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要举高高》静夜小窗

40、想你

　　假期很短，过完年以后，似乎就没有太多的时间了。周诗萌却一点没闲着，几乎天天有约要赴。

　　假期里有好些同学从外地回来，于是便坐在一块儿叙旧聊天，最新的近况、新鲜的大学生活，再聊到好看的剧、化妆心得……女孩儿堆在一块儿，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

　　周诗萌有时候也会待在家里画画，但出门的情况占了大多数。

　　当陆时衍再一次和她通话时，那头的声音依旧平常，“唔……明天啊？可心和我约好了去爬山看雪景……”

　　“就你们两个人？”

　　“还有一个高中同学。”

　　他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位向她表白过的男同学，似乎有些介意，皱着眉问，“也是女生？”

　　她偷笑了几声，“当然。”

　　“你要不要也一块儿来？山顶风景很美的，我也是第一次去……”

　　她越说越有兴致，语气里充满了向往。

　　“还是不用了！”他无奈地拒绝，多少有些介意这不是纯粹的二人世界。

　　“这样啊。”她似乎有些遗憾，又问了句，“那你一个人会不会很无聊？”

　　陆时衍牵了牵嘴角，笑得勉强，“我还有工作要处理，陪不了你，你自己好好玩儿。”

　　周诗萌欣慰地“嗯”了声，乖乖说好。

　　挂断电话，陆时衍这边显然情绪不高。

　　办公室里，被晾在一边的祁晔望着人止不住地叹息。他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险些翻出白眼来。

　　“我说陆总！”他站在那儿等了有一阵了，被迫听着两人大段甜甜蜜蜜的对话，此刻除了无语，也再没别的想法。

　　“您自己没人陪，还要硬拉上我一起加班？”祁晔说得咬牙切齿，势要讨个说法，“你没人等不要紧，我那儿还有人等着呢！”

　　依照唐薇的脾气，他即使晚到了一刻也是会被冷眼相看的。

　　一语中的。

　　陆时衍转身看他，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寒光。接着不紧不慢地从窗边走到办公桌前，语气轻缓，“那就叫她不用等了。”

　　他补充道，“估计等你到了那儿，餐厅也该关门了。”

　　祁晔瞪大了眼，“你是不是认真的？”

　　陆时衍瞥了他一眼，口吻冷淡，“你说呢？”

　　从办公室里出来，祁晔一路不知骂了多少句脏话，愤慨的情绪迟迟没能平缓下来。

　　“这人抽的哪门子风？！”

　　他振振有词，额头挤出的黑线格外明显。中途遇见顶着俩黑眼圈的林秘书，心里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最近确实不大正常啊！他转头叹了一声，默默离开。

　　陆时衍已经持续坐了近十二小时，看文件、批文件，总之几乎就没停下工作。其实这已经算是正常的了，前几天甚至逼得员工也不得不陪着加班，这样的做法似乎引来了不少怨念。

　　“时润”的传统一向是高效率低时间成本，可这么一折腾，大家增加了巨大的心理压力，效率反而低下。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点，陆时衍额外允了假期，于是很多员工都进入了休整时间。

　　他自己也放了假，可是记挂着萌萌，仍然无心清闲。

　　开学的时候，他问要不要送她去学校。

　　周诗萌几乎一口拒绝，“我得懂事一点，连我爸妈都没说送我呢！”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说……我最近休假，有时间。”

　　“那就好好休息，找机会我会去你那儿。”

　　他有些挫败，“你确定？”

　　电话那头的人点头如捣蒜，“确定。”

　　陆时衍以前没觉得一个人会不自在，可自从遇到她，孤单感好像更强烈了，一个人的晚餐，没劲，一个人的电影，也没劲，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会时不时想起她，挂念她。

　　他似乎已经养成了某种习惯，习惯有她在身边。

　　有时候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有些无奈，更多的是甜蜜的负担感。

　　可他们已经有接近一个星期没见，因为她有她的生活，多姿多彩，和他的世界完全两样，甚至没有交集。

　　这也许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毕竟，她比他小了那么多。

　　这段时间确实有转移注意力的意思，在工作上投入更多的精力，于是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休息一阵也好，来日方长，总要经历彼此适应的阶段。

　　忙碌的时候好像并不觉得累，可一旦闲下来，身体反倒有了疲劳感。回家以后，昏昏沉沉地入睡，之后便完然不知道时间了。

　　按了几回门铃，可迟迟没有动静，周诗萌没有犹豫太久，在屏幕上输入熟悉的几个数字，咯噔一声，门被打开。

　　她在心里咦了声，猜测他还在公司。

　　“吓我一跳。”她拍了拍心口，转头看见他，这才安定下来。

　　刚才差点就尖叫出声……

　　仔细一看，面前的人穿着一套长款睡衣，头发有些微微的凌乱，怔忪着眼神，像是才刚睡醒。

　　“你在家啊！”她还以为……不然怎么一直没来开门？而且大白天的……

　　陆时衍疑惑地蹙眉，“你不是该到学校了？”

　　她凑到他跟前去，欣喜地拽住他的衣角，“今天是报到的日子，离正式开课还有好几天呢！”

　　“这样啊。”他的话波澜不惊，听不出该有的惊喜。周诗萌感到小小的失望，心底里忽然有些郁闷，“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他眼底的一抹青色令她心疼。

　　陆时衍仿佛一愣，摇头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他的态度冷淡，也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先放东西。”他注意到她背上的背包和手里的袋子。

　　周诗萌机械地点头，任由他布置。

　　陆时衍到厨房替她烧着开水，一边又问她，会在这里待到几号。

　　“我这几天没怎么回家，厨房里也没有食材，估计要出去买点才行。”又问她，“吃饭了吗？这儿可以勉强凑出一份蛋炒饭，或者点外卖也行……”

　　耳边有他絮叨的话语，她注视着他翻翻找找的背影，沉默了阵，迟疑地问了一句，“我真的没打扰你？”

　　他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来看她。

　　周诗萌愈加真挚，“我是说，如果你想休息，可以不用理我，或者我走也行。”

　　她不是来当麻烦的，虽然这样说确实也有冲动的成分。

　　他目光错愕，起初惊讶，随即面色一沉，似乎有些不悦，转念一想，也没必要同她置气，只无奈地唤了她一声。

　　“过来。”他招了招手。

　　周诗萌听话地凑近，表情不解，被他胡乱揉了揉发顶，正困惑着，忽地，只听见他轻笑了一声，喑哑的嗓音萦绕耳际。

　　“脑袋乱想些什么呢！我刚才只是还没睡醒。”

　　她顿觉委屈，“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

　　“怎么会？”他笑着回应。

　　心情好像豁然开朗了，周诗萌调皮地嘟了嘟嘴，“那你亲我一下。”

　　陆时衍失笑，他发现她越来越会撒娇了！不过没道理不回应。

　　两个人之间还有间隙，隔着很少的距离，他俯身凑了上去，轻轻的一点，唇瓣触碰到一起，正欲将吻加深，败人兴致的门铃声却在这时候响起。

　　周诗萌倒觉得庆幸，笑着就走开了，不顾他的黑脸。

　　当景睿看见眼前这人时，小脑袋歪来歪去，眼睛里全是迷糊和不解。

　　等到自家舅舅也来到了门口，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门。

　　“喵～”他怀里的霸王龙叫唤了一声。

　　“真的是萌萌姐姐？你怎么在这儿？这是舅舅的家啊！”景睿眉飞色舞地问，脑子转了转，兴奋地猜测说，“难道……你就是我未来的舅妈？”

　　“……”

　　周诗萌以为自己已经够窘迫了，然而接下来的事，才让她明白了什么叫尴尬。

　　小男孩转了转头，激动地朝着远方招手，嘴里嚷着“妈咪”。

　　两人循着他的目光而去，正巧和往这边走来的董颖初打了照面。

　　双方的神情都有些微妙。

　　陆时衍也愣了愣神，衣袖忽然被拉扯了下，眼帘一垂，见到了一张窘迫的脸。

　　怎么会这样？周诗萌挤眉弄眼，无声地问，表情生动极了。

　　她尤其焦虑，手心都捏出了汗。

　　他安抚似的牵住她的手，朝着那边的人笑了笑，“姐怎么来了？”

　　注意到两个人的动作，董颖初心下明了，可多少还是有些惊讶，女孩儿太年轻了！

　　而且……这是已经同居了？

　　她无意干涉，正要解释来意，身旁的景睿已经抢着搭话。

　　小男孩笑嘻嘻的，“妈咪要带外曾祖父去医院，没有时间照顾景睿……还有霸王龙！”他示意地把手举高。

　　董颖初接过他的话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例行体检而已，外公毕竟年纪大了。”

　　说着又朝周诗萌点头一笑，她慌忙回应，笑容估计僵在了脸上。

　　“需要我陪着去吗？”陆时衍主动提了一句。

　　董颖初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你帮我看着孩子就行，我明早上会来接他。”

　　又嘱咐了景睿几句，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