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狐为夫》BB茶

19、第十九章

　　两个徒弟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燕岐更觉得是陆泱脑子糊涂了。

　　陆泱却再次重复道。

　　“师傅，您真的忘记徒儿了吗？”

　　燕岐可不记得他当年收了两个徒弟。他虽然现在徒子徒孙一抓一大把，但当年整个凌霄宗就零零散散几人，只有一个人是他的亲传弟子而已。

　　百年前收的徒儿便是林宗了。这陆泱是怎么一回事？

　　燕岐疑惑不解，陆泱却说了一句更让他不解的话。

　　“师傅，您要小心诫玄殿的林宗。”

　　师傅，您要小心陆泱。

　　这话，倒与林宗一模一样了。

　　燕岐一个头两个大了。

　　“师傅，您难道忘记了我的名字吗？我的名字还是您取的。”

　　这话倒却是真的。

　　燕岐记得，他的好徒儿是个孤儿，是他在被屠城的荒道上拾到的。当时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儿，燕岐捡到了，与这婴儿当是结缘给带回了昆仑山的洞府。

　　然后，他便扔给了府中的仆人照顾着。

　　然后，他便又到处去了。在天界凡间到处撒野瞎闹了一番。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等他再次回到洞府后，这小婴儿已经长成了玉琢冰雕的小娃娃。

　　小娃娃虽一脸严肃，毫无笑意，但见到燕岐的第一眼便露齿一笑。

　　从那之后，小娃娃便一直紧跟在燕岐身边，燕岐去哪小娃娃便跟到哪。除了仙界妖界跟不了，凡间哪处没有小娃娃的身影。

　　燕岐虽撒野惯了，但却极为享受有条小尾巴跟在身后的样子。燕岐因此对小娃娃也越来越喜爱。

　　再后来，便在洞府呆不下去了，上了昆仑山，一时兴起，学凡人建派立宗。

　　小娃娃没有名字，燕岐原本一直娃娃娃娃地叫着，但后来叫腻了。

　　有一日，燕岐路过一人家，听到那酸腐书生在念着一句。

　　“瞻波洛矣，维水泱泱。”

　　燕岐反复念了几遍，突然觉得可以，便对身后的小娃娃说道。

　　“为师想到了，以后你的名字便是泱泱。”

　　小娃娃喜欢水，尤爱日落看云海翻滚后的壮阔。这泱字尤为适合他。

　　小娃娃并不懂其意思，却仍是腆着脸应了。

　　“师傅，我的姓便来源于您的姓。”

　　陆泱靠近了些，在他身后缓缓道。

　　燕岐以前曾用的化名是陆燕岐，他倒没料到陆泱的名字是如此来的。

　　他对娃娃的取名不过是一时兴起，过后便抛之脑后。却不料，这娃娃倒是牢记在心中了。

　　燕岐一时感慨万分，却仍是不动声色道。

　　“你以为你如此说，本仙便信了吗？林宗确切是本仙唯一的徒儿。”

　　陆泱却嗤笑了一声，笑得格外刺耳，不复以往的温润。

　　那是一种欲哭无泪的笑。

　　“不过是抢占别人皮囊的贼人。师傅，您果真认不出我了。”

　　陆泱的话渐渐低沉了。

　　他望着燕岐，双眸深处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痛苦。

　　夺舍之事，在这世间并不少见，燕岐自己也经历过。不过燕岐是被夺得迷糊，倒也不觉得痛苦。反观陆泱，看起来倒比他难受了。

　　燕岐虽已经信了他的话，但回头一想，林宗身上疑点重重。夺舍之人永远舍主本身的记忆，这也是正常的。

　　那么，这林宗原先是什么东西？陆泱看起来也非一般人，居然会被轻易夺走肉身。

　　燕岐还想问更多，陆泱却笑着看他。

　　“林宗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五十年前我才遇上他的。”

　　而在此刻，燕岐却觉得突然体内一阵血气翻滚。他皱着眉头，望向远处。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自遥远上空隐约传来一丝奇怪的妖气。那妖气有些熟悉。

　　燕岐尚未反应过来，突然昆仑山发生了一丝轻微的震动，地面晃动了下。

　　燕岐只觉得一阵腥甜自喉间冒出，却听见一旁的陆泱急切地唤道。

　　“师傅，你嘴角流血了。”

　　燕岐闻言，随手摸了一把。手心黏糊糊的，一望，入目是鲜红的血。

　　他皱着眉头，突然知晓这妖气为何如此熟悉了。

　　那是属于之前与他对战过的魔物。

　　不可能吧……

　　燕岐没有再言语，身形隐去，在陆泱面前消失了。

　　等他回到天界，却发现这里已经一片混乱。卿丹真君那老头狼狈，炼丹房几乎都被夷为平地。

　　“老头，你如何弄成这般？”

　　燕岐脚尖踢了踢那不知死活的卿丹真君。

　　卿丹真君这才“哎呦”一声，终于不装死了。瞧见燕岐又是一声幽怨的哀叹声。

　　燕岐皱眉，毫不留情又踢了他一脚。

　　“别给我叹气，快说！”

　　燕岐一边问，神识一边在天界四周快速散开搜寻。天界没有阳翟仙君的气息，约莫是下凡了。

　　卿丹真君被燕岐踹了两脚，愤愤道。

　　“那魔物跑出来了。正往凡间去呢。”

　　燕岐挑眉。

　　果真如此。

　　“怎么会这样？”

　　魔物身上封印了他的真气。魔物一有动静，燕岐是第一个知道的，也因此造成了燕岐此刻丹田内的真气紊乱。

　　若非外力，这封印能维持到燕岐死为止。

　　卿丹真君瞥了燕岐一眼，没好气道。

　　“老身查看过封印的地方，是上面有仙君您的气息呢。”

　　燕岐正要说他这不是废话吗，但转头一想，这老头说的是气息而非真气。

　　“不是我。”

　　燕岐摇头，循着魔物的气息再次下凡去。

　　等他下凡之时，凡间已是过了两个月。地面上妖气肆意，凡人脸上皆浮现死气，哀鸿遍野。与多年前魔物祸害凡间差不多。

　　而魔物的气息最为浓烈的方位却是在……

　　燕岐眯起眼，皱眉。

　　竟是在凌霄宗。

　　燕岐还尚未进入昆仑山，便察觉昆仑山外的结界已破。等他到了凌霄宗，凌霄宗那往日辉煌壮观的大殿依旧在，但凌霄宗的宗主却不知所踪。

　　连陆泱也是如此。

　　直到后来，燕岐在诫玄殿发现了多具尸骨。

　　燕岐上前查看，却发觉皆是真气被吸尽而死去。而殿内的温泉内，却有一人背对着他。

　　背后有几道陈旧的疤痕。

　　那人冷笑地转身看向燕岐。

　　“你终于来了。”

　　燕岐瞅着林宗的模样，一脸嫌弃。

　　“你怎么变得这么丑？”

　　林宗嘴角一抽，一道白光闪过，燕岐刚才站着的位置一片灰烬。

　　林宗的脸此刻正浮现一道道黑纹，那纹路与魔物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连胸前也是如此。

　　林宗望向燕岐的视线里带着凌厉的杀气。他几乎咬牙切齿道。

　　“我等了好久，终于能杀死你了。”

　　燕岐不解。

　　他可不认为他得罪了林宗。

　　林宗却冷笑。

　　“你还认不出我吗？”

　　燕岐没说话，悄悄打量了林宗一番，突然愣住了。接着便快速上前，想要抓住林宗，却被林宗挣脱了。

　　他瞪眼看林宗。

　　“居然是你。”

　　燕岐算了半天，居然没算到这林宗就是他要找的那抹魂魄。

　　“我虽是你，但我又不是你。这世间有你便没有我，怎么会如此不公平？”

　　燕岐听了这话，却很快明白林宗的意思。

　　这魂魄有了自己的意识，想要挣脱燕岐的控制，不想被燕岐吸入体内消失。

　　燕岐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到底，你本来就是从我这里逃走的。我让你逍遥了一百年，也够你开心的，你居然生了贪念，妄想杀我以求春秋万代。”

　　林宗被他这话激怒了，突然便对燕岐攻来，招招毙命。

　　他们从室内打到殿外。

　　就在燕岐发动了多年前对魔物下的禁制后，林宗体内散发出一道真气。

　　燕岐猛地停止动作，愣愣地望着林宗。

　　那道真气是陆泱的。

　　“师傅。”

　　陆泱的声音也从林宗体内传出。

　　“陆泱？”

　　林宗五官扭曲，捂着头，一脸痛苦。

　　“师傅，是我。我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了。”

　　“你怎么……”

　　“身体毕竟是我的，总能有机会让我趁虚而入。他现在因为师傅您而有所放松，我才得以出来的。师傅，我有个请求。”

　　燕岐没有接话 。

　　他知道陆泱想说什么。但那是最坏的方法，燕岐并不想用他。

　　陆泱却道。

　　“师傅，早年之时我因救童儿而已经寿元享尽。原本便要坠入轮回，只是因为某日察觉到师傅的气息，为了见师傅您一面才拖延不走的。岂料却被这林宗趁着我虚弱之时强行夺走我的肉身。但奇怪的是，林宗身上有师傅您的气息。”

　　“又见他留在凌霄宗，怕他图谋不轨，才一直跟着留在凌霄宗。您平日见到的我，实际上是我的化身罢了。”

　　“师傅，请杀了我。”

　　杀了陆泱，可以让燕岐的魂魄归位。

　　林宗趁此时突然袭击燕岐。燕岐因为陆泱的存在而动作带了一丝犹豫。

　　燕岐体内真气因为魔物在林宗体内起了骚动，他胸口疼痛难忍。

　　燕岐只得祭出法器，将元神附在上面，朝林宗攻去。

　　魔物的修为增进了不少，在燕岐躲闪不及时，他突然瞅见自林宗体内发出一道白光。

　　白光过后，一只泛着白光的手扼住了林宗的喉咙，另一只手则按住了林宗的脉门。

　　陆泱的脸在林宗脸上若隐若现。

　　燕岐愣了下。

　　最后提起真气，朝林宗丹田而去。

　　他的脑中闪过陆泱的笑脸。

　　那稚嫩的娃娃脸，一脸严肃地站在树下望着他。跟着他走南闯北。

　　那是他的小尾巴。

　　笑意吟吟，不复往日的沉默严肃拘谨。将他送给他的肉，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偶尔红着脸，眼中带有说不尽的温柔。

　　“师傅，您珍重。”

　　林宗凄厉地尖叫一声，身体在燕岐面前炸开了。一抹魂魄带着莹莹白光，被纳入燕岐体内。

　　燕岐强忍着口中的腥甜，身形晃动。眼前模糊一片。

　　燕岐合上眼前，嗅见了一丝淡淡的味道。

　　那是檀香。

　　一张邪魅的脸映入了燕岐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