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放不开》L澜之

9、第八章 学会面对

　　尤绘歆家
　　尤绘歆承诺过刘茜会在回家之后跟她联系，她也遵守了这个承诺一到家就给刘茜打了电话，只是她忘记了时差，当时的刘茜并没有接电话，而是隔了几个小时，在她准备吃晚餐的时候回了电话过来。
　　尤绘歆和来叫她吃饭的路博渊打了声招呼，才接通了视频电话。
　　（宝贝，刚才阿姨和我打过电话了。）视讯一接通，刘茜就和激动地和她分享消息，（她说啊……你带着这一个男性朋友回家了！）她指着她，（说，是谁？你根本没有关系好的男性朋友！）
　　“就是你猜的那个。”尤绘歆和刘茜很熟悉，她也不辩解什么。
　　（真的是你那个邻居啊！）刘茜眼睛闪闪发亮，（你们关系已经这么好啦！都可以一起回家了！）
　　“他送我回去，结果在楼下碰到我爸妈，他们叫他上去的。”尤绘歆说。
　　（你自己有车，干嘛要他送？）刘茜才不信。
　　“他说不安全，所以……”尤绘歆撇撇嘴。
　　（所以就送你啦！好啊！小尤子！你们俩分明就有什么！）刘茜一下子抓住了把柄，激动地说。
　　“你什么时候回来？”尤绘歆看着激动的她，平静地问。
　　（嗯……大概后天吧！还没买票。）刘茜思考了一下，（怎么？你想让我见见他？）
　　“下周一他约了我出去走走，我接不了你。”尤绘歆顿了顿，“你还是买周一的机票吧！”
　　（重色轻友……）刘茜撇撇嘴，关了视频。
　　尤绘歆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笑着摇摇头。往日这话是她对刘茜说的，刘茜只会嘟囔她从来都没有时间，不论是男人、朋友还是家人……
　　尤绘歆习惯性地打开日历，将下周一和路博渊约好的事情记入日历，却发现和Emma约的时间重叠了。于是她打电话给Emma，将见面的时间调整成周二。
　　路博渊的车上
　　周一一早尤绘歆就洗漱打扮，在准备出门的时候路博渊忽然发来了微信，说是希望她能穿自己的最喜欢的衣服，尤绘歆思考了一下，最终换上了现在这条——橙色的连衣裙。
　　这条裙子，大概是在尤绘歆二十岁还是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买的。那时的她经历了两个十年早就失掉了少女心，挑的衣服都很成熟，偏偏忘记了第一次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她最喜欢的颜色正是红色和橙色。
　　这裙子算是母亲硬逼着她买的。她从小皮肤就不算白，长得也没有多漂亮，但是就是穿红色和橙色好看，这裙子也是，一上身显得她光彩夺目，所以最终她还是被说服，买了下来。
　　路博渊刚看到她这打扮的时候，有些发愣，可随即他就微笑着请她上车。还是副驾驶位，因为后排放了束鲜花。
　　尤绘歆觉得这花肯定不是给她的，不仅仅是放的明显，还有他明明知道她看见了却一言未发。
　　他是要带她见什么人吗？尤绘歆不禁猜测道。
　　两人各有心事，一路无言，只有音响单曲循环着他最近常在家里播放的一首流行歌曲。
　　她记得她问过他喜欢类型的音乐，他说以前喜欢爵士，却常常听古典乐，似乎这样才能提高自己的档次，但是后来他就只听爵士了。可最近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狭隘，于是各种类型都在听，一些流行歌曲单曲循环的次数最多，但还是最爱爵士。
　　她羡慕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喜好，不断的尝试却还是保持初心。
　　车子停了，她看了眼外面——格外的安静。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带她来这里，可很快她就知道了，因为她看了。
　　墓园。他带她来的地方正是墓园。
　　尤绘歆不明白地看着路博渊，而他的神情有些凝重。
　　“我知道你放不下，其实你也不用放下。”他看向某个地方，“你该去看看了。”
　　墓园
　　来这个地方，旁人就算不是黑色，也是深色的衣服，可是她却穿着明亮的颜色……
　　周一是工作日，来的人很少，他和她就这样走着，也是一言不发。
　　“你怎么知道的？”尤绘歆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她的声音有些冷，他察觉到了，他的脚步略略一顿，可是很快他就调整好了。
　　“那天在你家，你的父亲告诉了我。”他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他说他们当时的话是重了些，他们只是在气头上说了些气话，那不是他们的本意。”
　　“是我的错，不怪他们。”尤绘歆头低的更低了。
　　“到了。”路博渊停在一个墓碑前，将手中抱着的花束递给了她，“看看她吧！她那么疼你，不会怪你的。”
　　尤绘歆看这儿手中的花束，那是铃兰花，她的最爱。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那个墓碑，墓碑上有张照片，是位非常慈祥的老人——她的奶奶。
　　尤绘歆强忍着心中泛起的悲伤，将花束放在了她的墓前，然后……就这样安静地站着，路博渊也陪着她。
　　良久，她开口说道：
　　“你知道吗？夏靖轩和我订婚，是因为他想让我安心，这样他才能心安理得的将他心爱的女人带回到他身边。而我，明知道这一切却答应的理由是……想让疼爱我的奶奶，看到我幸福的样子。”尤绘歆说着说着身体就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路博渊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肩，“奶奶一直有心脏病，我是知道的，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走的那么突然……那天，那顿饭本来不该我去的，可是我想和他争，我太想赢他了。我想着我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他，他当初的成功明明就是因为我……”尤绘歆转身，埋在路博渊的怀里哭了起来，“奶奶发病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她一直给我打电话，可我嫌烦挂了她的电话，不是一次是三次……她在医院里撑了很久，她一直在等我，等我去看她最后一眼，可是我……”她再也说不下去。
　　路博渊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
　　“她不是想见你最后一面，她是想知道你很幸福。”
　　“可我……怎么才能幸福……”尤绘歆心里泛着苦涩。
　　她追逐一个不属于她的男人这多年，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甚至迷失了自我。她已经不记得没有遇见夏靖轩之前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甚至看着照片上曾经的自己觉得陌生……她后悔，她怨恨，直到最后她对自己说一定要坚持下去。
　　所以奶奶过世之后，她开始了破罐子破摔的行为，和家人疏远，也极少和朋友们联系，强迫自己努力，不惜代价和夏靖轩争……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连当初做这一切的动力都消失了——她不仅不再爱他，甚至恨他……
　　她回头看着奶奶的照片，却为自己感到悲哀。一次次地重新来过，她不但没有得到夏靖轩的爱，还失去很多——她的家人、朋友，以及她自己。
　　“你看着我。”路博渊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她看着他明亮的眼眸中的自己，有些被迷惑，“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随心所欲，你可以不在乎一切，只要能让你快乐，你都可以去做！”
　　“可是……”做不到吧！要让她放掉之前的一切，太难了！
　　“试试吧！如果你在这里做不到，我就带你走，但是你要记住不管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他的眼神很坚定，让她无法移开目光，“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
　　餐厅
　　尤绘歆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偷偷看着正在认真吃着午餐的路博渊。
　　今天的一切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
　　奶奶过世后，姑妈们痛哭流涕，看到她叫喊着她‘不孝’，当时太过悲痛她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可能在其他人看起来她就太平静了。于是送奶奶去太平间的时候，一向话不多的父亲红着眼眶对她说了狠话‘你不配见你的奶奶’！
　　因为这句话，奶奶的葬礼她都没参加，躲在酒店里哭了一整天。没有人告诉她奶奶葬在哪里，没有人叫她一起去奶奶的墓地，她觉得大家都是怨恨她的，她自己也是，她想如果当时接了电话或许奶奶是有救的，是她害死了奶奶。
　　可是今天他带她去了墓地，告诉她大家不恨她，还告诉她奶奶希望看到她幸福，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那么可恶……
　　不仅如此，他还给了她承诺。或许这个承诺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她是不会信的，又或许如果不是今天就算是他说她也不会信，可是就在今天从他的口中说出了这句话，她相信了。
　　但是现在……她回想起从遇见路博渊到现在，他和她之间的种种，她发现自己总是特别容易信任他，甚至有些依赖他，这让一直很独立的她感到不安。
　　“怎么了？”路博渊忽然抬起头，对上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那个……”尤绘歆不可能把自己的刚才所想直接告诉他，慌了神，随口问道：“我在想你怎么会知道我奶奶喜欢铃兰？”
　　“你们家有面照片墙，我看到有一张照片上你和你的奶奶捧着一盆铃兰花。一般家里不太会种这么娇弱的花，它有毒性，而且很难养，而且我看你奶奶家应该只养这一盘花，所以问了你的父亲。”路博渊微微一笑，“叔叔告诉我，奶奶一直很喜欢铃兰，但是她最喜欢这盆铃兰，因为是你送的。”
　　“奶奶不喜欢种花，可是把这盆铃兰照顾的很好，我就以为她真的很喜欢铃兰……”尤绘歆又一次第一次听见这件事。
　　“可惜的是，奶奶走后有阵子你爷爷心情不太好，没顾上照顾它，等你姑姑看到的时候，那盆铃兰已经枯萎了。”他说。
　　“是吗？”虽然遗憾，却是意料之中的事。“那爷爷呢？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我记得他身体也不太好。”
　　“听说现在还好，你的父亲和几个姑姑送他去了养老院，那里环境还不错，他很习惯。”路博渊回答。
　　“你怎么那么清楚？”她问他就能答。
　　“大概你的父亲觉得我很可靠吧！我只问了一句，他就都告诉我了。”路博渊说着就笑了起来。
　　原来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对他产生信赖感，这样想着她好受很多。
　　“这顿饭我来付。”路博渊刚要说什么，尤绘歆连忙打断，“就当是我谢谢你。”谢谢你带我来看奶奶，谢谢你告诉我爷爷的情况，还有谢谢你——
　　给我承诺。
　　“那下一次换你请，”路博渊说，“刚才我用手机点单的时候，不小心已经把钱付了……”
　　尤绘歆表情僵硬地看着他，路博渊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耳朵，随后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