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重生）》百醉疏狂

67、第067章、婆婆

　　杏娘回门这天，天不大好，早起就阴，没多大会儿竟刮起凉风，下起了缠绵小雨。
　　李氏一大早就指使余槐把院子里里外外都扫干净，她自己则把屋子收拾得齐齐整整，又将准备好的肉菜都收拾妥当……忙得脚不沾地，时不时还嘀咕一句：“这天儿，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偏今儿又下起雨来了？也不知道杏娘他们怎么回来？要是坐车还好……要是走着，可别把衣裳都打湿了。”
　　余槐站在门口抽着旱烟，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是着急的，不时往门口来时的路上看一眼。
　　李氏也走出来，站在余槐身边，问：“她爹，你说杏娘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竟胡思乱想。”

　　应该回门的杏娘却还没动身，她正跪在崔大太太的门外廊下，一脸泪痕。
　　崔大奶奶笑吟吟的扶着丫鬟的手进了院儿，笑说道：“一层秋雨一层凉，这下了雨，天可就更冷了。”
　　那丫鬟道：“可不是，幸好奶奶今天出门多加了一件披风。”
　　崔大奶奶笑嗔道：“我哪儿有那么娇嫩，还不是你这丫头蟹蟹哲哲的，哪儿就冻坏我了？”她一拢自己的披风，道：“说起来这披风还是去年大爷从府城给我带回来的呢。虽说做工花色都好，可惜就是颜色太嫩了，我想着不如趁着府里做衣裳的时节再做一件？”

　　她说着话已经到了杏娘跟前，顿了顿，惊讶的道：“哟，这不是弟妹吗？我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小丫头又干坏了差事，在这跪着长记性，不成想是你？你这是怎么啦？怎么哭了？可是底下人给你气受了？若是受了委屈，你只管告诉我，我替你教训那些不长眼的小蹄子去。”
　　打从嫁过来，杏娘也就昨儿认亲的时候和这位崔大奶奶说过两句话，一时倒琢磨不出她是什么样儿的人，不过她脸上的笑太假又太夸张，那份亲近和示好也带了更多水份，更多的是眼里的轻蔑和嘲笑。
　　杏娘纵然老实，也分得清好赖，听崔大奶奶这话里带刺，也就只叫了声“大嫂”，低头不接话。
　　有丫鬟听见了崔大奶奶的声音，含笑迎出来打起帘子：“大奶奶来了？太太/正/念/叨着呢，说是大奶奶不在，太太都不思茶饭了。”

　　崔大奶奶得意兼睥睨的瞅了一眼杏娘，抬脚进去，给崔大太太见礼：“媳妇还当母亲有了新人，就顾不上我这个旧人了呢。”
　　崔大太太一脸怒容，道：“新人有什么用？是个蠢的废物。”
　　她恨恨的道：“笨手笨脚不说，还没眼色，这不一大早就把我的茶盅摔了？”
　　杏娘在外头哭得声儿都哽咽了。她承认自己笨，可还没笨到连奉个茶都没奉好，分明是婆母故意挑剔，又有丫头绊了她一脚，这才摔的。
　　崔大奶奶一边替崔大太太抚着后背一边道：“弟妹年纪轻，在家也是千娇万宠的，想必没服侍过人，母亲只管多提点就是，何必动怒？”
　　崔大太太冷笑：“谁不是爹生娘养？就她金贵了不成？也是，一千两的聘银呢，整个州府她这也是头一份了。崔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却偏生抬了这么个玩意进来，事事都要我做，是想累死我不成？”

　　崔大太太之所以为难杏娘，一是对樱娘余怒未消，恨余家不识好歹，杏娘自己撞上来，不挫磨她挫磨谁？
　　二是婆婆天性使然，多年媳妇熬成的，好容易做了婆婆，哪有不把当年自己所受的苦楚加诸于媳妇身上的？
　　三是她实在瞧不上杏娘，毕竟乡下出身，居然抢走了自己的儿子，做了崔二奶奶，这让崔大太太五脏六腑都空了。
　　四是崔坚即使娶了杏娘，也没比从前消停，反倒成亲当晚就拉着两个丫鬟在新房胡闹，昨儿又被外头的狐狸精叫走，入夜也没回来。
　　她给崔坚娶余家姑娘就是想把他跑野了的心拉回来的，杏娘做不到，她不打削杏娘打削谁？

　　一提到聘银，崔大奶奶心里也不痛快。同样都是崔家的儿子，崔强还是长子呢，可她成亲的时候聘银也才二百两，还说比照着先前的规矩多了十倍不止。
　　她家也不是寻常百姓之家，家里开着好几个绸缎铺子。
　　那杏娘就是个乡下土包子，偏偏沾了她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姐姐的光，倒是要了一千两的聘银。
　　凭什么啊？
　　这人呢，不争馒头也得争口气，崔大奶奶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愤。
　　她对杏娘是幸灾乐祸，对于崔大太太这个婆婆也不遑多让，心里冷笑道：嫌聘银多，你干吗给啊？还不是偏心二爷。
　　可惜啊，再偏心儿子，也没一分一毫用到儿媳妇身上，活该。
　　杏娘在外头哭得声气哽咽。
　　一千两聘银是多，可这门亲事是崔家求来的，也是他们自愿主动给的，怎么这时候又怨怪到自己头上？

　　崔大奶奶看够了笑话，这才又替杏娘求情：“不都说能者多劳吗？我们做媳妇的，加一块也比不上母亲一个手指头，不劳母亲费心，岂不是更要蠢得没边了？母亲快别生气了，瞧这早饭都凉了，媳妇叫人去把饭菜热热。”
　　崔大太太叹口气，问：“热什么热？我气都气饱了，对了，你来做什么？”
　　崔大奶奶一边指挥人去热饭菜，一边坐下来回禀道：“媳妇瞧着天不好，就怕下雨，这不果然下起来了？也到了该做冬衣的时候了，所以我让底下人赶紧操办起来，要不然也不能来迟了，没赶上给母亲请安。”
　　崔大太太拍拍她的手道：“你是个好的，这偌大个家，这么多琐事，也幸亏有你操心着，要不然我非愁死不可。”
　　崔大奶奶笑道：“媳妇来时不也蠢笨之极？这不是这几年跟着母亲耳濡目染，才略有小成罢了，哪当得起母亲的夸赞。”
　　崔大太太叹了口气，道：“要是你再能给我添个大孙子，那就更四角俱全了。”
　　崔大奶奶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