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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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
穿着单薄衣衫的少女，看着把布料往自己身上比划的这个人，感到一丝不可置信。
“怎么了？”把自己不喜欢的布料甩开，这人又随手拿起一块来，比划到少女的身上，这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这块好看，你穿这种稳重的颜色不错。那块太花哨了。”
“您这是要给我......裁衣裳？”少女问道。
“不然呢？”这人把选好的布料指出来给裁缝，裁缝收了钱和布料，再过来给少女量身。
生长在农家的女孩哪里穿过这么好的布料，少女忐忑地送走了裁缝，才看向坐在廊下的人，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您不必为我破费，我只是一个下人......”
“我说过你是下人了吗？”那人挑眉看向她，“小姑娘家可不得穿得漂漂亮亮啊，你怎么都不开心？”
“我当然开心。”少女低下头。
她怎么会不开心，有人在知道了她妖怪的身份之后还对她这么好，她满心都是欢喜。
可这一切又像是假的......像是一场美丽的梦，一睁眼就没了。
“其实这会儿还在赶路，不该这么急要衣服的。”那人接着说，“但我们俩身形相差太远了，你又不能穿我的，只能先赶两身。总不能不备几件换洗的衣服吧。”
“我没关系的，我以前也只有一身衣服，穿小了再改了旧衣服穿。”少女说道。
“唔，这么艰苦啊......”一看就不知人间疾苦的某人摸摸下巴，“我小时候，可喜欢做衣服了。虽然我长得慢，但是年年都做。你个子这么矮，等回了京都，我找出我以前的衣服给你穿，保证你穿一年都穿不完！”
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少女失笑道：“您的衣服我怎么能穿呢？再说了穿男装什么的......”
“什么？”叼着根稻草的那人挑眉，“谁跟你说是男装？我的衣服当然是女装了。”
“啊？”
少女听见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您这话的意思是......”
“什么呀！”那人无奈地看着少女呆愣的表情，将身子靠过去，“你这丫头不会是还没看出来吧？我是女的啊！”
少女看着凑到自己这张精致白皙的脸，后知后觉发现线条柔美得不可能是个男人的样子。而她浴衣下看似平坦的胸部，却隐隐露出一点裹胸布的痕迹。
原、原来是女人啊.......
“哎，似乎有什么声音，你听见了吗？”
“呃，可能是心碎的声音吧，长和大人。请不要在意！”
“哎呀，长和怎么了？不愿意坐到妾身身边来吗？”羽衣狐将长和不同寻常的反应收入眼底，却不动声色笑道，“这果然是从小就没长在身边的孩子啊，跟妾身一点都不亲呢。真是让人苦恼。”
“长和！”狂骨见羽衣狐似乎表露出了一丝不满，急得连忙去抓长和的袖子。
长和被狂骨一拽，这才反应了过来。
她看向坐在榻上的羽衣狐，慢慢冷静了下来。
坐在那里的羽衣狐一头长及腰间的黑发，穿着紫色的连衣裙，肩头露出一片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她有一双极为深邃的双眼，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
这是母亲，不是乙女。
乙女就算是没死，也不可能以这么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出现。更何况母亲附身的身体应该是人类才对......不可能的，不会是她！
“母亲。”长和低垂了眼眸走过去，坐在了羽衣狐身边的位置上，态度恭敬。
“怎么不太精神呢？”羽衣狐问道。
“这......”长和对羽衣狐突如其来的关切很不习惯，别扭地转了转脖子，看向狂骨的方向，却只在狂骨的眼中看出了欣喜，无奈说道，“大概是下了雨的原因。”
“是吗？京都前些天听说下了雨。你是去哪里了？”羽衣狐状似亲昵地拉住长和的手，“四百年过去得真快啊，你长得这么大了。”
羽衣狐表现得像是一个普通的、许久没见过女儿的母亲一般，按理说长和应该很惊喜，但长和只觉得别扭。
母亲的态度实在是很奇怪啊......
“去了东京，就是以前的江户。”长和说道，“那边现在很繁华。”
关于四百年未见的话题，长和选择了避开。
“原来是这样么，江户可是德川的地盘。德川那家伙......”羽衣狐之前附身的是丰臣秀吉的小妾淀殿，在丰臣秀吉死后几乎是掌握了丰臣秀吉的领地，但在最后却被丰臣的臣子德川家康夺去了天下，“那可真是个奸诈的人类。”
“不然，家康公如何能做到别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呢？”长和说道，“母亲回来，看了史书吗？”
羽衣狐拿起手上的书给长和看看：“那之后的事情，可真是出乎妾身的意料啊。”
狂骨见羽衣狐与长和聊了起来，没什么心思的她觉得这就算羽衣狐接受了长和，心里高兴，说道：“我去准备茶点吧，你们聊。”
说着，狂骨便退出了书房。
看着狂骨离开，长和更加觉得无所适从。与母亲的谈话看似平常，但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她不觉得与母亲有什么好讲的，甚至害怕母亲从她这里套话。
万一母亲知道了她和奴良组二代目的关系......
“对了长和。”羽衣狐拿起茶壶给长和倒了一碗茶，“江户那边有什么趣闻可以说给妾身听的吗？现在的江户应当比京都热闹得多吧？”
听到羽衣狐提起江户，长和心跳顿时快了一拍。
她悄悄看了一眼羽衣狐，羽衣狐正端着茶碗，文雅地小口饮茶，看起来倒没什么特别的表现。
长和想了想，说道：“最近原本没什么大事。但是我昨天去了，听说奴良组二代目......”
“奴良组？”这个陌生的词语令羽衣狐看向了她端坐在一旁的女儿。
长和这才想起这个组也是近几百年才兴盛起来了，解释道：“就是当年与花开院家......勾结在一起的那个滑头鬼组织起来的妖怪团体。滑头鬼的儿子就是二代目。”
“可是妾身分明记得......”羽衣狐听到这个消息，倒是起了些兴趣，“妾身对他们的后代下了诅咒，为何那个滑头鬼还会有儿子？”
母亲竟然不知道鲤伴的存在？
长和连忙看向母亲，却见羽衣狐脸上疑惑的神情不似作伪。
她一开始疑心鲤伴的死与母亲有关，可母亲看起来对奴良组之事一无所知。即使长和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母亲，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话不像是撒谎。
难道，是她推断错误了吗？
“我听闻，滑头鬼娶了当年原本应该献上活肝的那位璎姬。所以生下的孩子是个半妖。”长和接着说道，“似乎诅咒还不够严密，才让他们钻了这个空子。”
羽衣狐转世之后，对前世的事情印象已经不深了。那位璎姬公主她不记得是何人，但是长和这番话她听明白了，当即冷哼一声：“那真是妾身失算了。没想到还是让滑头鬼这可恶的血脉留存了下来。你刚刚所说，那位二代目如何了？”
长和愣了愣，接着说道：“他......他死了。”
“哦？”这有趣的发展令羽衣狐兴趣大增，“如何死的？”
“这我也不知道，似乎没人知道是谁杀了他。”长和说起鲤伴的死，放在矮桌下的手忍不住揪住了自己的裙摆，“我去江户的时候，正好赶上奴良组办葬礼，听说场面很大，全国各地的妖怪头目都去参加了。”
“哼，妾身不在，倒是让滑头鬼出了好大风头。”羽衣狐冷哼道。
羽衣狐对滑头鬼痛恨不已，听到他死了儿子当然开心。
但她却对这个奴良组没什么兴趣，对长和所说的四百年来的势力变化也兴头不大。大概在羽衣狐心里面，这些小角色对她生下孩子没什么阻碍吧。
长和说了几嘴到处的见闻后，也看出了羽衣狐对她所说的东西都没在多用心听，基本就猜出来了，母亲根本不是想让她说什么趣闻，也许是想留下她有什么话要说。
但除了这些强找的话题，她与母亲能说什么呢？
想到这里，长和打算告辞，与母亲的谈话让她感觉很压抑。
“母亲，我的行李还没有收拾。”长和站起身说道，“就不打扰您看书了。”
“等一下，长和。”
在她即将踏出这间屋子时，羽衣狐突然喊住了她。
长和回头，脸色淡然：“还有事情吗，母亲？”
“妾身就是想要说一句。”羽衣狐站起身来走到长和身边，仰着脑袋看向她，“妾身这四百年来没有亲自养育你，但心里把你看得很重，你不会怪罪母亲吧？”
羽衣狐说这话时，神色竟然真的有几分忐忑，似乎是为了长和的态度感到惴惴不安。
长和低眸看向羽衣狐。
羽衣狐附身一副好皮相，小脸看起来楚楚可怜的。长和又忍不住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乙女时候的样子。
她第一次见到山吹乙女，山吹乙女也只不过这么大。
她微笑着反握住羽衣狐的手：“当然了，您永远都是我的母亲。”
羽衣狐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那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