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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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6离开包厢，刚下到大厅，手臂便是一紧，他一扭头，就看到花彩蝶那张丰腴而多彩的脸上满是紧张：“阿生，杜老大的人全守在大门外，只怕是冲着你来的，你赶紧避避吧。”
“我刚才在楼上就看到了，义父不想我管洪帮的事，派了几个人盯着我。”416没有太多紧张：“躲他们做什么，还能吃了我不成。”
“要只是几个人盯梢，我今天也就不拦着你往外走了。”花彩蝶两个眼睛一瞪：“杜老大今日可是来着不善。”
416微微蹙眉，他计划劫狱的事情只有几个心腹知道，难道是有人向杜威通风报信？
“清场，清场，今日暂停营业！对不起了诸位，酒钱不用给了，今日我们青帮请客。”歌舞厅的大门外忽然冲进来一群黑衣人，原本歌舞升平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客人们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就被全都赶了出去。
骆程很快赶到了416身边，他额上满是大汗，有些慌张：“大哥，我刚送走樱樱小姐，门口怎么被帮里的兄弟围了？”
“走，从后门走。”416不愿与杜威正面冲突，忙领了人想要从大厅侧面退出，可惜刚走到角门，就直接碰上了一直特意守在那处的杜老大。
杜威手里的文明棍往地上一杵，眼神愤怒的看着他：“你还想往哪里去？”
花彩蝶率先从416身后迎出来，一把揽住杜威的胳膊，满脸堆笑：“杜大哥，这话怎么说，小辈若是惹了您生气，我来帮您教训。”言罢看向骆沉生：“快，还不过来扶着你义父。”
“义父。”416叫了一声，杜威的目光让他十分清楚，自己密谋劫狱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
416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垂着头小跑着来到杜威另一侧，刚想伸手搀扶杜威，却不防杜老大手里的文明棍咻然一下拔地而起，朝他打过来。
416下意识想要伸臂抵挡，不过刚抬起手，又放下了，肩膀上生生受了杜威一棍。
“小畜生，胆子大的很，真以为自己在东江是号人物了？我告诉你，在东江，无论咱们青帮，还是洪帮，在时局面前，都得夹着尾巴做人！”杜威须发皆白，却是气如洪钟，只打一棍他还不够，又伸出大手拧了416的一只耳朵，将他往歌舞厅里提溜。
416被杜老大拧着耳朵，像个乖儿子一样嗷嗷怪叫着被重新拎回了歌舞厅，见周围已经被清场，全是自己青帮的兄弟了，杜老大这才将手一松，416捂着耳朵故意嚎的大声：“疼呀义父，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你还知道疼？”杜威冷笑：“你有几个脑袋，去趟洪帮那趟混水？骆沉生，你狂的很呀，好计谋呀，竟然还想.......”因在场人多，杜威不好将他要劫狱之事当众宣扬，但心中气恼这个义子自作主张，差点要把青帮拖入这政治泥潭，因此咬着牙齿呸了一声：“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义父，我.......”
“你不用多说什么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禁足在这花花歌舞厅，哪里都不许去，直到洪家丫头那件事情判决为止！”
“不行！”416硬着脖子：“她的事情我不能不管。”
“你凭什么管？她是你什么人，我之前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不要惹事不要惹事，现在的东江就是个火.药桶，那洪家丫头杀人之事就是那根燃火的引线，你还不识时务往那爆炸中心去凑，骆沉生，你可不再是当年那个光脚跑码头的小愣头青了，这手底下多少人心里没个数，你做事之前，为帮里想过吗？”
“义父这话我不赞同，这日本人都打到我们家门口了，洪帮和青帮在东江一向同气连枝，义父不要认为洪家倒了我们就可以一家独大，唇亡齿寒呀，他们合作谈不拢就可以买凶杀了洪老大，那如果日本人有事找上我们青帮，义父不依他们，下一个开刀的，焉知不是您？难道中国人被打了左脸，还得把右脸也凑上去给人家揍？我这么做，就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小林麻生再狂，手底下能用的也不过是些汉奸走狗。东江是我们的地盘，要让他们知道，这东江，到底谁说了算！”
“你......你.......”见骆沉生冥顽不灵，杜威顿觉气血攻心，他一个踉跄往后倒了两步，随后文明棍在地上一杵，又站住了，再抬起头时，脸色更加阴沉：“这件事你是否管定了？”
“是！”416想也不想，坚定回答：“若是义父坚决不同意，我就退出青帮，这件事情，就算只剩我一个人，也是要去做。”
退出青帮？没想到骆沉生为了一个丫头，竟然连这种话都说了出口。
杜威知道再也拦不住这个义子，孩子翅膀硬了，整天想要挣脱他们这些老家伙的管束于天地间叱咤风云，却不知这江湖吃人不吐骨头，稍不留神就是死无全尸。
不让他们自己去碰个头破血流，在耳边念的那些教诲永远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好，好，我看也是管不住你了，既然你一点也不把自己前程放在心上，那就自己上外边奔去吧。以后你是死是活，你.......”杜威抬起一根手指颤抖着指向骆沉生的鼻子：“都不要让我知道！”
杜威这话很重，竟是真的要将他逐出青帮。
“不过我青帮有青帮的规矩，想要退出，就先过了帮里的家法，否则，你就别想走出这个门！”虽然明知武力威慑对于骆沉生而言没有用，杜威还想最后试试，将这个义子困在花花歌舞厅，哪怕打断他一条腿也比丢掉性命要强。
416抬起双眸，眼睛在周围的青帮人身上转了一圈，忽而笑道：“好，好，我明白了，原来义父早就有准备，那还等什么，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一起上？”说罢一把解开扣子将外套脱了往地上一扔：“我绝不还手！”
“生哥！”
“生哥，你就服个软吧！”
“老大，这是何必呢？”
……
周围的青帮兄弟们纷纷露出不忍的神色，有的亦忍不住开口求情，这青帮退帮的规矩也不知是哪一代帮主定的，须得帮众一人一棍至少挨足五十棍，还不是普通木棍，是外面削了尖刺的狼牙棍，这棍子打在普通人身上，若用足力，三五下就能要了人命，便算是自小练家子，也得被打成个筋骨不全的残废。
416走了两步来到众人中间，随后微微弓背扎了个马步，将背部要害完全放开：“要打便打，少废话！”
“骆沉生，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铁了心要为了一个外人脱离青帮？”杜老大沉声道。
“她不是外人，是我的朋友，如果朋友有难我眼睁睁看着却见死不救，那就是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早晚有一天，我会懊悔而死，与其那样，我宁愿现在就要一个痛快！”
“哪怕丢了命，你也要执意如此？”杜老大再问。
“义父，不用再多说了，打吧！”416梗直了脖子。
杜威朝众人挥了挥手，青帮众兄弟犹豫着取出一直藏在身后的狼牙棒，却是左看右看没一个人动手。
“打！”杜老大一声怒喝，毕竟是青帮老大，积威甚深，这一嗓子吼出后，第一棍终于有人出手，啪的一声落在骆沉生的后背，白衬衣和马甲瞬间就被那狼牙刺撕了一条口。
“用力打！”杜老大一声断喝：“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白眼狼，给我狠狠打！”
第二棍，第三棍，第四棍......原想留手的兄弟在杜老大炯炯的目光中再不敢多留一分余力，纷纷使出全力，将那狼牙棍重重朝骆沉生背后甩去。
砰砰的闷响声中，他后背的的衣服已经全被撕烂，狼牙棒上的尖刺直接刺入皮肤，用力击打下，一道道血痕瞬间浮现于满是旧伤疤的后背。
416身体内的微晶感压器可是联邦顶级货，每一个微小的碰触都能被感知，如今却成了他糟大罪的源头，剧烈的疼痛通过传感器直达神经，他感到几乎是像有无数的钢锯子纷纷打在身上，内脏似乎都要被震碎。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每一下重击都有人在报数，大家打的速度很快，所有人都希望这刑法能快些结束。
416的脑袋渐渐垂下去，他额上满是冷汗，牙根紧咬，嘴唇发白，他只是个AI，身体的仿真骨骼设计的和真人类似，并没有更坚固抗造，因此受刑到一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打死了。
如果被打断了骨头，会不会露出腔子里面那密密麻麻的微晶电路线？对了，他身体里还有各种仿真器官和人造血管，如果这些被人类看到，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怪物？如果他受伤的部位忽然短路闪出火花，大家一定会吓坏了四散逃跑，那一幕一定很滑稽吧！
为了分散对于疼痛的感知，他拼命在脑子里想些别的东西，却越想越疼，后背一片火辣辣，那是皮肉被打烂了吧？就像是剁包饺子的馅儿，虽然皮肤有一定的修复功能，但我的背以后还能看吗？
大颗的汗滴从他的额头滑落，416终于撑不住，猛然间单膝跪地，膝盖骨跪在瓷砖地上咔一声脆响，他却一点也不觉得膝盖痛，因为后背，已经疼到牵扯了整个神经系统。
胸腔里有什么咔哒一下断裂，416感觉喉头一阵甜腥，噗的一下，竟是吐出了一口血。
原来仿生血液是这个味道，又甜又腥，这就是人类的鲜血的味道吧，据说仿真鲜血可以融入任何真人血液，联邦政府到底为什么要花大力气造出我这样完全拟人的AI？
9012的人类都已经只剩下大脑了，AI又为什么要制造身体器官骨骼血液？
这是416昏迷之前，脑子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五十！”最后一声报数，行刑结束。
杜威望着中间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骆沉生叹了口气，扭头对花彩蝶道：“让他在你这里养伤，我会派人看着他，这段时间，哪里也不许去。”
“是！”花彩蝶答应着，刚令两个侍应生去扶人，周围又响起一阵惊呼，竟是刚刚已经昏迷的骆沉生自己又从地上缓缓爬起，一点点站起身。
416踉跄的站直了身子，整个背部血淋淋一片，他站的地方已经泅了一滩血，皮鞋周围一踩一个血印子，衣服成条状如乞丐装一样耷拉着。
就这幅狼狈模样，416还撑着最后一口气往歌舞厅大门外一步步走去。
“骆！沉！生！”身后传来杜威颤抖的呼声。
416没有回头，他也不敢回头，这个时候他能醒过来也是多亏了这幅高仿真躯体尚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但他现在整个身体的各项数值都像坠崖的飞机一样往下掉，大脑里警报声不断。若是停留或者回头，他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走出花花歌舞厅，也无法完成自己的救人计划。
哪怕拼尽最后一口气呢，我是个AI，我是个演员，演员就是要完全入戏，我就是骆沉生。
我要做到所有骆沉生应该做到的！
果然，再没人拦着他了，416步履蹒跚的一步步走出大门，他抬头看了看天，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他的嘴角终于轻轻勾了勾。古时的月亮隔得那么遥远，却如此好看，不像9012，月亮已经成了星际旅行的一个小小中转站，坑坑洼洼的表面上布满了各种钢筋水泥的高楼，像是嫩橘子的脸上长了廯。
又往外走了几步，416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再次摔倒在地上。
“骆大哥？”耳旁一声惊咦，这个声音十分耳熟，他努力想要看清楚来到身边搀扶他的人是谁，可惜此刻416双眸的光已经黯淡，他翻个白眼，再次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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