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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再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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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续有人出场请战之后,最大的黑马百里奇终于站起了身,向已经胜了一场,但中途休息过的一位大梁人抱了抱拳。对方立即站了出来。
交手数十招之后,都未呈败象,然而就在他使出一招绝妙的“此消彼长”之后,就被百里奇一拳打飞了出去。蒙挚忙闪身接住,就见他满头冷汗,面色惨白,再一看就发现他臂上的主脉伤的厉害而且臂骨也已断。今日这一伤,只怕日后修为难再精进。
这时百里奇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仍是目光凛然,仿佛刚才的痛下杀手根本不算什么。其他的候选者纷纷对其投来愤怒的目光。接下来的比试中,百里奇一连挑战了包括两名大渝人在内的七名对手,虽然没有再下断骨之类的狠手,却也多多少少让他们带了点暗伤。
眼看着百里奇再次获胜落座之后,并无再起身的意思,萧景睿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冷冷地向他一抱拳,道:“在下萧景睿,向百里勇士请教。”
百里奇今天是第一次被人挑战,眸中精芒一闪,可回头看了看本国的使臣,见他向自己摇了摇头,表情立刻转为木然,摇头拒绝道:“我累了!”
梁帝闻言虽然神色如常,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百里奇今天如此逞能,身为大梁君主,他当然希望能有一个本国人挣回颜面,可惜看样子只怕难以如愿了。正心中郁闷之时,突然看见下方梅长苏不知在与郡主悄悄私语什么,霓凰听后一脸惊讶之色,不由问了一句:“霓凰你与苏卿在说什么?”
霓凰郡主迟疑了一下,勉强笑道:“没什么……”
梁帝在眉上微微挂些嗔色,沉声道:“不可欺君,到底在说什么?”
霓凰郡主笑了笑道:“霓凰怎敢。苏香水不过是稍稍评论了几句刚才的对战而已,却无他言。”
“哦?那苏卿有何高论,不论说来大家听听。”
霓凰见梅长苏一副无奈的表情,只好站起身来道:“苏先生说百里勇士过刚亦折,练武的路子错了,若被人寻出几个破绽,几个稚子便可击而倒之。”
“这种话放在谁身上都可以,先生若是高人,不妨寻一寻他的破绽,再找几个稚子来击倒多好啊!”北燕的使臣当下傲然道。
梅长苏忙起身笑道:“是我妄言了,百里奇勇士功夫可以练到如此境地实属不易,我怎能毁了他的前程呢?还望两位莫要放在心上。”
这番话言下之意分明是说自己可以做到只是不想毁你罢了,北燕使臣正志得意满,听着怎么可能舒服,立即道:“先生在陛下面前放此狂言,我们可不能当作没听到。先生大可选几个稚子来试试,我们百里勇士虽然有些疲累,但也不想扫了先生说大话的兴致。”
“哪有这么快啊!”梅长苏笑着说道:“即使我真能找来几个孩子,至少也要让我调教几日吧。好了好了,就当我是胡说,二位远来是客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
“大人,这话您听得下去,我可听不下去。”百里奇面色阴沉地说道。
北燕使臣闻言立刻道:“先生如果真要调教人,我们也不急在这几日,请陛下定个日子,我们随叫随到。”
梅长苏见时机成熟,便引出话题道:“可是苏某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让我去哪里找这些孩子?”
霓凰听到这番话,便忙回答道:“要说孩子,宫里倒是有。我看见掖幽庭里不是关着许多个孩子吗?”
“掖幽庭里的罪奴,倒是比寻常人家的孩子更合适些,不知陛下是否准许?”
梁帝沉沉地看了梅长苏半晌,才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蒙挚问道:“蒙挚,你看呢?”
蒙挚与下方的梅长苏对视了一眼,便微微欠身道:“陛下,苏哲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臣觉得可行,如果赢了,当然是好。如若输了,也能杀杀百里奇的锐气,于我们并无损失。陛下不妨恩准。”
梁帝沉吟片刻,便道:“朕准了!”
见蒙挚已然去往掖幽庭,梅长苏微微松了一口气。
今日之局,已然大成。
梅瑾瑜坐在廊下的栏杆上手捧着一本书,对着立在一旁陪着演示身法的飞流说道:“飞流,要让他们更快才行,这样你苏哥哥才有胜的把握。”
飞流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对着正对着在院子地上画的奇怪的线条踩着练习的几个孩子道:“要更快!”
“真是好身手啊!”
“郡主请!”只见谢弼引着霓凰郡主走了进来。
听到突然传来的声音,梅瑾瑜立刻起身放下手中的书,走上前施礼道:“郡主怎么来了?”
“梅先生!”霓凰拱手回了一个礼,道:“苏先生调教这些孩子对付百里奇,毕竟与我的事有关,过来看看,也不足为奇吧!只是怎么不见苏先生?”
话音刚落,就见听到动静的梅长苏便从屋内走了出来,施礼道:“郡主!”看着霓凰一直望着瑾瑜的方向,他并不知晓两人几日前已然私下见过面,便介绍道:“郡主,这是胞弟,梅瑾瑜。在八卦阵法方面她更甚精通一些,所以便由她负责调教。”
霓凰看着静默不语的梅瑾瑜挑了挑眉,也没有提起几日前的相遇,只是道:“原来如此。梅先生不介意的话,可否让这些孩子把刚才的阵法再演示一遍。”
看过几个孩子的身形动作之后,霓凰微微有些担忧道:“梅先生的阵法确实奇妙,但明显攻击力度不够,百里奇是练硬功的,要想击倒他,可没那么容易。”
梅瑾瑜慢慢跟在霓凰的身后,解释道:“不是还有几天时间吗?这事急不得。”
“几天时间怕是于事无补,莫非先生,另有妙招?”霓凰依旧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又严肃地说道:“我现在处境艰难,已无退路可走。还望先生,切莫大意。”
梅瑾瑜抿了抿唇,郑重道:“郡主请放心,此事我定会妥善解决!”
霓凰看不到她面具下的表情,只是直直地望着她深邃漆黑的眼眸,良久之后才移开视线,轻声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信你。”
梅瑾瑜抿紧了唇,心中苦涩难言,喉头哽咽,怕自己再待下去便会失态,赶忙颔首告辞转身。
转日晌午。
“苏先生,靖王殿下来访。”一个仆从走进院子对着梅长苏说道。
梅长苏侧身对着瑾瑜问道:“这次,你要见他吗?”
梅瑾瑜沉吟半响,沉声说道:“早晚都是要见的。兄长能面对,我自然也是可以的,再说我如今这般模样,连霓凰都未曾察觉,更何况是他呢。”
梅长苏闻言,轻叹了口气,对着飞流道:“带他们去玩吧。”
此时靖王也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走在最后的庭生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微笑。靖王望着他走远之后,缓步上前对着梅长苏微微颔首。
“看来靖王殿下还是不放心,要亲自来查看一下庭生的情况。”梅长苏端着一杯茶,送到了站在窗前的靖王面前。
梅瑾瑜跪坐在桌子前,摆弄着上面的茶杯,听着兄长和靖王彼此试探。
靖王面带着几分讽刺以及轻蔑地问道:“那么先生,是想选太子,还是选誉王呢?”
“我想选你——靖王殿下”
梅瑾瑜此时也站起了身,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靖王讶然的神情。
“选我?”靖王看着两人突然嘲讽地大声笑了起来,然后落寞地说道“那先生可就太没眼光了。我母亲在后宫,只是次嫔,并无显贵外戚。我三十一岁了,还未封亲王,素来只跟军旅粗人打交道,朝中三省六部没有半点人脉,你们选我能做什么?”
梅瑾瑜淡淡地说道:“我们自然之道殿下的处境并不好,只是我们已别无选择。”
“这金陵城中,现放着一个东宫太子,一个七珠亲王,朝廷上下谁不知道这将来的皇位必定是他们其中之一。”
梅长苏微微带着一些傲然说道:“这世上越有把握的事情,做起来便越无趣。若是我们能够将一个大家都想不到的人送上皇位,岂不是显得我更有手段。”
“原来这世间大才,想法都是这般怪诞。”靖王的眼中还是存着几份轻蔑。
梅瑾瑜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不屑,而是在旁沉声问道:“说句实话,靖王殿下,难道你就真的甘心看着这宝座落在他们二人手上?”
靖王走后,梅瑾瑜一口喝掉了杯中的茶,说道:“兄长,靖王天生不善权谋,且如此厌恶权位之争,想要取得他的信任,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他还是老样子——宁折不弯。这样也好,一旦他能登上那个位子,便能够肃清朝堂,带领大梁走向盛世。况且我们所求之事,也只有他能够完成。”梅长苏顿了顿,继续道:“如今这大梁中,大抵便只有他还心心念念着往事,如今他三十一岁仍未娶妻……”
梅瑾瑜低垂着眉眼,轻声道:“兄长,你如此聪慧,怎会猜不出我的心思,何必还要试探我?何况当年我与他定亲之事只是母妃与静妃娘娘的口头商议,尚未成定论。”然后自嘲地笑了笑:“如今我这番模样,早已没了小女儿的心思了。”
梅长苏听到这番话,心中刺痛,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