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
柳昕茵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趴在书桌前，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微微转亮。脖子和背部的酸疼正在告诉她，她应该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了。
她忍着酸痛，小心翼翼地将上半身抬了起来，想伸手揉一揉肩颈的肌肉时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张账号卡。
她的心一沉，又想起了刚才的梦境。
她在梦中回到了自己刚满17岁的那几天，这是她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里，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一段日子。
17岁生日那天，家里来了好多客人，可她最想见的那人却到最后也没有来。
难道他临时有事？或是找错路了？她的担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浓烈，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在所有客人都离开后，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拨通了他的号码。
她的心着了火似的跳着。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响，她一团乱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会听到他父母或是医生、警察的声音……
然而最终却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出现在电话的那头，那缓慢的“嘟嘟”声只是在长时间无人接听后变为了更显急促的忙音。她不死心地又打了几次，但结果却全是一样。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给他发去了短信：“你在哪里？出什么事了吗？一句话也好，给我回个信吧！”
直到半夜三四点，不断被她点亮又变暗的手机突然一震，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她这才收到了他的回复：“抱歉，今天有点事，没能过去。”
她微微放下了心，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巨大的失落感。他明明保证一定会来的……究竟是什么事这么紧急，让他连事先告诉她一声的机会都没有找到？
“出了什么急事吗？”她忍不住向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没有，快睡吧，晚安。”
他简洁的回复让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第二天一大早，她早早就去天台上等他，但直到上课铃响起，他也没有出现。
心不在焉地上完第一节课后，她又悄悄跑到他的教室门口去找他，却惊讶地发现他的座位上竟然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果然还是出什么事了吧？
她暗暗猜测着，但又隐隐感觉到方锐似乎并不想告诉自己实情，便只好揣着一颗莫名忐忑的心，等着下次见他时再看看情况。
第三天下午，方锐的朋友把她从教室里叫了出去。他告诉她方锐转会去了呼啸俱乐部，并且已经把学籍转到N市去了，以后再也不会来这里。
这一切都是那么地突然，像是一道突然落下的闪电，把她劈得懵了。
她沉默着，有些恍惚地从那学长手中接过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包裹，回家以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拆开，发现里面装了一张自己最爱的钢琴家的CD、一张生日祝福卡，除此以外，还有现在被她紧紧握在手中的这张山穷水尽的账号卡。
在这之前他从未向她提起过转会的打算，更没有露出过丝毫像是快要离别的情绪。她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走得这么突然，连一声告别都没有留给她。
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回忆和疑问，终于忍不住又给他打去电话，可这次电话里的提示音却变成了：“此电话已停机……”听到这句话后，她胃部一阵抽搐，突然有些想吐。
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她终究是无法就这样释怀，于是像是疯了似的，在周五中午跑到学校附近的售票点买了火车票，然后以去朋友家玩为名，瞒着爸妈独自坐上了晚班的火车，偷偷跑去了千里之外的N市。
当她在周围陌生男女好奇的目光下提心吊胆地在火车上坐了一整夜、下车后又背脊发麻地跟着手机导航摸索着来到了呼啸俱乐部的门口时，已是次日的傍晚时分了。
也许是因为五月末N市的闷热，也许是因为初次独自出远门的胆怯，此时她的上衣早已被汗水浸湿，奔波一整天的疲惫和水米未进的饥肠辘辘让她有种精力交瘁的感觉。
然而在看到“呼啸”两个字后，一想到他已近在眼前，她的全身刹那间又充满了动力。
她站在俱乐部门前，拿出手机，在□□里告诉他，她就在俱乐部门前等他。
可她在这铁门外站了近一个小时，等到天光尽灭、门卫终于忍不住过来询问她的来意时，这才得知他下午随队去体育馆看比赛了，恐怕得要很晚才能回来。
她点点头，笑着告诉门卫伯伯，只要能见到他，多晚她都愿意继续等下去。
她等啊，等啊，等到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都下了班、等到后备生们都各自回了家……最后等到的，却是又气又急的父亲，和满脸是泪的母亲。
在那之后，她人生第一次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手机也被没收。回家以后，她在床上昏睡了整整一天，醒来时发现自己手臂上正插着一根细细的管子，装着营养液的玻璃瓶子正挂在她的床头。
目光微微移动后，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床边多出了一张椅子，母亲正坐在上面垂着头打瞌睡。她还是第一次见着母亲那精致的双眼下出现这么重的黑眼圈……一周之后，她被送去了国外，从此开始的六年里，她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她心里很明白，其实并不是没办法再联系他，而是她心中对父母的愧疚、对他产生的各种疑惑，让她不敢再联系他了。
也许，就这样让这段青涩的感情以最美好的模样保存在自己心中才是它最好的归宿吧……
柳昕茵愣愣盯着手中的账号卡出神了一会儿，手机闹钟突然响起来时，她才蓦然回过神来。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七点整，已经到了她该出发的时候了。
她去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将自己整理好后，又环顾了一圈这个自己长大的地方，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拉起行李箱，向屋外走去。
当她锁好门，转身进入门前小院时，手机忽地一震。
她低头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信息，脚步猛地一滞。
“我在门口等你。”是方锐发来的信息。
她立刻抬头向院外望去，正好见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院外的大树旁。一个青年从车上下来，抬头看见她后明显一愣。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方锐扯开一个笑容，冲她挥了挥手，轻喊道：“昕茵，好久不见。”
清晨的阳光下，他笑得风轻云淡，一如当年在高中的操场上不声不响地为她挡了球后，又对她小小恶作剧了一下的样子。
“咚”的一声，她似乎又听见了自己最初心动的声音。
这种事隔多年的熟悉感，让她的鼻子蓦地一酸：“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