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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130章、无奈 ...

  •   临时“行宫”里,自打送走了樱娘,梁王就一直坐着发呆,既有对未来的茫然,也有对独子的不舍。
      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命运的不甘。
      凭什么他就失败了呢?凭什么老天看不到他的好,偏要站在晋王身边呢?
      这三年,他从开始的带兵自立终至于无路可走,总结下来就是老天不肯帮忙。可命不好,这是没办法的事。

      有脚步声响,梁王抬头,见是已经妆扮好了的徐氏。
      他脸上这才露了点儿精气神,起身扶起要行大礼的她,携她坐了,他却站着,打量了她好半晌,才道:“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徐氏伤感的道:“三年未见,王爷却是老了些。”

      梁王摸摸自己的脸,难堪的笑了笑。
      徐氏问:“王爷当真要把东哥儿送给那余氏?”
      梁王没说话。
      徐氏垂眸低泣,哽咽着道:“要早知如此,妾身当初还不如不生下他。”
      梁王轻抚她的手臂,道:“要早知如此,你真不必回来。”

      徐氏豁然抬头:“王爷何出此言?当年与王爷仳离,实是情非得已,如今东哥儿已经长大,妾身若再不回来……可是王爷嫌弃妾身了不成?”
      她苦笑着道:“妾身始终知道王爷的心不在妾身上。”
      她泪如珠落,微抬下巴,倔强的道:“可妾身却始终爱慕王爷,只要对王爷有益,妾身粉身碎骨亦不畏惧。”

      梁王道:“你这是什么话?好端端的,不要诅咒自己。我是觉得,你这三年在曲化城,不管怎么说,起码性命无忧。”
      “可妾身没有哪一天不在惦念王爷。”
      梁王被徐氏感动,伸手揽住她的肩,慢慢把她揽进怀里,道:“是本王对不住你。”
      徐氏靠在他怀里,幸福的叹了口气道:“能嫁王爷,是妾身之幸,也是妾身之福,只要能同生共死,妾身无憾。”

      梁王道:“本王何其有幸……”
      以前也没觉得这王妃怎么好,一切都是从她有了身孕开始。这生了孩子,她倒少了从前的矜持和自制,说话行事都大方外露了许多。
      她要是不说这些话,梁王恐怕一辈子都不明白她的心意。
      尤其梁王现在落魄,徐氏这些情深意重的话,哪怕未经验证,可也如雪中送炭,温暖了梁王几近绝望的心。

      徐氏低泣,紧抓住梁王的衣襟,道:“妾身只是担心东儿,自打他出世,为了避人耳目,便着人送回给王爷,两年多,妾身见他的次数十指可数。原本以为这回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万想不到,王爷又把她送给了余氏。”
      梁王轻拍她背,安慰道:“不过是权宜之计,等本王有了翻身的机会,自会把东儿接回来。他是你和本王的嫡长,以后是有大出息大前程的,暂时的分离算得了什么?你既爱他,便该为他长远计,何必做此妇人之短见?”

      徐氏点头,渐渐收了泪,这才问梁王:“王爷这些日子如何?身边的人服侍的可还尽心?”
      梁王道:“也就那样,这几年本王寝食难安,自觉身体远不如前。”
      徐氏惊讶道:“王爷何出此言?您正当青壮,是年富力强的时节啊?”
      怎么做此哀语?
      梁王苦笑了笑,道:“本王从小养尊处优,又身为皇家贵胄,可谓一帆风顺……”
      他哪里吃过这么多苦?压力太大,一时扛不住也是有的。

      徐氏只能对他表示同情。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徐氏忽然问:“冷侧妃呢?”
      “她——身体不好。”
      徐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王爷说得好听,可只怕他自己都不信,这不?连谎都撒不全?她只能认命,既嫁了这男人,便自当生死一处。

      徐氏忽的坐直了,问梁王:“王爷肯信那余氏,把东儿交给她抚养,可空口无凭,依妾身愚见,那余杏娘还应当攥在手里才是。”
      梁王迟疑着道:“本王已经让人把余杏娘送还了余家。”
      什么?你是不是蠢啊。
      徐氏简直要跳起来打人。她委曲求全在余家待了三年,苦心巴力生下来的孩子是让他考验人心和忠诚的?

      徐氏还要辩驳什么,外头有人禀报:“卫大人回来了。”
      梁王推开徐氏站起身,朝她示意:“你告退吧。”又吩咐人:“请子初进来。”
      徐氏没办法,只能屈膝告退。
      她情知梁王没那么蠢,可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到底什么理由,什么人,会比东儿还要重要?

      等卫元膺进来,梁王已经正襟危坐,朝着卫元膺微微欠了欠身道:“回来了?坐。”
      他现在对卫元膺十分敬畏。
      根源都是一个:如果这时候连卫元膺都放弃他了,他就真的没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人人都怕死,他又怎么会例外
      卫元膺倒始终十分讲礼,并没有他臆想中的奴大欺主的刁蛮和放肆。

      梁王见卫元膺神色懒懒的,便问:“余氏送走了?”
      卫元膺点点头。
      梁王追问:“怎么样?”
      卫元膺摇了摇头。
      梁王却脸色瞬变:“你是说,她不肯善待东儿?”

      卫元膺道:“微臣不是这个意思。”
      梁王自己在那儿自说自话:“是她不肯保全东儿?”
      卫元膺抬头苦笑道:“不过一枚玉佩罢了……”能抵什么用?它真的未必有梁王爷想像的那么有效用啊。
      梁王果然一脸失望。
      卫元膺好像生怕他不死心似的道:“况且我问过她,这三年,她确实没和京城有过任何联络。”

      梁王颓然的往后靠去,喃喃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他瞪着通红的眼睛,问卫元膺:“你是不是后悔了?”
      卫元膺淡淡的笑了下,道:“并不,这是我当年自己主动的选择,成败亦有定数,我已尽力,何来后悔?”
      梁王点点头,不无安慰的道:“子初,本王没错看你。如果说本王这一生最不后悔的事,大概就是结识你了。”

      卫元膺摇摇头道:“虽不后悔,不过子初还是有些遗憾的,如果当年……我能有个一儿半女,这会儿怕也有两岁多了。”
      他苦笑了笑,道:“不过也没关系,以后王爷的小世子就是子初的义子。”
      梁王打起精神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也许我们还能起死回生呢?”
      他恨不能拍拍卫元膺的肩:“来日方长,要不是你坚持不娶,也不会孤身到现在。现在想明白了也不晚,本王把玉滟赏你。”

      玉滟是梁王身边的大宫女,乃是当今陛下所赐,相貌上乘不说,身世显赫,本身又才德兼备,是不可多得的人选。
      卫元膺却摆手:“还是算了。”
      梁王道:“不是本王说话难听,从来逆耳是忠言,那余氏对你可有情意?但凡她对你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当初也不会走得那么决绝。

      她可是个女人,哪个女人不是贞节贤淑?她没错也该曲意讨好你,更何况她并非无辜?可她居然什么都不做便放弃所有。
      这得是多狠的心啊。”
      卫元膺只道:“如人饮水罢了。”
      梁王气得:得,我还是闭嘴吧。他已经鬼迷心窍,说什么都没用。

      樱娘见到杏娘,远没有旁人意想中的激动和狂喜。没办法,已经认错了一回,枉费了她的情感,她如今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倒是杏娘,眼巴巴的瞅着樱娘,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樱娘眼圈一红,试探的问:“杏娘,你还好吗?”

      杏娘颤巍巍朝着樱娘走过来,虚弱的道:“姐,姐姐,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做梦吧?”
      樱娘抓住她的手。
      她可真瘦,手腕也真细,奢华的布料做成的衣裳套在她身上是那么的可笑和不合时宜。
      她点头:“是我,对不起杏娘。”
      我把你弄丢了,我居然把你弄丢了,我这个姐姐可真不合格。

      杏娘倒含着眼泪笑起来,道:“姐姐,你说什么呢?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要不是我痴心妄想,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樱娘一脸问号?
      杏娘羞惭的道:“姐姐说得对,门不当,户不对,那些权贵之家的男人们哪里会瞧得上我们?就算有心,也不过是见色起意,早晚会始乱终弃。”

      樱娘什么都不想问了,可见她不在的这几年,杏娘并没梁王和卫元膺说得那么好,她就算衣食无忧,可也一定吃了许多苦。
      樱娘缓缓的抱住杏娘,道:“都过去了,咱们回家。”
      杏娘回抱住樱娘,突然哭起来:“姐,我以为我再也回不了家了,每每从梦里醒过来,都是孤零零的我自己,我就后悔,要是当初我没鬼迷心窍的非要留下,就不会和你们分离了,爹娘都还好吗?是我不孝。”

      樱娘本来不想和她说实话,可看她哭得这么伤心,竟是真心悔过,便把徐氏和她身份互换的事一说。
      这三年她一直在府城操持香花铺子的事,家里究竟什么样,她只知道个大概,因着徐氏故意和她斗气,又性子格色,以至于她平素一跑了之,家里人也没敢追问她都去了哪儿。
      杏娘怔然,倒是没多少愤怨。她如今是知道了身份悬殊的差别,梁王他们再过分,她也无可奈何。
      因此只苦笑了两声,道:“算了,说什么都没用,以后我只安安分分守着爹娘过日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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