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鬼下凡》酉时白露

10、以命养命以血还血

　　易默带着废太子妃容月别了王都，又快马加鞭过了月城花了近半日时间。刚休息片刻进了餐，准备出城就察觉到身后有人鬼鬼祟祟的跟了上来。容月拢了拢披风，看了眼易默，悄声问道:“这可怎么办？”
　　易默向后看了一眼，四下打量一番，此时正处一条热闹的街市，那队人马正远远的跟着，隔着人潮也看不真切到底多少人。
　　拉紧披风拽着容月的胳膊往人群更密集处挤去，摩肩擦踵挤得困难，好几次身材娇小的容月都险些被人流冲散，不由得又反手讲易默抓的更紧一些。
　　穿过人流，到了一段相较人流少些的位置，往后一看，和那伙人距离拉开了不少。
　　易默咬咬牙，打量周遭，眼神终于停在了对面街市的一家挂满布匹衣服的店家，微微变得幽深。拉起容月又穿越人流进了那店家。
　　店家一见生意来了忙是迎了上来，一见是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可开了花。又仔细一瞧来人衣服款式简单，料子却不普通，好嘛一瞧便是什么大户人家，这可得好一顿宰。搓搓手殷道:“夫人来看点料子还是衣服啊，我们这都进的好料子，一流的裁缝。”又捧起来一匹玫红绣牡丹的布匹道:“您瞧瞧，多好看！”
　　易默不理四下看了一圈，最后指着一身浅粉的女子冬裙装，道:“你把这件换上。”又指了一旁淡黄的少女冬裙装道:“这件取下来。”
　　店主眉头抖抖，这小少爷怎么看都是金枝玉叶的模样，怎么瞧上了这么两件呢？这么普通，要价也不好过高，本还想着好好宰上一笔的，哎。想归想还是把衣服取了下来，递给了易默和容月，指了里间道:“小公子好眼光，到里面试试？”
　　本以为只是那女子进去换衣，却没想到那小男娃也进去了！进去干什么？他挑的可都是女装啊！难道这小少爷还有点特殊爱好？却也不好多说，目送着二人进了里间。
　　易默进了里间放下衣服准备解开披风时，却突然动不了了！脑子能怔了一下，视线模糊了起来，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站不住身子，猛的一下几乎栽倒。
　　“你给我安静点！”易默沉声喝了一声，扶住木墙，周遭却除了三面木墙，一面铜镜，一扇木门什么人都没有。
　　易默抬起头看着那面铜镜，镜子里的脸却是阴晴不定的变幻莫测，一会是他自己的，一会成了位少女，一会成了皇帝憔悴的脸，一晃又变了。
　　“你乖乖的，别乱动，否则魂飞魄散的滋味可不好受！”易默狞笑道，手指捏着披风带子向两边拉扯，越勒越紧，脸色越来越胀红，却怎么也不放手！
　　“咳！你怪我可没用，这都是你哪位兄长大人做的好事！”易默猛的松手，整个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眼珠憋的通红，脸上似是浸了层血一般。
　　似乎把什么压制住了，他才摸索着起身，揉揉被勒出深深一条印子的脖子，似是无奈的摇摇头道:“早这么听话不就少受点苦？”
　　摇摇头，这才把男装慢慢脱下了，衣衫尽解，是一副少年的瘦弱躯体，左盆骨的位置有一颗小小，殷红的印记。手指点上那印记，眼神带着温柔且眷恋的轻轻抚摸着。
　　很快易默便换了裙装出来了，一头墨发随意的绾了一个髻，乍一看一位是位邻家小姑娘，再仔细一看却又差距太大了。
　　容月一眼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那一条，上前两步道:“这是怎么弄得？”
　　易默不答，拉着容月出了店门，店家一看不对啊！追上去嚷了句:“钱啊！你还没给，哎呦！”还没说完就被迎面砸了个结实，又咕噜咕噜滚下了地，店家揉着脸准备骂上两句，但看清楚地上那块鹌鹑蛋大银光闪闪的银块后，什么都又咽了回去。
　　二人一路出了店，看着那些跟踪的人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逛，也不多管，快步出了街一辆马车已经在等待了，马夫被黑布蒙的严严实实，等二人上了车，手里的马鞭高高一扬，重重落下，马蹄踏着飞扬的尘土直向未城急驶去！
　　路上收了不少飞鸽传书，全是临行之前他在宫里安排下的人送来的，易默光看了几眼，就撕的稀碎，也不回信，脸上的笑意却越发深刻。
　　很好，很好，看来哪位魂替做的很好嘛，不错不错，实在是太棒了。
　　夜里和容月在马车里卧着休息了会，醒来已经遥遥从夜幕里看见未城的城墙了。
　　容月身子虚，马车里窝一夜别说是冬天，就是夏天也未必扛得住。醒来的时候嗓子已经哑了，带了点鼻音问道:“到了吗？”她以为是离开了，说着便接起了帘子往外巴望着，只是一眼就缩了回来，半曲折身子干呕不止，干呕完，抬起头眼睛红的似乎能滴出血来，怒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外面天已经泛了鱼肚白，隐隐约约能看清个大概来，一旁便是青玉鹅湖一眼望去水面浮尸层层叠叠，有站有跪，还有的似乎抬着什么人，还没踏出水域就被冻在湖面上，浑身冰滴，满眼都是绝望。未城城门大开，城墙上挂着的，趴着的全是冻僵的死人，满身烂疮似乎死了很久的模样，却因为冰雪的善意保存的好像方才之前的模样。
　　再往前走马车已经开始打滑了，易默探出身子，伸出一只轻点在马夫的后脑上，一瞬那充实的黑衣服便泄了气一般垮了。
　　容月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脑子一片空白，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活似地狱的地方，究竟是那里？他带她来着的目的是什么！
　　可她却什么都得不到解答，易默笑着拉起她的手，眼里满是宠溺似得温柔，口气仿佛春风化雨一般:“皇嫂走吧。”
　　容月往后缩了缩身子，摇摇头不敢把手递给他，颤声问:“你是谁？！”又摇摇头道:“你不是人！”是肯定了，眼前的这位行为古怪的肯定不是认识的易默，甚至不是凡人！
　　本是把她从牢里带出来，她对易默心怀感激，一路上对他言听计从，虽有古怪，却因为救命关系不好明说。本是说好她把她所知道的当年的秘史说出来，就放她一命的送她离开的。现在把她带到这个地方究竟是想做什么？！出尔反尔吗！
　　“嫂嫂不怕，我只是下来拿几样东西，拿完就走。”又把帘子揭开道:“嫂嫂你瞧，迎着日头那方向是不是有很多人的样子，好像还有旗子，嗯。”听着似乎是一副期待欣赏的语气。
　　容月戒备的看了他一眼，又往后缩了缩，才微微侧脸一边注视着他的举动，又一面快速的瞥了一眼，那一眼就足以让她惊呆了。
　　十几面血旗迎着猎猎寒风飘扬，下面高举旗帜的人影绰绰，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
　　血色的旗子就已经证明了所有。
　　德西人！
　　容月看着面前笑着的人怒声问道:“你想干什么！这些德西人怎么回事？你快通知陛下啊！”说着探身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剧烈的摇晃着。
　　易默放下帘子道:“嫂嫂你都看见了吧，德西人进犯了。所以跟我去城里先拿点东西，然后我们便给皇兄通知。”
　　容月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说道:“你先发消息。”
　　易默眼里的黑色浓郁了，语气挑起来，笑道:“嫂嫂以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容月一楞，闭了闭眼睛，在睁开，却没有再拒绝道:“尽早。”
　　易默便带着人下了马车，一眼望去伏尸百万，冰花千里！好一副人间地狱的情景！脚下的冰结的看起来不算结实，有些还没冻住还是水状，里面躺着趴着数具泡的发白的尸体，左一具，右一具，脚下透明的冰还能看到缓缓的飘过一具怒目圆睁的被泡的肿大的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真的是人间惨剧！
　　容月不忍的别过了眼，可怎么别都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横在眼前，避无可避。走了几步，总算是忍不住趴在冰面上吐了起来！她看不下去了！她待不下去了！太可怕！太可怕！谁来救救她？！
　　这时突然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的呼声，似乎从左边，似乎是右边，又似乎是脚底的冰面，在一看冰面底下飘过来一具尸体，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说话，整个人惨白惨白的，从脚底飘过去了。
　　容月一下子被吓得瘫坐在地上，满眼的泪，大张着嘴嚷道:“求你了！求你了！放我走！放我走！”说着跪在冰面上猛磕头！
　　易默不耐的看着她，耐心全部用尽，却还是柔声道:“你在不起来，这冰可要碎了。”
　　说着便一声细微的碎裂声，从容月身下传来，容月身子一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落了水！纠缠上来的不止是碎冰，还有被困住灵魂的尸体纷纷拥挤上来，争先恐后的汲取着活人身上的温暖。
　　易默脚底的冰也碎了，而他却站在碎冰上如履平地，冷眼看着在水里挣扎的容月。
　　“咳！咳咳！救！救我！咳.啊！”容月推搡着爬上来的尸体，大喊着大叫着大哭着，尸体只是尸体扑上来也没有什么力气一推就开了，却孜孜不倦的还在涌上来！明明不深的水她却怎么也够不到底！脚底仿佛踩踏的不是水，而是冰冷僵硬的冻尸！
　　她要疯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易默似乎是看够了，轻轻的抬起来一根手指，一勾，容月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的一提，便从水里带着尸体的残肢脱了出来！反手就被扔在了一旁的冰面上。
　　容月惊魂未定，忙是把身上的残肢扯掉，抱着身子在一旁痛哭了起来。
　　易默几步上前，将披风解了下来，温柔的盖在容月瑟瑟发抖的身子上，笑到:“嫂嫂，怀孕的人就不要下水玩了好吗？嗯？”
　　容月话都说不利索呢，嘴唇冻得大席，瞪着眼前人道:“恶魔，咳咳！恶魔！你是，你是！啊！”尖叫着抱着脑袋痛哭不止。
　　易默好似苦恼的支着脑袋看着容月，轻声道:“这可怎么办？殿下唯一的后人可在你这里，要是孩子没了……”说着语气陡然变得阴沉:“你觉得你？还有命活？”
　　“求，求你，咳咳，给个痛快，别，别这样！咳咳！不要这样！”容月抱着脑袋，精致的脸庞又是鼻涕又是眼泪，还被冻得通红，浑身也湿透了，身上粘的全是头发，实在是看不出这居然是位太子妃。
　　“痛快？”易默把她的脸抬起来，仔细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遍，道:“痛快？”
　　容月看着他，眼泪滚滚而落，却避无可避，心慢慢沉了下去，她跑不掉的，没有人能救她。容月已经痴了，也喃喃重复着痛快，痛快痛快。
　　易默帮她将脸上的湿发剥开，看着她的模样，笑了:“你把孩子给我，我给你一个痛快。”
　　容月眼睛里已经灰了下去，却还在喃喃道:“放过我……救救我……求你……求你……”
　　易默仔细的打量了下她，又想了想，抬手点了一名附近的女尸，女尸应令而起，似是茫然是谁把她唤醒。手指一勾一道如烟朦胧的白光脱离，女尸倒地，白光顺着他的指引尽数进了容月的身体里。
　　容月的眼睛这才慢慢回复了神采，却一动不动。
　　易默叹了口气，五指一抓，又一点居然凭空出现一面巨口，里面黑黢黢的不知通向何处。不时里面探出来一双骷髅小鬼，眼眶黑洞张望四下，见到底下瘫倒的容月相视一笑，咯咯咯的笑声颇为渗人。探着半个身子在外，伸出一双白骨森森的手臂，将容月拖进了黝黑的巨口。
　　最后的衣角消失，凭空出现的巨口又如出现时一样消失了。
　　易默拍拍衣服，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向城门走去，身后是群起的死尸，从冰里挣脱，从水中爬出，歪歪扭扭的跟在后面，浩浩荡荡。
　　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说

　　我想悄咪咪问一下……我的文有人追吗？
有的话能告诉我你在吗？我有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