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本佳人（重生）》百醉疏狂

11、第011章：闻腥

　　余槐没问余樱娘拿着那么多银票有什么打算。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余樱娘要去平安府置办嫁妆。
　　余槐想了想也就释然，婚期定在九月，余樱娘要绣嫁衣，总得买些布料或是首饰。崔家没打量这个，余樱娘一辈子就这么一件大事，她想挑自己中意的也是情理之中。
　　李氏十分不情愿，她对于余樱娘只给了家里二百两银票的事很是不满。单纯来说二百两不少了，但和余樱娘手里的一千里比，未免就太轻了些。
　　人都是这样，总是瞅着自己手里的，再贪着别人手里的。
　　余槐把她训斥了一顿，同余樱娘道：“平安府离咱们这一百多里地呢，这样，等爹种完地，爹跟你去。”

　　余樱娘微笑着拒绝道：“不用了，爹，家里那么多地呢，一两天哪能种的完？您就别跟着了，您也不用担心，我跟三叔家的五堂兄说好了，由他陪着我去。”
　　余樱娘说的这位五堂兄叫余进，今年十九岁，在镇上一家米铺里做工，也算得上余家村少有的走南闯北的人，有他跟着，余槐觉得比自己去还强呢。
　　他没怎么出过门，更别说平安府，去了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别帮不上忙反倒再跟着添乱。
　　因此余槐就没逞强，余樱娘走的那日，他嘱咐了半天，告诉她别露财，小心扒手，又叮嘱她别跟人置气……

　　余进早就在镇里车行租了辆车，这会儿等在门口，笑呵呵的道：“槐叔，你就放心吧，樱娘没出过门，这不是还有我呢吗，你放心，我保证把樱娘全须全尾好好的带回来。”
　　余进招呼着樱娘坐上马车，兄妹还没走呢，就见余老太由余杨家的余安娘扶着，颤巍巍到了余槐家门前。
　　她牙早就掉光了，因此显得嘴格外的扁，一脸皱纹，略微卷曲的头发在脑后梳了个纂，插了一枝素银簪。
　　她打量了一回樱娘，哼了一声，问站在门口的余槐：“这丫头去干吗？”
　　余槐上前给老娘见了礼，道：“这不是要出嫁了吗？她说去置办些嫁妆。”
　　一听置办嫁妆，余老太太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号哭了起来：“我老余家没修福德，娶了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溜生了四个丫头片子，各个都是赔钱货，现如今好不容易等她要嫁人了，她又祸害爹娘祸害我们老余家……”

　　余樱娘就那么平静的望着坐地上撒泼的祖母。
　　就因为她是姑娘，就因为李氏生了她们姐妹四个，就一直被余老太太骂了一辈子，被村里人笑话了一辈子。
　　女孩儿怎么了？她自己不是女人啊？凭什么瞧不起女人，说女人就是赔钱货？
　　樱娘上前道：“祖母？您怎么来了？”
　　余老太太翻眼皮看了看樱娘，道：“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樱娘感激的道：“倒是孙女小人之心了，从小到大，祖母就偏心堂弟，对我的事从来没问过，我还当祖母不喜欢我呢。”
　　“……”余老太当然不喜欢樱娘，谁让她是个姑娘家，不是个小子？

　　余老太道：“我问你，你的聘银呢？”
　　樱娘一脸惊讶：“祖母问这个做什么？难不成您是来给我添妆的？”
　　“添个……妆。”
　　余老太见樱娘竟捣乱，她想说的话都被她堵在了心口，憋得难受，便指着余槐道：“你个不孝的玩意，可真是气死我了，你爹你娘生养你一场，容易吗？啊，容易吗？”
　　余槐上前去扶，急得直干咳：“娘，有什么话咱们进去慢慢说，看在外头让人笑话。”
　　“我怕什么笑话？你们做儿子、做儿媳的不孝顺怎么不怕人笑话？”
　　“娘，您这话可是逼儿子去死吗？究竟儿子做了什么，值得您当着全村的人骂儿子不孝？”

　　余老太太也不傻，闹是闹，当着这么多人呢，可要她说是为了打樱娘聘礼的主意，就得让全村的人骂死。
　　她转了转眼珠，借着余槐的力站起来，一边号一边往里走：“我命苦啊，生了你们仨没出息的儿子，到老了老了，你们什么都不管我啊。”
　　人群渐渐散了。
　　屋里，余老太太指着余槐低声骂：“你还敢说你不知道？谁不说你家发了注大财，怎么，想着独吞过好日子？有了银子，我怎么没见你孝敬我一文两文？”

　　一千两银子，这对于庄户人家来说，简直是磨盘大的馅饼，阖村的人啃一辈子也够了，不怪余老太太动心。
　　怕是这里还有余杨夫妻二人的功劳，毕竟都知道余槐老实，只要老太太出面，哭上几场，骂上几句，不怕他不乖乖把银子拿出来分。
　　余槐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樱娘这孩子怕是早想到了这一出，所以只给自己留了一百两银子，其余的她都要带走。
　　闺女是自己的，哪怕出嫁得的聘银，按理说他都留下旁人也挑不出什么理来，可余槐不想这么做。但他不想做是他不想，由余樱娘做出来就显得她不近人情。
　　余槐心里为难了，一个是闺女，一个是母亲，两相权衡，自然孝字为重，母亲为大，他看了一眼樱娘。

　　余樱娘明白她爹的意思，一千两，随便拿出一百两给祖母、二叔、三叔家每家分分也够了。
　　可她不想分。
　　当年她在崔家受崔大太太磨折，被崔坚一脚踢得肋骨都折了两根的时候，她的祖母、二婶娘那么能撒泼的人，可肯出头给她壮壮门面？
　　不仅不敢出头，还要嘲笑她爹娘是为了银子卖的闺女，又当着村人的面说爹娘没教好她，不然怎么别人家没有丈夫打媳妇的事，偏她挨打呢？肯定是她做错了。
　　也不想想，那银子是给谁要的，又花到了谁头上。
　　各个都是大门里的光棍，对自家人要多狠有多狠，可对着外人就各个都是缩头乌龟。

　　余樱娘微抬下巴，并没进屋。
　　余进过来劝道：“樱娘，咱们该走了。”
　　她留在这儿也没用，只能夹在中间受气。
　　樱娘朝他笑了笑，道：“走。”
　　余进一扬鞭，赶着骡车走了。
　　余老太犹不知所有的银票都被余樱娘带走了，还在拉扯余槐。不怪她这么想，这哪家也没个由没出嫁的姑娘当家作主的道理，一千两银子怎么肯交给一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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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