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五章 化险为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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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冀王仍负手站在雕栏前，没回头，听着脚步便辨出了来人。
李庭停下了脚步，立在他数丈开外，不过短短数日，眼前这本该熟悉万分的人，却仿佛变得陌生了。
朱易并不在此，冀王和李庭这置气的两人之间，连个敢出来调和气氛的人都没有。
冀王终于回过头，看着默不作声的李庭，挑眉道：“行了，别闹脾气了，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见沈雁，你怕忙活这半天，他却早被我送去黄泉了吧？放心吧！这条命，可不止你惦记着，小皇帝早上才来过。”
“他还好么？”
“竹报平安，你不都收到了么？”冀王见李庭下意识握紧了袖口，将手藏到了身后，不由冷笑提醒道，“这可是本王的王府，本王会让他偷偷摸摸送出信来？”
李庭颓然松了手，泄气一般道：“此次祭祖之行已有了结果。请王爷如约兑现承诺。”
“本王何曾跟你有什么承诺？”冀王话音才落，便见李庭狠狠的瞪了过来，仿佛要将他生生拆了。于是，不情愿的另起了话头，“唉……本王视你如兄弟，你却拿本王当什么？罢了……本王既为兄长，理当让着你些。”
“……”
冀王一面观察李庭的神色，一面不急不缓道：“本王特地唤你来，不过是因为适才听说了些沈雁的旧事，想转告你。”说完，便如预料般见对方的脸色缓和了。
“本王查明了六年前的事。”冀王如数家珍般道，“沈雁入朝后入国子监，结识了孟皇后的长女长清公主。也就是那个小皇帝赵珏的同胞姐姐。长清公主早已有婚约在身，两人仍暗通款曲，私定终身，这自古以来始乱、终弃，最后必定没能如愿。原来本王一直不明白，沈雁究竟抱着什么目的，他为什么要为小皇帝做到这份上。原来他早已自作多情，做了小皇帝的姐夫啊。”
若不是这些话早已从沈雁口中听过一遍，李庭只怕是要如冀王所料惊呆在当场，而如今，早已对这些事有所耳闻的李庭，只是面无表情地按兵不动，任冀王说下去。
“还不明白么？沈雁利用你，目的只有一个，救他心上人的亲弟弟。”此时此刻，冀王脸上的笑容几乎称得上嘲弄了，“小皇帝早上探病时可发话了，此事结案与否，等太傅定夺。摆明是要保沈雁了，可真是一家亲，让人感动啊！哈哈哈！”
李庭垂下眼帘，正因为他早已知道沈雁这些旧事，冀王所说的这句话，他也早已想到了。即便没人来提醒，他也很清楚，一旦解决了危机，这便是他和沈雁之间必须说清楚的事。他必须知道，沈雁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相思很苦，却苦不过，在他心中永远做一个次位。
李庭忽然想到件事，将这事先按下不表，紧张的抬头问道：“王爷是从何得知这些事的？”
“你不信？”
“难道王爷又将那吴安庆抓来了……？”李庭深知在沈雁心中吴老板的份量，因此格外着急。
“瞧你急的。”冀王眼神轻蔑的移开，神情带着几分得意，笑道：“对沈雁知根知底的……又不止这一个。”
***
王府中西厢一间屋子外戒备格外森严，守门的侍卫们个个身着甲胄、腰佩长刀。眼见夜幕将近，交接在即，忽然听见脚步声，众人不由都有些警觉。
可随着脚步声出现在回廊中，远远只见两个布衣文人，待两人走近，便认出其中一位是王爷的亲信门客朱易，侍卫们于是纷纷抱拳行礼：“朱先生。”
朱易微微笑着点头，他身后则跟着个大夫打扮的高大男人，那男人面无表情，不等开口便直接上前推门入内。侍卫们顿时手握刀柄，正要喝声阻拦，却见朱易抬手摇了摇头，示意放行。
男人迈入房间，先四下打量了一下房内，房中摆设简易得很，最为显眼的便是一张大床，床上被褥间，睡着一个毫无血色的人，整个人仿佛已许久没见天光了一般，床沿上的指尖几近有些青灰透明。男人走到桌边放下随身带来的包裹，打开来，取出一个方匣，又顺手拿了桌上摇晃着光影的灯台，走到床边，将两件东西都放在床头。
他解开床上无意识的人的衣衫，翻了个身，露出颈子与肩背。又把方匣打开来，从里头数十枚粗细不一的长针中取出一枚来，用明火炙了一遍，找准了穴位，轻捻着送了进去。
如法炮制，又下了几针，等下到第四针时，床上的人猛然一缩，咳出口污血来，茫然睁开眼一瞬，却又立刻晕了过去。
这一反应似乎完全不出男人的预料，他根本不予理睬，只接着继续下针，前后共下了九针，方才罢手，径自去桌边饮了杯茶。推算着时间，才回到床边，按下针的次序收回了九枚长针，用另一张白绢裹了，收了起来。
随后，他将床上的人翻回平躺的姿势，盖上软被，放下帘子，准备离开。却不料转身之际，袖口忽的一紧，低头便看见床上的人从被子下探出几根细瘦的手指，攥住了他的袖子。
“是你么？……隐林……”
“……”
床上的人正是沈雁，此时他浑身无力，眼帘都抬不起，连说话的声音，都好似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我记得呢……你总把我的头发，全拨到耳后……”
只是被这几近可忽略不计的力气虚握住了袖口，凡事皆游刃有余的华溯竟有种被识破的狼狈，短暂的迟疑后便迅速地挣开了手。
“隐林……”
不顾身后虚弱而急切的唤声，华溯在回过神的瞬间便毫不犹豫的掉头离开。
沈雁奋力抬起眼帘，隔着帘子却见熟悉的身影消失在了屏风后，不知是否因为身体的不适，令内心也变得软弱，不解的热泪瞬间便淌下了眼角。
因为每日的食物被冀王动了手脚，沈雁的身体日渐虚弱，到如今，一整天除了昏睡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早上见小陛下时，不过托他取来纸笔，给李秋声写了几个字，便觉得用尽了余下的全部气力。
就在方才，沈雁几乎以为大限已到的时候，忽觉胸口郁结的气脉一通，整个人恢复了些许神智，也就在这时，才有气力察觉那熟悉的种种动作，恍惚间，沈雁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沽州。
那段最为黑暗不见光日的岁月中，这双温热的手曾多少次喂他喝药，为他施针……这段记忆，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即便行将就木，沈雁也决不会忘记。
而方才那种种举动的耐心与温柔，分明与六年前如出一辙，可这双手的主人，却不知抱着什么难与外人道的苦衷，再不能与他交若知己，互诉衷肠了。
当初生死一线时，承隐林放下一切出手相助的恩，如今多年过去，他却甚至不知该如何解开隐林的心事，更别提帮上任何的忙。在这无尽的自责中，沈雁淌着泪再度沉沉入睡。
再醒来时，身体已轻便了许多，沈雁撑着床沿坐起身，想下床走动早日康健，扶着桌子走了几圈。
侍卫们听见了动静，开门瞧了一眼确认了他已醒来。不久，便有人送来了食物。
冀王既然让隐林为他诊治，想必是不会再多此一举的在食物中掺东西了，察觉食物有异的沈雁这些日子尽量少食，早已饥肠辘辘，终于放心地坐下饱餐了一顿。
吃完这餐，体力恢复了不少，沈雁总算是有余力去想他的现状。冀王先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要慢慢用药物将他的身体拖倒，做出病逝的表象。
对沈雁而言这已不是什么晴天霹雳灭顶之灾，毕竟早在出发咸阳前他便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只是这药物不比寻常毒物，杀人于须臾之间，反而仿佛一把钝刀子，不给人痛快……着实折磨得人不堪忍受。
沈雁平日里看起来行动如风与常人无异，可事实上自六年前的那一场大病后，他早已不像正值壮年的青年那般体魄强健，日常起居上有分毫差错便会身体不适。因此他始终早睡早起，保持着规律的饮食，也尽量不让自己受寒受冻。
可这次却是因祸得福了，正因为他身体本就脆弱，这几日在王府中每日虽只服下少量掺毒的食物，却仍旧发作的厉害，大概冀王也没料到毒物会如此迅猛，不想他此时死在王府，这才找来了华隐林为他缓解吧。
那……冀王究竟打算何时要他性命呢……
还没想个通透，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声，此时夜色已深，未料会有人来访，沈雁有些慌张放下筷子抹了把嘴，就在这时，房门被用力推开，冲进房中的人与他四目相对，确认之后，那眼圈便激动的泛了红，下一瞬，便不假思索的冲到沈雁跟前，将他紧搂到了怀中。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六十五章 化险为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