩是与生俱来，无法改变的一样。
　　抬起头向窗外看，灯火辉煌，隐隐有女子的歌声和弹琴声传过来，想起大娘说过每晚都要宴请宾客，想来此时外面正在举行宴会吧！
　　天窗所在的墙面发出一声闷响：“小美人儿，快来陪大爷喝酒，大爷有的是银子……嘿嘿。”
　　“大爷，你喝多了。”
　　“我……我没喝多，快，快来陪我喝酒……”
　　“夜里风大，在这里要着凉的……我来扶大爷回放吧！”
　　“回房？嘿嘿，回房，对我们回房……嘿嘿，我的小美人儿……”
　　……
　　一男一女隔着墙在外面说话，云苍自听得清楚，脸上羞得红扑扑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两人脚步离开，脸上的火热感才缓缓消退：“这地方每一个人都奇奇怪怪，都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云苍自奇怪这地方，可又完全想不到，试想，一个初出深闺的少女，怎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名叫妓院地方？男人在这里只要大把大把地花费银子，就能在这里投进梦幻销魂的温柔乡。
　　思来想去，总是没有一点结果，就算有时一羞怯，想到了点什么，可猛的中断思路，打断那种羞人的想法，她不相信，世上竟然有女人会同男人这样轻浮……她到底不知道世上女人还有那种职业……男人只要花钱就能得到……
　　云苍正思量着，丝毫没注意到外面已乱成一团，“噼啪”一声响，一个阁楼的房梁被大火烧断，轰然坍塌下来，男人女人的嘈杂声汇集在一起，像没头苍蝇一样抱头鼠窜。
　　“哈哈，我烧死你们，把你们通通烧死，把你们都烧成灰烬……”
　　这正是今天跳水那女子的声音，不知怎么，她竟然逃了出来，并在一座阁楼放了火，大火熊熊燃烧，不过片刻之间便吞噬了阁楼，火势蔓延向其他建筑，整座院落变成了一片火海。
　　关押云苍的房间在院落西侧，火从东侧蔓延过来，很快便逼近了这间牢房，不过所幸，这间房多数是砖石结构，一时倒也烧不进来，不过火焰喷勃出的热浪也烤得人难受，浓烈的烟雾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眼泪不断流出来，不断咳嗽……
　　一个扑通，云苍跌倒在地上，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摔，呼吸倒顺畅了许多，贴近地面的地方温度较低，烟也较淡……不过，身旁的一些稻草也被屋顶掉落的火红木炭点燃了，身周都是火焰，自是被火焰团团围住了。
　　稻草上的火蔓延过来，一瞬间便席卷了云苍的身子，可正是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一瞬间，身上的火焰一瞬间消失了，一颗红色的散发着暗红色暗淡光彩的珠子从云苍怀中飞出来，悬浮中半空中，周围的火焰和浓烟飞也似的被吸引过来，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吞噬漩涡，这红珠竟然在吸收吞噬这一片浓烟和火焰，只片刻功夫便把浓烟和火焰吸收吞噬得干干净净。
　　“炎珠？炎珠又出世了？怎么会，不是早就落去九幽深渊了吗？哈哈……管它怎么出世的，到了这里，不管是谁，都别想和我抢……”一个尖锐的声音从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小木盒子里发出来。
　　在这样的大火里，这样的一个小木盒子竟然能安然无恙。云苍下意识一把抓过悬在空中的红珠，捏在手心，小心翼翼的转身看那发出声音的木盒子。
　　“该死的木老贼……怎么多年了你以为还能困住我？这次我苏醒过来还会再被你留下的笼子给困住……给我破开……”盒子继续发出奇怪尖锐的声音，接着，轰隆一声，木盒子便炸开来，一团黑色腥臭的烟雾从爆炸的盒子里升腾起来，缓缓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只黑色的蝙蝠，这蝙蝠竟然能口吐人言，这也算是云苍一声未遇到的奇事了，经历过这么多次生死和人的诡变狡诈，见到这诡异的事云苍倒也不再害怕，不过还是十分好奇，这会说话的蝙蝠。
　　不过，这蝙蝠转眼又变成一个黑衣老者：“你手里的珠子哪里得来的？把它给我……”这老者语气阴冷，极声说道。
　　云苍道：“这是我从一处悬崖得来的，你要我就给你好了。”说着便摊开自己手心，一枚暗淡的珠子在手心滚动，永远这么暗淡，永远这么温暖……
　　“把它给我……”说着，一手向前猛抓红珠，下手猛烈，是想连带云苍杀死。
　　一股强烈的死亡气息迎面冲过来，自己就像一只风暴中的小鸟，实在难以抗衡这股力量，只能闭目等死，云苍竟然下意识闭上眼等死！可是，当这老者手掌接近红珠时，红珠突然冲出一股炙热的火焰向老者扑过去。
　　那黑衣老者被火烧中，发出一声惨叫：“为什么？为什么会主动保护你？小娃娃，你到底是什么人？”脸上露出可怖的神情盯着云苍。
　　云苍道：“我就是我。我只是我自己，难不成我还是什么人？”
　　老者怒道：“你是普通人？你是普通人这炎珠怎会主动保护你？”
　　云苍见老者伤不了自己，当即也大怒道：“它是我的，保护我有什么不可以，难不成还要保护你这恶人不成？”
　　老者怒极反笑：“你是炎珠的主人？就凭你？不要笑死人了。”
　　云苍道：“它是我捡到的，那便是我的了，你老是叫它炎珠，既然如此，那我就叫它云珠，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想办法夺取炎珠。你给我死吧！”说话间，一瞬间便出现在云苍身后，手掌对准了云苍后脑，这一掌就可以了结云苍。
　　炎珠蓦然又挡住了老者的手，激射出强烈的光焰，把老者包裹住，老者惨叫不绝，自向后退，轻轻一碰便撞倒了墙面，又变成一只蝙蝠，向天空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