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重生）》百醉疏狂

84、第084章、无情

　　玉娘一边哭，一边从指头缝里观察着崔坚，见他毫不动容，便知道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玉娘恨得咬牙切齿。
　　她自认了解崔坚，知道他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花重金给自己赎身了，定然是他身后的妖精给他吹的枕头风。
　　当下玉娘扯着崔坚的两个耳朵道：“说，是不是樱娘那妖精，她到底说了什么，要害得我至此？你这狠心的冤家，我和你几年的恩爱，你和她才几天，怎么倒显见得她比我得人心了？”
　　崔坚扒拉开她的手，道：“别胡说，这是你我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你也不用闹，要是愿意回楼里，以你和老鸨的情谊，怕是她巴不得呢，要是不愿意回去，你就安分守己，只管听我的话。”

　　玉娘阅人无数，从崔坚简短的话里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也敏锐的察觉了他的用意，当下又做姿做态的哭了一会儿，这才问：“你到底要怎么安置我？”
　　崔坚伸手理了理她的鬓发，道：“你这是何必？本来漂漂亮亮的人儿，这一哭倒成了泼妇。”
　　他拿了镜子过来给玉娘照：“喏，你自己瞧瞧可像个样子？”
　　玉娘娇纵的劈手把镜子夺了，转手倒扣到桌上，只揪着他的耳朵道：“甭管我是泼妇还是什么，你要敢对我狠心，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那妖精。”
　　崔坚把她推下去，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你要愿意回楼子里，我没意见，你要是不愿意回，那就……”
　　他道：“我替你挑个人，远嫁了罢。”

　　玉娘放声大哭。
　　崔坚也累了，双腿伸直，玉娘便滑落到地面，她抚着自己的小腹，边哭边号，不外是骂亲生爹娘畜牲不如，只管生不管养，临到了把她卖进火坑。
　　再就是骂老鸨狠毒心肠，逼她接客。
　　又骂崔坚脏心烂肺，违背了誓言，早晚得到报应。
　　最后哭自己和儿子命苦，没遇到一个好人，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的好。
　　当下又是嚷嚷着要上吊，又是嚷嚷着要跳河。
　　崔坚恍若不闻。
　　他眉眼冷凝，因为无情，更让人心寒。

　　不知何时，玉娘收了哭声，她怔怔的望着崔坚。
　　忽然，她攀住崔坚的腿，哀求他：“二郎，我们好歹也这么多年的情份，就真的为了别的娇……别的女人，你就要置我们母子于不顾？二郎，我说过，她有的，我都有，她没有的，我还有，你信我一回，我保证不会让你后悔。”
　　崔坚摸了摸她的下巴，嫌弃的在她衣裳上擦了擦她的眼泪，笑道：“你所说的，我看不到，也没办法证实，至于说她有的你都有……”
　　他摇摇头：“起码她身家清白。”
　　“不——”玉娘尖叫：“我在你之前也是清清白白的……有了你之后我也就你一个……”
　　“嘘！玉娘，有些话，彼此心知肚明就好，真要说透了，你我都尴尬。别跟我说你就我一个男人，也别跟我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这话你会信？表子无情，戏子无意，我就是因为在青楼里浸染的时间长，所以才都明白。”

　　玉娘彻底绝望了：“这孩子真是你的，真的……”
　　越是这样保证，崔坚越是不信。如果她把杏花楼里的表子们一个个都揪到他跟前，相信十个人有十张嘴会说：“我只有你崔二爷一个男人。”
　　这是她们惯用的手段，骗谁都行，就是骗不了他。
　　崔坚把玉娘搀起来，让她坐到椅子上，蹲下来，手放到她的腹部，柔声道：“好，是我的，可是玉娘，崔家是不会承认他的，就算你把他生下来，他也只会一辈子都是妓生野种，当然，你舍不得他，我理解，你也可以把他带走。但是，你想好了吗？他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营生？你应该见惯了这样的孩子，女孩儿么，只能继续走你的老路，在杏花楼里迎来送往，年纪轻轻就得病死去。男孩儿么，顶好只能做个龟公……要么就是沦落到大街上做个讨食的乞丐……”
　　“不不不，你别说了，你别说了。”玉娘崩溃的号啕。有了这孩子伊始，正是她和崔坚情浓之际，她幻想着以后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哪成想到头来不过是场幻梦。
　　这么短，短到她还没有做足美梦。
　　崔坚理平玉娘散乱的头发，道：“乖，你也累了，喝碗安神汤，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杏娘胆战心惊的跟着崔大太太派来的妈妈学了一天的规矩，累得腰酸腿疼。房里几个丫鬟都是崔家的，各个张狂得意，一副小人面孔，打从心底里瞧不起杏娘。
　　杏娘平素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可不敢使唤这些二主子，因此强撑起精神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盅——冷茶。
　　杏娘抬眼，门口两个丫鬟正磕着瓜籽，嘁嘁咕咕不知在说什么，偶尔两人一起笑起来，那眼睛还不老实，时不时从杏娘身上掠过。
　　杏娘猜着她们是在笑话她。
　　她在这府里就是个笑话，笑话她的人多了，从崔大太太明目张胆的斥骂，崔大奶奶虚伪面孔下的嘲笑，再到底下仆妇的冷言冷语。
　　杏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她现在有了身孕，不管怎么样，她的孩子是崔坚的嫡子，是这府里的嫡孙，崔大奶奶在得意，可她只有个女儿，若是自己生了嫡孙，她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杏娘分得清轻重，一想到这点儿，也就不再找寻这些奴才们的错处。冷茶就冷茶吧，解渴就好。
　　她挪回榻上，一头栽下去就陷入了沉睡。
　　白天太累，晚上睡得也不安稳，杏娘陷入恶梦，遇见不同奇奇怪怪的人，各个都不好相与，她吵架吵得精疲力竭。
　　猛的听见有人推她：“醒醒，杏娘，醒醒。”
　　杏娘猛的睁开眼。
　　崔坚脸色有些发白，在晨曦中越发显得难看。
　　杏娘猛的坐起身：“相公，你回来了？”该说早还是该说晚？
　　崔坚一把拉住杏娘的手道：“你跟我走。”
　　杏娘不解：“去哪儿？”
　　“是玉娘，她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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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