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假面碧池》吉尔尼斯杨桃

46、圈养野兽的法则（上）

　　“高杉！”桂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摇摇晃晃的背影。
　　“别管我。”他的背影伶仃不堪，绷带从深色的发间垂下来，洁白的刺痛了桂的眼睛。
　　“怎么可能不管你！”桂抓住他羸弱的肩膀，直视着他剩下的那只眼睛，“我们不是同伴吗？”
　　“已经不是了。”高杉甩开他的手，“你再挡我的路，我就杀了你。”
　　“杀吧。”桂替他拔出了刀，塞到他手里，“如果我的生命可以阻止你走上那条路，那你动手吧。”
　　高杉瞪着他，接着手腕稍一用力，雪亮的剑映着他通红的眼睛向桂劈去。
　　桂平静的站着，直视着距眼前一寸的剑尖，脸上还是那副平静的神色。
　　“混蛋！”眼前的男人丝毫没有畏惧之意，高杉只能从牙缝里狠狠的挤出这两个字来。他丢了剑，一拳砸在桂的脸上。
　　这次，桂捂着鼻子倒下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这么平静？”他揪着桂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高杉，痛苦的不止你一个人。”桂抬起脸看着他，他白皙的脸颊上留着鲜红血痕，映在高杉的那只眼里，让他的心脏剧烈的疼痛起来，“我也很痛苦，我相信银时比我们…”
　　“别提他的名字！”高杉失控的大喊了起来，接着大力的将桂甩在了地上。
　　“如果我刺激到你了，我向你道歉。”桂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歉意的看着他，“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逃避我们了，毕竟我们是同伴。”
　　“说的真是轻巧呢。”他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老师的死，对我来说也很难受，”桂上前了一步，“我承认，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被他的话所触动，高杉微微的侧过头来。
　　“逃跑的小太郎，真的能这么不怕死吗？”他克制着心里的痛苦，再次开口却又是嘲讽的语气。
　　“咣！”
　　高杉脸上狠狠挨了一个拳头，接着他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拳的桂，在他的印象里，桂不是个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
　　“那个时候，是银时保护了我们，”看着高杉嘴角慢慢渗出来的血痕，桂依旧握成拳头的手开始颤抖起来，“换了我们，都会那么做的…”
　　“如果那时候银时没有站出来，那么做那件事情的人就会是我…”他蹲下来，按住高杉的肩膀，眼眶慢慢的湿润起来，“因为我知道，在我们中，你是最无法接受这种做法的人…”
　　“所以，我还要谢谢你咯？”高杉扬起头直视着他，他的眼里也潮湿一片，但是他还是努力装出冷笑的样子。
　　“我们是同伴啊高杉，如果痛苦的话，不应该一起承担吗？”
　　“你错了。”高杉猛的将桂推倒在了地上，自己站了起来，留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
　　“两件事，”高杉的手慢慢的按在了腰间的佩刀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声带和手都在颤抖，“第一，我们不再是同伴了…”
　　“第二，我的痛苦…”
　　他转过来，眼里虽然也是通红一片，但那不是悲伤的泪色，而是癫狂的，野兽的目光。
　　“没有人可以分担…”

　　“假发！”
　　“啊？”一声叫唤让桂的思绪从那个天边挂着血色残阳的傍晚回到了现实当中。
　　“不是桂了吗？”铃悬眼里露出一丝诧异。
　　“什么？”桂一脸懵逼的看着她，接着脑袋上又挨了一下，“好痛…”
　　“我在抱怨的时候你就给我好好听着啊，走神算什么啊..和又子那家伙一样靠不住，几年不见还去学了个川剧变脸，一口一个‘晋助大人’，还为了对方洗内裤，白痴！”铃悬抱着胳膊走在桂的前面，愤愤不平的说道。
　　“铃悬会为了在下洗内裤吗？”桂停下脚步期待的问道。
　　“我让小庄帮你洗吧。”
　　“…”桂默默的上前超过了她，抢在她前面对店主说，“老板，两串团子，一串味噌的一串烧烤的。”

　　“那家伙以前多野蛮啊，在高杉那个混蛋面前就突然一副小女人的样子。”铃悬一脚把路上的石子踢的老远，“真恶心！”
　　“再凶猛的野兽，遇见了能驯服它的人，都会收敛起利爪，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露出肚皮任人抚摸的。”桂端来一盘团子，“这是铃悬大人最喜欢的烧烤酱味哟~”
　　“真是我们师门的耻辱啊！”一匹独狼露出尖牙一口扯下一个团子，一边在嘴里咬的粉碎一边含含糊糊的说，“枪手应该是潇洒飘逸清新脱俗的，怎么可以乖乖听话！”
　　“铃悬大人说的是，还有竹签不要乱扔哦~”桂温和的教训道。
　　“哦…”一匹独狼乖乖的拿着竹签一路小跑到了垃圾桶边上，然后跑回来坐好。
　　“不错，奖励一个~”
　　“啊呜~”铃悬一边嚼着团子一边抬起眼睛问道，“桂也是有利爪的野兽吗？”
　　“铃悬大人怎么突然这么问？”
　　“听说你攘夷战争的时候很风光啊，但是我遇见你你就一直是这个废柴的样子，所以在想你这家伙正经战斗起来会怎么样呢~”
　　“在下现在就很正经，”桂嚼着团子，腮帮子鼓鼓的，“战斗的话，在下不希望铃悬大人看见。”
　　“为什么，好不容易可以帅气一回呢？”
　　“因为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为了失去之物拔刀的自己，是那样的狼狈，虽然有光辉的回忆，但是走向那种前途的自己，也像是丧家之犬一般。”

　　他将目光投向远处，那轮血红的残阳再次于他的眼底升起。
　　“这样就不行了吗？”高杉伸出脚尖，将地上的男子翻了过来，然后蹲下来捏起他的下巴，强迫着他直视着自己。
　　“你…”桂按着腹部的伤口，疼的说不出话来。
　　“这就不能忍受了吗？”高杉松开手，按了按桂肩膀上的那道伤口，“不是说想要分担我的痛苦吗？我的痛苦，可比这厉害的多啊？”
　　“住手！！”他的手指没入伤口中，桂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了起来，他下意识的用目光向老友求救，但是目光触及他兴奋的眼神，桂的心凉了下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变了。”高杉抽出染得鲜红的手指，打量了一番，接着不假思索的伸出舌头舔舐了起来，他垂下眼帘，挑衅的迎上了桂的目光，“你很讨厌这样吧？”

　　桂打了一个寒战，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转头发现铃悬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他下意识的握住了她温暖的小手。
　　“现在虽然不再激进，但是想要守护的东西，确是实实在在拥有着的。”她的手被他包裹在掌心，那份真实的触感让他安心起来，“为了看见更多的笑容，在下也要努力改变这个国家。”
　　“哦，”铃悬根本不知道在刚才那短短几分钟内，桂的内心遭受了怎样的煎熬，她自顾自的向团子伸出了另一只没被拉住的手，“剩下那两个团子你不吃吗？你不吃我吃了啊？”
　　“对不起，说了一些你不感兴趣的话。”桂赶紧端起盘子，“快吃吧，在下喂你，啊~”
　　“啊~”铃悬张开嘴巴，然后一边咀嚼一边含糊的说，“话说，桂你知道吗？你参加攘夷战争的时候，我还在读小学呢。”
　　“是嘛？”
　　“我们似乎有代沟哦…”铃悬眨巴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代沟啥的不用在意，再深也不会有乳/沟深啊~”桂微笑的摸了摸她的头。
　　“变态！”铃悬顺势起身，要用竹签戳瞎桂的眼睛。
　　“嗯？！居然说在下是变态！！”桂赶紧护住眼睛，大喊道：“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两个圆形物体塞进嘴巴里的铃悬才是变态！既然你这么喜欢的话，那在下的两个圆形物体今天晚上也拜托你了！”
　　“没问题，会好好帮你切掉的！”

　　正在两人要扭打起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那边在讨论蛋蛋的两个变态！”

　　“说谁变态呢！”
　　“不是变态，是桂！”
　　刚才要互相戳瞎对方双眼的两人立刻回归到同一战线。

　　“啊，又子。”看清楚了声音的主人之后，铃悬下意识的护在桂的身前，“大庭广众的开枪小心人民群众报警啊！”
　　“要报警也是先抓这个通缉犯吧…”
　　“不是通缉犯，是桂！”桂不悦的喊道。
　　不过又子直接无视了桂的抗议，紧盯着铃悬说：“我有话要和你说。”
　　铃悬一愣，随后转头对桂轻声说：“桂，你先回去吧。”
　　“不行，在下不能让铃悬你独自面对这么危险的女人！”
　　看着桂一脸严肃的不动弹，铃悬推了他一把，向另一头努了努嘴。
　　察觉到铃悬的眼神里带上了杀气，最后桂只能不情不愿的起身离开了。

　　“那家伙，还真是听话呢。”又子看着桂磨磨蹭蹭但是确实是在远去的背影。
　　“十句里面听进去三句已经不错了。”铃悬一边回答一边对一步一回头的桂做了抹脖子的动作。
　　“你现在算是和他在交往吗？”又子画风一转，浓浓的高中合宿夜谈风扑面而来。
　　“算是吧…”铃悬意外的扭捏起来。
　　“谁先告白的？”
　　“我记得我有说过那种丢人的话，所以应该是他说的吧？”
　　“你这家伙啊，其他方面这么主动，怎么告白就一定要等对方开口呢”
　　“要你管！我可不像你，一天到晚追在男人屁股后面告白，没羞没臊的…”
　　“你以为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吗？”又子冷不灵丁的丢出这么一句话。

　　而铃悬则诧异的看着她。但是又子没有立刻解释，只是站起来对老板说：“来两串烧烤味的团子。”
　　“不吃吗？”又子伸出手，将团子递到她的面前。
　　“…”
　　看着盘子裹着深色酱汁的团子，铃悬仿佛再次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屋檐下。

　　铃悬戒备的看着眼前梳着金发双马尾，一脸蛮横的女孩。
　　很明显，对方也在打量她，这个浑身脏兮兮，有着一双野兽般棕色眼睛的小孩。
　　“又子，要照顾师妹哦。”师傅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
　　“啰嗦的老头子，”又子挑了挑眉，小心的拿出护在怀里的团子，对小孩伸出了纤细的手臂。
　　“吃吗？”

　　铃悬摇了摇头，泪水随之涌上了眼眶。
　　又子，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