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阳光点》半颗苹果

4、世界真奇妙

　　安然和贝芳菲一起吃了晚饭，中途她出去接了个电话，然后等吃完了饭把贝芳菲送回家之后，她又去了齿轮。

　　这次没别人，房间里就卫宣朗和安然两个人，他们一人带了一份文件，里面的内容都是有关于同一个人的，安然的大姑父，林繁城。

　　林繁城是个凤凰男，从一个小山城走出来的理科状元，成绩是不用说的优秀，当年高考的时候还曾经上过新闻，和安然的姑姑认识是个巧合，再到之后的结婚，他几乎就像是入赘到了安家一样，一切都以安家，或者说是以安然的姑姑马首是瞻。

　　他们曾经很幸福也很恩爱，只是天平太过倾斜的关系还是让他们渐渐出现了裂痕，而且越演越烈，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安慧妍觉得林繁城能力不足。

　　别看林繁城是学霸，可擅长学习的人真不一定就擅长做生意，他很吃力，原本对他抱有厚望的安慧妍对此很是失望，但无论她怎么打怎么骂，有些事情就是没办法改变，林繁城好像天生就少了这根筋。

　　“这次要是成了这个林繁城也就没戏唱了。”卫宣朗一边靠回沙发的椅背上，一边有些轻蔑的说道。
　　说白了，像他们这样自以为出身高贵的人骨子里都有些看不起林繁城那样普通出身的人，安慧妍是，卫宣朗也是。

　　“别大意，要做到万无一失，这次还只是开始，不出马脚才是最要紧的。”安然的目光落在眼前的文件上，这件事他们筹划了很久，林繁城不难对付，但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才是最困难的。

　　“放心吧我知道。”对此卫宣朗倒是很有自信，他先是回答了一句，觉得事情已经讨论的差不多了，目光就开始不自觉的在安然身上转了起来，有点心痒。
　　明明那么近，怎么就得不到手呢？

　　卫宣朗不甘心，好似无意的伸出手，自然而然的搂过安然的肩膀，拇指还在她的胳膊上摩挲着，细腻的触感让他上瘾一样。

　　感觉到了卫宣朗的小动作，安然回头，脸上有笑容，只是眼神是冰凉的：“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有些事情多了，是个人都会烦，安然和卫宣朗都是。

　　“安然，你说你这么绷着干嘛，直接答应了我不就完了？”卫宣朗没收回手，反倒是直接撕开了平和的假象。
　　他想要让安然明白，他势在必得。

　　只是这事情没人能真的“势在必得”，只要安然不点头，卫宣朗就拿她没办法，哪怕是用强，那也是得到了人得不到心，安然还是不会和他在一起，总不能找个笼子把人关起来吧？

　　卫宣朗倒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被安然逼到疯狂，任何变态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可理性到底还没完全消失，他知道，他并不能那样做，哪怕是为了共同的利益，也不能，他需要安然，就如同安然需要他一样。

　　其实被搂肩膀对安然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她甚至可以大大方方的放松身体，就那样靠在卫宣朗的肩膀上，可开口之后说出的话却是：“那你还这么坚持干嘛？直接放弃了不就完了吗？”

　　一样的，安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到底是寸步不让，卫宣朗的目光中有了被激怒的预兆，但安然毫不示弱的与之回视，目光平静如水，真正的四两拨千斤，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卫宣朗突然卸了气。

　　“你真没劲。”他这样说着，但语气中依旧带着一丝不服输。
　　安然没再说话了，而房间的门就在这时被敲响，是经理过来，说是有几个他们的朋友也来齿轮了。

　　包房随后就热闹了起来，有熟悉的也有不那么熟悉的，反正都是乱都是吵，都是纸醉金迷不醉不归，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安然端着酒杯，感受到除了卫宣朗之外的，那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转了几个圈儿，有点熟悉。

　　那人是香港孙氏的二少爷，之前一直在追她，因此也和卫宣朗闹过一些不愉快，只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孙氏也不算真正的强龙而卫家也同样不是蛇，他们彼此试探，在一定的尺度之内折腾出了一些事情，最后由这位孙二少回了香港宣告终结。

　　这次他跟着其他人一起出现，安然的态度就如同她的名字，卫宣朗似乎也没什么特殊的表现，面对手下败将，他很淡定，只是当孙二少憋了一晚上终于忍不住来到安然身边的时候，卫宣朗比他快，今晚第二次搂住了安然的肩膀。

　　很老套的招数，但挺有用，孙二少的目光黯淡下来，退的远了一点，安然泰然处之，只是在孙二少离开之后拨开了卫宣朗的手。

　　“怪热的。”她随口扯出一个理由，卫宣朗也并没有再贴过来。

　　只是到底有巧合存在，之后安然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刚好和从里面出来的孙二少遇到，安然的脚步停住，孙二少也懂得把握时间。

　　“我们聊聊，可以吗？”他的口语有点香港腔，软软的很有意思，安然喜欢听他说话，便点头：“聊呗。”

　　他们两个来到二楼的酒吧吧台边，安然没再点酒，而是要了一杯咖啡，孙二少有点诧异：“这么晚了还喝咖啡？”
　　他管的有点多，安然懒得回应：“不是有话说？”

　　他们的谈话有关他们两个，却还有必不可少的第三个人，卫宣朗。孙二少向安然表达了想带她回香港提议，那里是他的地盘，卫宣朗的手就算能伸过去，孙二少也不必多担心。

　　“可我就想留在b市。”这样回答着的安然语气中没有苦恼，只是陈述事实。
　　“但是在b市你也看到了，卫宣朗对你的占有欲实在太强，他简直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孙二少才是真正苦恼的人。

　　“是么。”手指在咖啡杯沿上绕着圈圈，那边的孙二少在信誓旦旦的肯定，安然却想撇嘴。
　　不是啊，少爷，你还是太单纯。

　　“所以我要是不走的话，你就只能放弃我了，是么。”安然接着说了下去，孙二少似乎听出了希望，急忙说道：“也不是，你要是肯答应和我在一起，我就不惜代价，和那个卫宣朗放手一搏。”

　　他似乎已经自我代入到了英雄的角色中，救安然于水火，可第一安然并不需要救，第二，他也不是英雄。

　　有前提的，他的努力，要有一个必然会得到的奖励，其实也是正常，没人会做无用功，安然这样说服自己，却同时给出回答：“我不答应，所以你还是牢牢抓住现有的，乖，千万别放手。”

　　你见过凌晨五点的b市吗？祁竞就见过，可他没发现有任何一点文艺和浪漫，只觉得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外加哈欠不断。
　　他昨天和朋友去网吧通宵打了一晚上的游戏，玩的时候是很爽，可一走出网吧，被外面这新生的太阳一照，好像妖怪被照妖镜照现了形，所有的困倦都出来了。

　　“前面有家早餐店，纯肉的包子棒极了，咱俩要不要去吃口早饭？”闻一肃是祁竞的合租室友，英语专业的成绩非常好，在上学之余偶尔还会接点翻译和游戏代练的工作，赚点生活费。

　　“我没胃口，现在只想回去睡觉。”祁竞果断摇头。
　　“行吧，那我自己去吃了。”作为优质宅男外加游戏的狂热爱好者，闻一肃对于通宵打游戏十分有经验，他可以连续一个星期每天只睡三个小时，腰不酸腿不疼，一口气能吃八个包子。
　　祁竞表示自己有点羡慕，他也喜欢玩游戏，甚至因为和他学的专业有一定的关系所以也会格外用心和擅长，可他做不到闻一肃那样，他很怕猝死。
　　游戏诚可贵，但生命还是价更高的。

　　与闻一肃分道扬镳的祁竞回到了他们合租的公寓，他困的直烦躁，眯着眼睛也不用看就直接绕开了门口堆放着的那一摊毫无美感也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快递箱，剩下的空间太小了得侧过身，最末尾有一个大箱子横行霸道占据了整片区域于是只能跳过去，祁竞落地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而他本人甚至都不用掀开眼皮看一眼，距离拿捏到无比精确，跟电影里的特工似的。

　　其实没什么稀奇，别说是篮球队的主力祁竞，就是久不运动的宅男闻一肃做起来也是轻轻松松，这些拆过的快递已经在这里堆放了将近两个星期，事实证明，两个星期就可以培养出人类的习惯和本能，有时候祁竞半夜回来晚了懒得开灯在一片黑暗中也能成功避过所有障碍，就是这么easily就是这么懒。

　　不过也可能是今天没睡觉的关系，那点负面的因子占据主导，祁竞怎么看这堆垃圾是怎么别扭，他皱着眉突然弯下腰，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堆箱子拆开铺平堆叠在一起，然后抱着走出了家门。
　　要说收拾其实也不费什么事，只是不愿意开这个头而已。

　　出了家门的祁竞没能成功把纸箱扔去垃圾箱，半路上就被一个老大爷拦了下来，问他这些纸箱是不是不要了，祁竞点头，于是就成功交接成功，大爷乐呵呵的道谢，祁竞晃晃悠悠摆摆手就往回走，深藏功与名。

　　缺少了那一堆障碍物，公寓不大的客厅却也比之前宽敞了不少，只是乱还是很乱，毕竟是两个人男生住的地方，都懒都能对付，脏衣服臭袜子泡面盒零食袋那是标配，祁竞收了一样可不打算收拾很多样，他有些口渴去厨房想找瓶水，结果瓶装水喝完了，冰箱里只有两包榨菜，还是开了封的，用杯子接自来水的时候祁竞想，这个早晨真是糟糕。

　　喝了半杯自来水，祁竞回房间的时候路过客厅，正巧闻一肃从外面回来，他低着头认真的回微信，没看屋里的情形也没注意脚下，于是在一片空地中依旧贴着墙壁边缘，侧着身快速挪动，走出玄关的时候还大跳了一下，轻巧落地之后转了个弯，饶过了空无一物的位置，一抬头，就看到了祁竞。

　　“你站这儿干嘛呢？”闻一肃泰然自若的表达疑惑，祁竞则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这一大早的，简直魔幻了。

　　祁竞没说话，迈开大长腿默默的走回房间，房门关上的前一瞬间听到了闻一肃嘀咕了一句“神神叨叨的”，然后后一瞬间便是骤然提高的音量：“唉不是我们门口的东西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