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逆命》一只老干部

23、再相逢

　　第七章
　　将近年关，金陵城中却突然飘起了连绵细雨，天气阴沉沉的一片，空气寒冷萧瑟。
　　这场小雨足足持续了两日之久，许久都未生病的梅长苏在这场寒潮中猝不及防地病倒了，整个人窝在毛茸茸的貂裘中，脸色苍白。
　　梅瑾瑜坐在榻前，端着一碗药递到梅长苏的面前，道：“兄长，来！把药喝了！”
　　明明是苦涩至极的汤药，梅长苏却眉头都未皱一下，接过之后便一饮而尽。
　　她接过空碗，又将盖在梅长苏身上的貂裘仔细掩了掩，看着兄长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又望了望门外依旧有些蒙蒙的细雨，担忧道：“还是我替兄长走一趟去送送周玄清老先生吧，当年在黎老先生门下我也算是受教过一段时日，虽不如兄长那般是他的得意门生，可终究也算是他的门下学生。”
　　“也好！”梅长苏思索片刻，点头道。
　　朝堂辩论在周玄清老先生到来后很快便落幕，越妃虽然复位，但祭礼时不得与皇帝皇后同立于祭台上，太子歃酒后须抚皇帝皇后衣裙。礼部职责有疏，陈元直棉质，因念其年老，准予致仕，不再深究。而太子也因为庶子的身份被誉王在朝堂上再三当众强调，羞恼至极。就这样，在户部换了首脑之后没过多久，礼部便成为了第二个换头的部司。
　　而在这时，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城门刚开不久，就有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悄无声息地出了城门。
　　大约半个小时辰后，马车突然一晃，停了下来。周玄清颤巍巍地扶着穆青的手下了马车，正在四下张望之际，有一个一身劲装的黑衣女子走上前来，恭身道：“周老先生，我家公子在那边恭候多时，请老先生移步。”说罢便引路上前，周老先生便扶着穆青的手跟随其后来到了一座凉亭之中。
　　只见一个身材较为瘦弱的，面容被遮的男子正站在那里。
　　“周老先生！“梅瑾瑜欠身施礼，对着周玄清老先生歉道：“本该是兄长来亲自送先生的，可是天气严寒兄长不幸染病，缠绵病榻不便起身。故我来替兄长送送周老先生。”
　　周玄清眯了眯眼睛，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阵，摊开手中的玉蝉，问道：“这枚玉蝉，是你兄长的？”
　　“正是。”
　　“他从何处得来？”
　　“黎崇黎老先生所赠。”
　　“你也认识黎崇？”
　　“是！晚辈当年与兄长都曾在黎老先生门下受教，只是我受教时日不长，学艺不精，有累恩师盛名。”
　　“如此说来，倒是真想见见你那位兄长了！”
　　“等此间事了，兄长身体康复，定会亲自去寺中拜访先生！”
　　周玄清闻言凝眉看了她半晌，叹了口气，“老朽不知足下在京城中有何风云大业，喂愿你们勿忘尔师清誉，善加珍重。”说罢，慢慢张开手掌将掌中玉蝉放回到梅瑾瑜的手里。
　　梅瑾瑜满面敬容得躬身接过。“先生雅言，晚辈谨记，也定当会转告兄长。如此严寒季节，老先生不顾年迈，为旧友情谊冒雪出行，晚辈实在是感激莫名。”
　　周玄清摆了摆手道：“见此玉蝉，不要说只是进城一趟，就算是让老朽到边塞一行，也不是什么为难之事。如今足下托付之事已了，老朽也要回寺中清修了，就此别过吧！”
　　梅瑾瑜忙摆手示意在数丈之外等候的一名中年护卫过来搀扶，同时欠身行礼道：“请老先生慢行！”
　　穆王府的马车辘辘远去，未几便只余一抹烟尘，在隆冬冷硬的空气中渐淡渐沉。清源撑着一把伞立在梅瑾瑜的身后，轻声问道：“公子！回吗？”
　　“她来了！”
　　清源闻言顿时愣住，回首望去，便见霓凰郡主从城门的方向策马奔来，一袭玉色披风因为疾奔被吹得猎猎作响。
　　清源并没有想到霓凰郡主会来，满脸惊讶。
　　梅瑾瑜看着霓凰越来越近的身影，轻声道：“自从那日她在昔日的林府撞见我，即便当时被我一番说辞遮掩过去，可是她并没有放弃对我的身份的追查，多方打听。”
　　看着霓凰下马之后，一派严肃的神情望向穆青的马车消失的方向，梅瑾瑜缓步上前，淡淡道：“既然有穆小王爷送周老先生回去，郡主又何必亲自赶来呢？”
　　“梅先生不也是冒雨出门吗？寒冬腊月，周老先生都愿意为江左盟移驾，看来江左盟的实力实在是深不可测。”霓凰朗朗一笑。
　　“江左盟中不过都是些江湖落拓之士，有缘结盟罢了，一向以义为先，不问出身，不问来处，方才能有今日。”
　　“梅先生是想告诉我，你们派来相助与我演练水战的那个人，也是一个不知身份不问出处的人吗？那位义士，出自江左盟，你不会不知道吧？”霓凰深深地望着她，眸色烈烈。
　　梅瑾瑜闻言突然想起什么，一抹混杂着忧伤惆怅的笑容浮在她的唇边，锁住了霓凰的视线，轻轻摇了摇头，“当年因着一些缘故，南境之事我只是事后才知晓。”
　　“哦？”霓凰听闻此言，不再追究此事，而是从衣袖中抽出一张信纸，将它摊开来面向她的方向，质问道：“那么请问，梅先生可认识这封信？”
　　“请穆小王爷午后，城外梅园一叙。——梅瑾瑜”
　　梅瑾瑜看见那封信，眼神闪了闪，点头道：“自然，只是想请穆小王爷商讨去寺院接周老先生一趟罢了，不知郡主如何疑义？”
　　“疑义？”霓凰柳眉一扬，再次紧逼发问道：“既然此事梅先生是为了相助我们穆王府，为何只是私下相约穆青，还让他看过信之后便销毁，信中言语也并没有任何紧要之处，为何先生要强调销毁一事，难道有什么是只能让穆青看到而不能让我看到的吗？”本来知晓梅瑾瑜约见穆青请周老先生之后，霓凰并没有太过疑心便由着穆青去了，但是在晚上看见穆青偷偷看着一封信眉头紧锁，特别是在自己进来之后反而动作慌张地藏起来，这才发觉其中蹊跷。在自己连番逼问之下，穆青这才犹犹豫豫地说出缘由。
　　梅瑾瑜没想到穆青会偷偷留下那封信，没成想自己谨慎的举动反而适得其反引起了他的怀疑。
　　看着梅瑾瑜默然不语，黑幽幽的瞳孔如同宝石一般，霓凰心头的那股熟悉之感越发浓重，颤声继续说道：“即便你刻意改了字迹，可是有些小习惯却是怎么改变字体都无法消灭的。”
　　梅瑾瑜心中一颤，神情微震，侧过头不去看霓凰已经有些微微发红的眼眶，“大千世界，人有相似，字迹自然也会有所相似。”
　　霓凰怔怔地看着她，面容甚是悲怆，寒风中呼出的白气似乎一团团地模糊了她的视线，深吸一口气后，她突然一把抓起梅瑾瑜的右臂，用力扯开她腕间的束袖，将裘衣衣袖向上猛推，一直推到了肘部。
　　梅瑾瑜顺从着她的摆布，没有抗拒，也没有遮掩，只是那双深邃如谭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凄凉。
　　霓凰紧握着她的手臂，眼中氤氲的雾气终于播散开来，一滴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冷硬的石板之上。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布满了伤痕，有刀割留下的粗浅伤疤，一看就知晓是自己用利器割伤的，可是大部分的伤疤还是火烧后留下的烫伤，丝毫不见往日女子皮肤的细腻光洁。
　　霓凰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手臂上的一处，那里曾经有被毒蛇咬过之后留下的咬痕，是曾经在野外她为了保护自己挡下的，为此她被毒蛇咬伤在床上躺了半月有余毒素才全部清除干净。而如今被火烧之后，那处伤疤早就寻不到了。
　　梅瑾瑜温柔地注视着她，想要如往常一般拥她入怀细心安慰，却只能怔愣在那里。隆冬的凛凛冰寒顺着被拉开的袖口刺入皮肤深处，阴冷入骨。
　　霓凰感受到她皮肤的冰凉之后才陡然出神，抬起头想要看看她，便注意到她因为自己的拉扯而松开的衣襟微微露出了一根红色的阴影，便抬手伸去将那根红绳拽了出来，看到被拉出来的玉质莹润的红色玉佩之后，整个人又怔在了那里。
　　感受到因为贴身佩戴而带着微微暖意的手感，霓凰凝望着她的眼，眼眸中又布满了水汽，嘶声道：“我知道你就是她，你还要怎么否认？就算伤疤被遮住了，可是这枚玉佩你又作何解释？这是我在婉姐姐生辰那日私下送给她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说罢，便整个人扑到了她的怀中，紧紧拥住她。
　　梅瑾瑜只觉得眼眶一阵阵的发烫，终于伸手回抱住她心爱的女孩。
　　两人在这寒风萧瑟中紧紧相拥，仿佛世间的所有黑暗阴谋、魑魅魍魉都无法伤害到她们。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终于相认了！梅瑾瑜绝对会是我笔下最可怜的女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