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双璧》漠然岚兮

21、第二十一章

　　杨管事也是吓得一头冷汗，“小人也不认得那人，此人并非庄子里的，现在绑了正关在柴房里，不过闻着他身上好像有酒气，有可能是喝醉了酒不小心闯进来的。”

　　旁边英儿也帮腔道：“小姐，我见那人一身书生袍，说不定是西山书院的书生，西山庄园背靠着山林，庄子通往温泉的那条路上并不是全都围起来的，只是山林密布，鲜少有人从那里走，那人或许是从山林中穿过来的。”

　　黛玉皱眉道：“杨管事，你去把那人押上来。”

　　杨管事忙下去了，过了一会却回来一脸苦瓜脸，“小姐，那个书生喝得醉醺醺的，虽然用水泼醒了，也还是糊糊涂涂的，说话颠三倒四的，莫不如明日再审。”

　　王夫人闻言道：“我刚才也让婆子去柴房看过，说是醉的不成样子，跟死人似的。”

　　林黛玉和林宜华一听也无奈，总不能让人上刑，他们可是正经人家，总不好用私刑，只能让杨管事把人看好了，等明日酒醒了再审审他。

　　两人又去看了一眼王熙凤，不过人已经睡下了，跟平儿再三确定了一番确实没事，两人才放心下来，不过还是让杨管事第二日天亮便去请大夫来号脉，好放心。

　　第二日一早，众同学吃完早饭后纷纷请辞，黛玉和宜华也都送上了点心礼物，把各人送上马车。

　　等人全部离开，只剩下贾家和林家的姑娘了，黛玉又让英儿来带着三春继续在庄子里游玩，她和宜华则要去看账本了。

　　三春自然是全然相信，开开心心走了，黛玉与宜华却是叹了口气，还有一桩麻烦事要解决呢。

　　两人来到王夫人的院子，王熙凤据说还在睡着，她们也就没惊扰她，直接到了花厅，让管事把人给带上来。

　　因为两人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容嬷嬷特地让人搬了屏风来挡着，王夫人倒是大大方方坐在主位上。

　　前一日冲撞了王熙凤的青年被带了上来，林黛玉和林宜华只能透过屏风隐约看到那人一身学生青袍，头发凌乱，不过站定之后还是能看出身材挺拔，不同凡人。

　　王夫人看来人也不下跪，一副无愧于心的模样，皱眉道：“你是何人，为何闯入我家院子，冲撞内眷。”

　　那人倒是落落大方，一躬身道：“夫人，我是京城麓山书院的学生，昨日与友人喝酒回家途中，不慎误入歧路，才勿入了您家宅院，还请见谅。”

　　王夫人不屑：“你冲撞我家媳妇，害她差点动了胎气，且我这庄子里女眷众多，哪个不是千金之躯，要不是及时把你擒下，不仅得罪了人，还败坏了我家的名声，你一句轻轻的见谅就能抵了。”

　　那青年被绑了一夜，又被泼了一桶水，幸而是夏天不太妨事，可也不是卑躬屈膝之辈，少年心性被王夫人这么一激，语气中也带着些不悦，“这位夫人，若是有什么损失，在下必会承担，您家媳妇动了胎气，我可请我好友来为其诊治，他师承名医，医术非凡……”

　　“呸，”王夫人啐了一口，“你好好瞪大眼睛，看看我们是什么人家，图你那几两银子，便是宫廷御医我们都是请得来的，我看你就是打听到了我们庄子上来了大家小姐，想要有所图，现在却在狡辩。”

　　“那您要如何？”青年看王夫人似乎认定，也不争辩了。

　　王夫人挑眉，“我便着人把你送官，判个十年八年的流放，也就解了心中怨气了。”

　　屏风后的林黛玉眉心微微一动，回头看向宋嬷嬷，向她使个眼色，又朝外努努嘴，意思是让她去请王夫人进来，这事得再商议商议。

　　宋嬷嬷却面露难色，低头小声说道：“小姐切勿插手，这事就听二太太的吧。”

　　这时外头的书生不怒反笑，“夫人倒是好大的语气，我没偷没抢没杀人，便是误入了你家院子冲撞了贵人，我朝刑法里也没有流放的道理。”

　　这书生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真要是就这么一条冲撞女眷，也不过能按个罪名关他几日。

　　当然，若是各家官员听说自家女儿差点被一陌生男子冲撞，心中愤懑，保不齐使点力气给他捏个大点的罪名，但贾家和林家却要把这事瞒下来，不然真是既得罪了人，又丢了面子，所以书生之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夫人也不过是先吓唬吓唬他，却见这书生不卑不亢，丝毫不害怕的样子，心里却更是上火了。

　　这哑巴亏他们贾家吃了，心里的怒气却无处发泄，一拍桌子，“来人，先打他十个板子，然后送去官府，就说是庄子上抓的贼。”

　　杨管事在小厅门口怔愣了一下，看看王夫人，又瞅瞅屏风，他毕竟是林家的奴才，小姐们还没发话，他不知该不该听王夫人的。

　　他没动，王夫人身边人婆子却动了，周瑞家的上前一把拽住那书生的胳膊，就要往外扯，她料定那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她虽是女人，但平日里也干些活计，有一把力气，谁知这一扯，那书生竟没有移动分毫。

　　周瑞家的心下生疑，又是扯了一把，那书生脊背一正，竟是让她错了手，差点摔了个趔趄。

　　这下周瑞家的是真恼了，对着门口还踟蹰不定的杨管事便骂道：“怎么不长眼的，还不赶紧把人押下去。”

　　林宜华在屏风后也是听得有些坐不住了，正欲开口，“二舅母……”

　　偏门的门框被轻敲了两下，林黛玉和林宜华听到回头，便见偏门站着的竟是刚刚已经离去的连姝玥姐妹，旁边英儿还站着，看来是她引她们进来的。

　　林黛玉微微奇怪，英儿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知道她们今日早早把同学们送走就是为了昨晚的事不要被人知道，怎么又会把人引到此处来。

　　连姝玥朝两人勾勾手，面露急切，两人也只能起身，到了门口，林黛玉问道：“姝玥姐姐，可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

　　连姝玥却越过两人肩膀瞥了那屏风一眼，小声问道：“黛玉，昨儿夜里，你们府上可有进外人？”

　　林黛玉和林宜华俱是一皱眉，心想怎么还是传了出去，但是人就在厅里了，这里还能听到周瑞家的在那又喊又骂的。

　　“只是进了个小贼罢了，已经准备送去官府了。”林黛玉淡淡道。

　　连姝彤在一旁急着摆手道，“可不能啊。”

　　这倒是让林家姐妹生疑了，连姝玥赶紧把两人又往屋外拉了拉，解释道：“之前我们来你家庄子玩时，也曾跟表哥提起过这事。”

　　连家姐妹的表哥宋明璨林黛玉和林宜华虽然不认识，也听说过，上次她们去连家拜访，便是这位宋明璨接待的贾宝玉。

　　“今日我们俩回城路上，表哥突然追来，说他有位挚友，昨日去灵璋书院跟他喝酒，傍晚说要回去，找人送他也推拒了，结果听说昨日有人看到他晃晃悠悠的下山，就走错了路，走进了书院和你家庄子相邻的那片林子里。”连姝玥道，“表哥一早听说，赶紧找人去城里询问，结果他家家仆说他昨夜彻夜未归，表哥跟庄子上的人不熟，正好碰到我俩，就托我俩来问问。”

　　林家两姐妹相视一眼，都有些莫名，这人来头还不小的样子。

　　先让宋嬷嬷去把王夫人请出来，同时让杨管事把人看好，连姝玥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道：“我表哥正在庄外等着，我已经让丫鬟去叫他了。”

　　王夫人刚才被青年下了面子，本来就有一肚子气，这时又听说累得宝玉落水的那个宋明璨来了，她虽八面玲珑，知道宋家连家都是不好得罪的人家，架子却放不下来，“此人到我家庄子行窃，冲撞了我家侄媳妇，害得她动了胎气，仍不知悔改，言语不尊不敬，倒没想到宋公子与这等小人为伍。”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夫人恐怕误会了，”众人便见宋明璨进门，向王夫人和林家两姐妹拱了拱手，“言兄乃是家学渊源的大才子，定是昨日醉酒失态了，我与他相交甚深，他断不会是鸡鸣狗盗、不尊法理的登徒子。”

　　王夫人嗤笑，“大才子是不是不知道，却是个鬼辩之人，若如宋公子说的，他光明磊落，咱们便把他送到官府，自有青天大老爷决断。”

　　宋明璨没想到王夫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只能软声道：“夫人，我愿为言兄作保，他若损坏了什么财物，我一应双倍赔偿，若有女眷被他不慎重冲撞，我宋家也可延请名医来诊治，只是言兄家训颇严，若真闹到府衙，恐怕惊扰了家中长辈……”

　　他这样说，算是欠了王夫人一个大大的人情，宋家在京中可不比贾家的外强中干，宋家的一个人情，能力是颇大的。

　　王夫人有些气闷又有些纠结，若是她顺着台阶下来，生了一肚子气，挣了一份人情，也算实惠，但是她就是有些气不顺刚才那人和宋明璨的清高，想想自家的宝玉虽还小，却文武都不显，若是外人说起，跟宋明璨一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尘埃里头。

　　一个个的大才子，现在还不是求到她头上来。

　　连家姐妹和林家姐妹坐在一块，看到王夫人半天沉默不语，连姝玥担心的拽拽林黛玉的衣袖，想要她求求情。

　　林黛玉也觉得这事本不是什么大事，能得这样的好处，二舅母竟然没有立时答应，很没有往日的作风，难道是还想有所图？

　　她清清嗓子，劝道：“二舅母，既然有姝彤、姝玥和宋公子作保，不如此事就此作罢吧。”

　　黛玉声音娇软，听起来没什么气势，她开口前，宋明璨也确实没太注意这边的两个陌生女子，此时听到声音，偏头过去，正看到两个没见过的女孩子坐在表妹们旁边，一个娇柔，一个明朗，一点都不输给连家两姐妹。

　　而大厅里头伺候的众人，听到林黛玉发声，才怔愣地意识到，好像这庄子的主人，是林家，而非气势汹汹的贾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