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重生）》百醉疏狂

93、第093章、教训

　　崔大老爷得到杏娘的消息，不顾腿伤，带着崔刚前来认尸。
　　其中一具是招财的无疑，另一具尸身则面目不清，不过体形与崔坚一般无二，崔大老爷最后也只能老泪纵横的认下这具尸身。
　　杏娘因身子愈发沉重，且又伤心过度，早就躺倒了起不来身。崔大老爷只好留下人照顾杏娘，他和崔刚先带着崔坚主仆的尸身回了曲化城。
　　樱娘去客栈看望杏娘。
　　杏娘半靠着隐枕，脸色苍白而憔悴。见到樱娘，也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樱娘命人都出去，她坐在床边，默默对了一会儿，对杏娘道：“人死不能复生，杏娘，你要节哀顺便。”
　　杏娘呵笑了两声，抬眼看着樱娘道：“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说得轻松，敢情死的不是你男人，要是等你男人也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才佩服。”
　　樱娘秀眉一蹙，对于杏娘的口无遮拦十分不悦，不过看在她受了大刺激的情况下，她懒得和杏娘计较，只道：“日子是你自己的，怎么过都是过，我虽能出言安慰，却也只是安慰而已。”
　　杏娘再度呵笑，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当初你极力不嫁，我非得要嫁，那时你就看我不顺眼，现在我果然没能落个好结果，这回你称心了吧？”

　　樱娘着恼道：“我称什么心？诚如你所说，嫁是你自己要嫁的，别人说崔家是火坑，你不信，非要试，你怨得着别人？再有，你过得不好，于我有什么好处？”
　　“谁知道呢？有人日子过得不好，便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过得不好，还有一种人，自己日子过得好，便不情愿旁人日子也过得好。”
　　樱娘点头冷笑：“好，我就是你说的那种人，行吧，你自己好生珍重。”
　　杏娘尖声道：“你不是一直自称是好姐姐吗？怎么，就红口白牙这么一说，现如今我落到这样境地，你就撒手不管了么？”
　　这还真是倒打一耙，什么都是她有理了。

　　樱娘索性直接道：“那你要什么？”
　　杏娘眼里闪过狂热，就那么直直的盯着樱娘，不过片刻的沉默，好像已经诉过了千言万语。杏娘抚着腰，轻喘了一口气。
　　樱娘看不过眼，上前扶了她一把，让她重新坐下，放缓了声调道：“我要先看你是什么打算，才能给你打算。”
　　杏娘道：“姐，我不是你，没有你这样的命和运，可我也不甘心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她说时低声哭了起来。
　　崔坚的事，杏娘确实无辜，樱娘怎么折磨崔坚都没有愧疚，但面对杏娘，她没法不心虚。她道：“这也没什么，你要不愿意留在崔家，等过个一二年，我再替你另说门亲事。”

　　杏娘收了哭声，道：“不，我不甘心，姐，咱们都是娘生的，是亲姐妹，你如今日子过得还算安稳，我总不能再嫁个泥腿汉子吧？”
　　樱娘道：“你嫌弃也不算框外，那你打算嫁个什么样的人家？你说出来，我也好照你的标准挑。”
　　杏娘一把攥住了樱娘的手臂，道：“姐，我不求能像你这样，可你能不能把我留在卫家？我不想回去了，你也知道，这婆媳向来势同水火，从前有相公在，婆婆还不能对我怎么样，可如今相公没了，她一定会拿我作筏。她是长辈，说什么都是对的，就是她打我我都得受着，可我是晚辈，又没有男人倚仗，但凡我敢还句嘴都是不孝。姐，我不想回崔家了。”

　　樱娘点头：“可以，这孩子呢？”
　　杏娘抚了抚腹部，那孩子似有反应，踢了她一下，她喃喃的道：“孩子，是崔家的，自然要送回去。”
　　说实话，樱娘真没想到杏娘心能这么狠，她以为怎么着她也会留下孩子。
　　不过她并不置喙，只道：“也好。”说实话，没孩子，杏娘另嫁反倒更容易。
　　见樱娘都答应了，杏娘这才露了点儿欢喜气儿，娇声道：“姐，还是你对我好。你放心，我以后一定都听你的话，也会念你一辈子的恩。”
　　樱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我是你姐，照顾你也是应当的。”

　　可惜这会儿说得好，一等杏娘听说樱娘要把她送到卫家在北边的庄子上，当时就翻脸了，她指着樱娘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咱俩亲姐妹，你至于这么防着我吗？”
　　樱娘倒怔了：“我防你什么？”
　　杏娘道：“你自己在卫家混不出个人样来，我当帮你一把，以后也好互帮互助，你怎么这么心毒？居然要把我打发到鸟不拉翔的地方去？亏我还相信你的鬼话，以为你是真心替我打算。”
　　樱娘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你要留在卫家，原来是想着能……”
　　“怎么？很丢人吗？初嫁由亲，再嫁由身，我如今虽然是个寡妇，可我也是花朵一样的年纪，和你不差什么，怎么卫大人能纳你就不能纳我？当初崔二郎是你不要强塞给我的，现下我也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樱娘已经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她抬手给了杏娘一个耳光，冷着脸道：“谁这么说我都不生气，可你不能。”
　　杏娘捂着半张脸，愤怒的道：“这是事实，你再自欺欺人也没用。”
　　樱娘摇了摇头，她忽然有些灰心，但同时也觉得放下了心里的负担。也许上辈子，杏娘根本不是爹娘做主，因自己无子才把她许给崔坚做续弦的。
　　人的本性能有多大改变？杏娘看似沉默，内里却极有算计，又因为太过自我，有些时候她根本不在乎做一件事的时候，这件事本身是好是坏，她只看能给她自己带来什么。
　　樱娘道：“什么是事实，你自己心里清楚，别的我也不多说，只告诉你一句，你若肯安分守己，将来自能再嫁个良人，否则你只会自己作死，我也救不了你。”

　　樱娘吩咐金钟：“把人都打发回去吧，只留下卫平。替姨奶奶收拾东西，再请个专擅千金妇科的郎中跟随，把姨奶奶这就送回崔家去。”
　　杏娘傻了，她呆怔的问：“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只是我妹妹，又不是我闺女，就算是我的儿女，我不愿意管也照样说得过去。”
　　“你，你不管我了？你怎么能不管我？不是你说的……不，我不回崔家。”
　　樱娘冷笑：“是谁说的，生是崔家人，死是崔家鬼来着？别以为我会纵容着你，你自己的选择，是什么结果，你自己也得受着。”
　　她都没说全天下人都欠着她的，杏娘又何敢？两辈子，她也没受过什么苦。

　　杏娘哇的一声哭起来，道：“我不管，总之你是我姐，你就不能不管我。”
　　金钟都一脸无语：这换个人不呢，也不可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做得出这样的事。
　　樱娘可不是从前的软柿子，她扶杏娘起来，见她耍赖，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也就任她在地上赖着，道：“你肯听我的我才管。”
　　“我听，我听，姐，我不是非要跟你争跟你抢，我也是被逼的，你是不知道我婆婆有多恶毒，她简直就是个泼妇，说话实在是难听，我长这么大也没听过像她说的那样难听的话，这回相公没了，若我回到崔家，她一定会拿我当克死相公的丧门星。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她不会怎么样，可等到孩子出生，她一定会挫磨死我的。姐，我不回崔家，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樱娘蹲在杏娘跟前，瞅了她半天。
　　杏娘有些胆怯，嗫喏着道：“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樱娘抿抿唇道：“跟我说实话，后悔嫁给崔二郎了吗？”
　　杏娘摇摇头。
　　樱娘也是无耐，她还真爱崔坚那贱玩意，都这样了她居然还不后悔。她苦笑了笑，又对杏娘道：“既然不后悔，就别跟我叨旧帐。”
　　杏娘点头。她现在挺怕这个大姐的，她根本不像从前在家里时那样温和可亲。她也不骂人，就拿冷冷的眼神瞅着你，可她就是害怕。

　　樱娘又道：“还是那句话，先搬去卫家的庄子，等孩子生下来，我自会让人送去崔家，你愿意回，我送你，不愿意回，等过两年，我替你找个人再嫁。”
　　杏娘张了张嘴，道：“我知道不能跟你比，可好歹你给我找个像点儿模样的。”
　　樱娘冷笑了笑，道：“凭什么？是你有丰厚的嫁妆，还是你有高贵的家世？亦或是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或者你有艳倾天下的容貌？”
　　杏娘不甘的道：“那姐姐还不是……”
　　“我和你不一样。首先，我和卫大人走不到最后。其次，我只想尽我自己所能护全家人，别的不属于我的东西和人，我从不觊觎，也不奢求。”

　　杏娘十分震惊，她料到樱娘和卫元膺走不到最后，但那是世情，可这种心理准备是樱娘本身就有的，杏娘没法不意外。
　　她对樱娘的话十分不以为然，只在心里给了樱娘一个评价：真是傻到家了。
　　清高能顶什么用？再说她已经跟了卫元膺了，再不奢求，将来离开卫元膺，她就高人一等是怎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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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天也太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