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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幕 能力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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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生命匆匆又翻过一页，我与你相遇了，在天地的见证下，在神明的注视下，相遇……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长那么大，夏珂第一次如此失态。她轻咳一声，脸红道：“你就是摩夜？”
“是啊，我想夏小姐会有不少问题想要问我，所以还是进来慢慢谈吧。”假装没有看到少女的尴尬，摩夜笑得宛如春风。
被主人让进屋子，夏珂有些好奇地观察起屋内的环境。先进入的是客厅，装修得十分简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初看不免会令人觉得单调，但细看整间房子却会发现，这里被打扫得十分干净，并且每一处陈设的摆放都独具匠心，恰到好处地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目光一转，夏珂开始观察起屋中的人来。除了摩夜之外，客厅里还有另外三人。
其中一位就是夏珂见过的占卜师。少年仍然披着长长的白色斗篷，不让人看清他的面容，安安静静地蹲在窗边。若不是夏珂见过他，对他有着较深的印象，恐怕都很难注意到他的存在。
沙发上坐着的两人夏珂没有见过。一个是梳两条长辫子的金发少女，头发颜色艳丽得有些灼眼。明明有一张很可爱的脸，却摆着一副冰山一样的扑克表情。另外一个长相英俊的黑衣青年漠然地坐在沙发上看书，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夏珂仔细地看了他一眼，不禁有些犯嘀咕。这个人是她在这一群人中所看到的长相最不起眼的一个，但放到普通人中也足以引起极高的回头率，更何况他还有着这么特别的气质。——夏珂在他面前盯了他那么久，就差没把脸都贴上去了，他竟然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就当眼前的只是一团空气，又好象他已身处异世界里，无法与外界沟通。
真是可怕的集中力，恐怕就算天塌下来，他的眼中还是只有手中的书吧。正当夏珂这么想时，摩夜忽然走过来，在青年的耳边轻声道：“眠，先谈正事，等会儿再看。”
会有用吗？夏珂有些怀疑这么轻的声音恐怕没法转移怪人的注意力，然而却惊异地看到眠点了点头，然后利落地放下了手里的书。
摩夜这个人绝对有魔力。夏珂有些石化地看着这一幕，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用那么惊讶啦，夏珂姐。”看出夏珂脸上的讶异，炎道笑着拍拍她的背解围道：“当眠集中精神的时候，向来只有摩夜哥能够叫得醒他。虽然一开始会觉得奇怪，但习惯以后也就没什么了。”
习惯？真是一群怪人。
“夏小姐，请坐吧。我来介绍一下，这是观初。”摩夜说着指了指窗边的占卜师，“他很害羞，所以看上去有些孤僻，我想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吧？”
明知故问。夏珂在心里翻个白眼，脸上却故作和善，“是啊，是啊，还是他向我传递消息，让我来这里的呢，你难道不知道吗？”一边说还一边掏出昨日观初给她的纸卡，在摩夜的面前晃了两晃。
摩夜也不动气，微笑着又指向金发的冷面少女和黑衣青年，“这是闪光和眠，都是我的伙伴。至于小炎和念子，我想你应该也已经认识了。”
“你今晚找我来，不会就是为了向我介绍你的同伴吧。”夏珂冷冷地开口道。摩夜在介绍同伴时那种幸福满足的神情深深刺痛了刚刚失去唯一亲人的夏珂，她用她自己都觉得惊异的尖酸话语打断了摩夜，却又自觉失言地底下了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在这个人面前会这么的孩子气，这么的手足无措，这种相处方式，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面对着姐姐。
想明白这一点的夏珂略带迷惑地看向摩夜。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为什么自己会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夏珂鼓起勇气直视着摩夜的眼睛，期待他给自己答案。“首先，我姐姐到底在从事什么研究，为什么这个研究会连累她丧命？”
摩夜的目光被夏珂捉住。女孩眼中带着悲切的期许狠狠地撞上了他的心脏，令他在一瞬间流露出些许的动摇，但又被他飞快地隐藏起来。他或许不该将这么单纯的女孩卷进这个旋涡，但夏璎博士说的应该不会错，她说夏珂有能力帮助他们，那么这个女孩就不会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想到这，他深吸口气，尽量平静地对夏珂道：“你姐姐在做什么工作，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吗？”
“我……”夏珂的神思被这一问悠悠带远，渐渐回到了四年前她与姐姐的一段对话。
“姐，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啊？”还在上高中的夏珂咬着冰淇淋勺，一脸俏皮地向亲爱的姐姐发问，眼里载满了幸福。
“这是秘密哦，小珂。等到了适当的时候姐姐会告诉你的。”夏璎故作神秘地和妹妹开玩笑。
“什么嘛，对自己的妹妹还隐瞒，姐姐真小气！”
“小珂别生气嘛，姐姐有自己的理由。何况……如果现在告诉你，可能会带来什么麻烦。”说着说着，夏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夏珂没有听清赶紧追问，“姐，你说什么啊？”
“没，没什么。”夏璎慌忙掩饰，“我在想啊，我的小珂什么时候会把男朋友带来让姐姐看看啊。”
“姐，讨厌啦！”
话题在嬉闹中不了了之，其间伊人的音容笑貌还尤在眼前，谁能想到而今已是天人永隔？
“我的确不了解。”低低叹息着，少女的眉间颦起沉郁的痛，“我的确不了解姐姐的事，我只知道姐姐读书很好，喜欢生物方面的研究，其余的一概不知。所以，请你告诉我好吗？我要知道姐姐的事，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会让姐姐走上绝路！请你告诉我，拜托了！”
“你的姐姐……是为了我们。”摩夜的语气有些飘忽，似忆起了不愿想起的过往。“我们都是一个名为‘凯迪雅斯’的组织培养的能力者，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实验品。这个组织在世界各地找寻一些天生就有特异能力的孩子，然后将他们聚集在一起，激发他们的潜能，使他们获得超人的能力。而你的姐姐就是那些研究人员中最优秀的一位，因为看不惯组织对待实验品的一些做法，所以毅然决定帮助我们逃亡。我们……都是她救出来的。”
“我不明白。”夏珂的眼神恍惚，艰难地开口，“我不明白这和姐姐的死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姐姐非死不可？”泪水再也忍耐不住，夏珂心中绞痛，不可抑制地咬紧了唇。
少女花瓣一样的娇唇慢慢地洇出了鲜血，那艳丽的颜色深深刺痛了摩夜的双眼，他转移开目光，声音略微暗哑，“你姐姐会死，那是因为，背叛‘凯迪雅斯’的下场只有……死。而且，只有她死了，一些事情才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夏珂愣愣地听着，忽然哽咽道：“你早就知道姐姐会死……对吗？”
“很抱歉，我没有阻止她。”摩夜的眼睛黯淡下去，仿佛一簇燃得仅剩灰烬的火焰，迟迟留着沧桑的微光。
不是不想阻止，而是无力阻止。夏璎的性格与他一样，都是认定目标就不会回头的人，正是因为这种了解，才让他选择了沉默。眼睁睁地看着那如师亦友的女子走上这一条不归路，他心中的伤痛不会比任何人少。然而这些话，让他如何对眼前刚刚失去至亲的女孩开口？
“那么，之前发生的事，都是你策划的？”夏珂低着头，声音听不出喜怒。
摩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是在问炎道和观初的事。“是的。虽然我信任夏博士，但为了万无一失，我必须对日后可能成为同伴的人进行考察。”
“也就是说，炎道之所以会救我，并不是偶然，而是因为他已经跟了我好几天？”夏珂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可怕。
“是。”
“那么，你不要告诉我，那些小混混也是你安排的。”夏珂笑了起来，眼里充满了讽刺与自嘲。
“当然……不是。”摩夜的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想笑一下，却只剩下无比的苦涩。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少女低着头不发一言，无人知晓在那一刻，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夏珂姐。”炎道担心地拉了拉夏珂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唤她。
“呵呵……”少女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她猛地抬头看向摩夜，满脸交错的泪痕令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狂乱。“我，恨，你。”少女的语气透着莫名的狠厉，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间挤出。“但是，我更恨我自己。”
再不多言，夏珂艰难地转过身，缓缓地开门离去。
摩夜望着少女离开，喉间似有酸涩的液体在翻涌，令他无法出声叫住少女。“阿夜，要不要我把她找回来？”念子在一旁关心地问。
“不用了，我有些累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摩夜悠悠一叹，淡然向楼上的房间走去。
找她回来又能如何？摩夜在心里轻轻地摇了摇头。今天的不欢而散，原本早在意料之中。或许他应该隐瞒一些事实，将所有的罪责推给‘凯迪雅斯’，让夏珂死心踏地地帮助他们。但在面对少女时，他没有这样做。他选择了坦诚，然后承受所有责难。
但是，心为什么还会痛呢？
楼梯上，摩夜走得很慢，仿佛在用着全身的力气前进。黑暗中，他的背影看上去格外落寞，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紧紧地揪着心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