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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迷尸玄棺(一) ...

  •   青天白日下唐府大门紧闭,连个守门的小童子都没有。
      看着,是像出了事的样子。
      “徒弟,去敲门。”
      “哦。”廖星野正走到门前欲敲门,门却哗啦一下开了,吓了他一跳。
      里面走出一个小生,俯身对廖昨非作了作揖:“扶桑君里面请。”
      廖昨非点点头,跟着小童子走。廖星野跟在身后扯了扯他衣袖,好奇道:“师父,他怎么知道我们来了啊?还是只是凑巧?”
      “你看到唐府牌匾下挂的镜子没有?那是瀚州顾家伏明君搞出来的玩意,因此得名‘伏明镜’,那玩意不仅能照人,还能照邪祟之物,所以我们走到这条街时里面的人就晓得我们来了。”
      廖星野长长哦了一声,又道:“既然师父你都晓得里面的人知道我们来了,那为何又要叫我去敲门呢?”
      廖昨非啪地收了手里折扇,神秘道:“你方才去敲门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廖星野瞥起眉回忆方才他敲门时的场景:“唔,大门上贴了两张黄符,不过给水浸湿了,上面画的图案都糊掉了,这家人真奇怪,怎么贴这样的符啊。”
      “你再仔细想想,那是个什么图案。”
      师父平时顶多教他怎么抓兔子逮山鼠,关于阴阳这一类东西他从来没说过,可师父既叫他想,那必然是他见过的。
      廖昨非指了指自己的脸。
      廖星野恍然大悟:“我们昨日在不贰城里买的面具上画的图案是不是就是这个,只不过面具上那个图案涂了颜色。”
      “那卖面具的小哥说那面具开过光,其实是唬你的,面具上画的是幽冥司皮人老祖的像,那等东西出家人避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去给它开光呢。”
      师徒二人一路这么说着,穿过高低错落的亭台楼榭,跟走迷宫一样,绕得廖星野脑子都不大灵光了。转而又拐进一座园子,园子里山石嶙峋,翠木丛生。
      这么四下走一圈,一直没见着唐煜那几位爱打扮得花枝招展聚在水园一起搓麻将的夫人,廖昨非不禁松口气。
      唐煜喜欢美人更喜欢娶美人,这一点是人家私事廖昨非管不着,可偏偏他以往每回来都要撞见他这数量只增不减的夫人聚众搓麻将,动静大嗓门更大,搓麻将搓到兴起还要玩“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廖昨非有幸感受两回,只道:这哪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分明就是“对酒当嚎人命几何”嘛。
      山石草木间渐现出几人身影,其中一个缥碧衫子的男人看到廖昨非整个人都有生气了,满面愁容也散去一半,苦笑道:“廖兄,你再不来,我这棺材就要抬你家去了。”
      缥碧衫子说着指向搁在老远处一副灰漆漆的棺材,后头临时搭了个凉棚,刚好将阳光挡个干净。
      廖昨非摇摇折扇:“你抬我家里也没用,这棺材现在就认准你家了。”
      闻言唐煜叹了口气道:“这东西看着就邪乎,我也不敢动,请了好多名士道长只说他们没见过这东西也没法子,这不走投无路我才去托你徒弟廖思衍请你下山嘛。”看到其身后的廖星野又道:“这你小徒弟?”
      廖星野看到棺材也不怕,隔着老远就在打量,听到自己被点名俯身作了作揖:“唐公子好。”
      唐煜想摸廖星野脑袋,却给廖昨非拿折扇一把拍开手。他笑笑道:“你这人啊还是跟从前一样,自己的人都不带给人碰一下的。我说你这徒弟跟在你后头学得不错罢,这回带他来是不是要让他来给我解决这桩麻烦事?”
      “你觉得我像是个耐得住性子跟徒弟讲学的人?这些东西,给他随便讲讲让他自己去练就好了。”廖昨非转而对他徒弟道:“练的时候来了,你去看看那棺材,切记不要碰。”
      廖星野点点头就去了。
      廖昨非眼里露出一点赞赏意味,今年廖星野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却有如此胆识,实属难得。
      “你差人去把那大门上贴的符撕了给我,那符不是用来镇邪的,是招邪的,不知道是哪个给你的,难道想以邪制邪?”
      唐煜听着火气一冒:“招邪的?那我这不是给他骗了嘛?!”一时肉痛:“哎呦我的对山时鸟图!”
      “行了,骗都骗了,你赶紧跟我说说情况。”

      事情要从半月前说起。
      唐府所在的绯云城不大,遂城里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唐家耳目。
      那一日唐煜正陪几位夫人寻欢作乐好不快活,就听到手下急报,说是晋陵河边出现四个衣着怪异的人抬着一副棺材,久久都没离开。
      当时唐煜兴致正高,左右美人在怀哪听得进去这些,只以为是寻常送葬的,毕竟有些地方习俗古怪得很,所以穿的葬服怪异也是可以理解的。
      次日唐煜酒醒,又听手下急报,说是那群送葬人连带着棺材还停在晋陵河边,连停的位置都与昨日无异。
      所以说这就不对劲了啊。一般送葬都是讲究时候的,耽搁了时辰是要遭人怪罪的,可这群送葬人非但不急,还停在河边,估摸就差安营扎长寄于此了。
      彼时唐煜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很快这些人就走了,毕竟送葬这类事一般家族都是很忌讳的,能不有关系就尽量不有关系,免得坏了家族气运。
      直到第三日,唐煜看到手下匆匆跑过来时脑门上青筋都一跳,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没毛病。
      手下说,这回几个送葬人是不见了,可棺材还留在河边上,搞得附近人心惶惶。遂回来请示是不是要采取什么行动。
      唐煜揉揉眉心,接过如花似玉的夫人递过来的甜羹,尝着也索然无味:“再等等,你们切不要轻举妄动。”
      廖昨非听到这一段直觉好笑。如果说那几个送葬的人还在的话,抱着“他们没准马上就走了”这个想法还是有道理的,可如今送葬的人都不见了,再等等的话,只怕不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如廖昨非所料,事发第五天,唐煜还没等到手下过来急报,自家十三夫人倒先提着曳地水裙哭得梨花带雨跑到书房,二话不说扑他怀里就是一阵哭。
      这位十三夫人是个比花还柔弱的美人,当即是哭得抽抽噎噎话都说不清楚,那教唐煜一个心疼,还以为自家夫人给人欺负了去,立马叫服侍十三夫人的丫头绮碧过来问她话。
      哪知绮碧亦是哭得哆嗦,只不过哭得没十三夫人好看罢了。
      美人一时哭是美,一直哭就是孽了,何况还是两个女人一齐哭,哭着哭着唐煜心不由得烦躁起来,眉毛一横桌子一拍,一主一仆才肯作罢。
      “绮碧你只管说,到底是何等事扰得你家夫人哭得这副模样,我自然替你们作主。”
      绮碧跪在地上叩了一叩,给唐煜这么一喝话都说得利索许多:“夫人说想去水园看青昙花,我当时正扶着夫人过去呢,哪知拐过小假山就看到……就看到一副棺材横在那里,还,还躺着四个死人。我和夫人当时都吓坏了,水园又没什么人在,才如此失态……”
      唐煜当时听着只觉得眼一黑,但还好没晕过去,强作镇定安抚怀里的美人道:“夫人折腾这么久想必也累了,绮碧你扶着夫人下去歇一歇,我去处理完这桩事就来陪你。”
      不过唐煜当然没处理完这桩事,但他还是去陪了这位十三夫人。
      接下来几日水园就跟冷宫似的,非必要是没人肯过去,倘若迫不得已一定要过去也必然是三五成群结伴而行。 而唐煜那群天天聚众在水园搓麻将的夫人也安分不少,毕竟在棺材旁边搓麻将,虽说这事廖昨非是能干得出来,但若换作一般人,那得心多大啊。
      与此同时唐家也开始进进出出一些名士道长,但这些人除了是主学玄壶司的御剑之术,就是主学上弦司的弦乐之术,可棺材是幽冥司的东西,所以皆奈不得这棺材如何。
      直到那位诓了唐煜一副对山识鸟图的道长出现,事情变得有些令人哭笑不得。
      那道长绕着棺材神神叨叨念了一堆有的没的,又从宽大的道袍里掏出一柄桃木剑舞弄着,看起来倒像是那么回事。
      道长做完法已是一头汗,唐煜见状连忙设宴款待。宴上那位道长一面啃兔子腿啃得满嘴流油,一面掏出两张符递给唐煜,含糊不清道:“这符是那死人上的东西,你用盐水泡一泡就用浆糊贴门上去,好保这棺材里的东西不出来作害。此外,棺材是阴家物什,你吩咐人给它搭个凉棚避太阳。”
      唐煜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十分珍重的接过那两张符,饭都顾不得吃就吩咐底下人去做。
      “道长您可还有什么指教?”
      待唐煜回来,那位道长已将桌上两只兔腿三条猪肘啃个干净,抬起衣袖揩了揩油光发亮的嘴,眯起眼睛道:“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剩下的都是一些琐事,我还忙着处理其他事,便想着让我师弟下山来代我做。”看着唐煜一脸懵懂,只得把话再挑明点:“我师弟常年在山上修行,此番请他下山来,我便要欠他个人情,都说钱债易还人情债难偿啊,你看……”
      唐煜会意,三步并作两步走的去书房取来那副珍品对山时鸟图,狠了狠心送到道长手上:“道长您看这可合您心意?”
      那道长见到这东西一双小眼睛都要笑没了,直说好好,就美滋滋地吃饱喝足满载而归。
      然后唐煜就在家等啊,左等右等,等得望穿秋水也没等到个人来,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去清他这位少时同窗过来救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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