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之路》图图的早晨

2、临窗羡

　　杜筱玥读书不灵光，炒菜却是一把好手。她的拿手好菜便是红烧肉。只可惜家里太穷，一年也没几次机会做。

　　杜进回到家中看见桌子上那盘火候正好的五花肉时，瞬间被食物诱惑的欣喜转化为愤怒。他气得拿起家中的扫把，直接朝杜筱玥扔过去。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又随便收邓虎家的肉。”

　　杜筱玥生生挨了一扫把，她不想理杜进。何衾不想见到她，她不高兴。他也真够小气，不就是摸了不该摸的地方吗，用的着如此生气？

　　杜筱玥没还手，反倒让杜进下不去手。他嘴角抽动地看着吃得欢快得杜筱玥，心里的一团火气灭不了。

　　他一屁股坐下。

　　“哼，还说我没出息，你不也是一样吗？”杜筱玥撇嘴。

　　“有你这么说自己爹的吗？”杜进停下来，企图挽回一些面子，“我也是怕你吃不完浪费，才放下面子勉为其难吃一些。”

　　“满肚子假秀才穷酸气。”杜筱玥继续哼。

　　杜进不由有些羞愧，他这女儿越来越没大没小，近一年他的老脸总在往下掉。

　　两人吃着晚饭，谁都没再说什么。杜筱玥被何衾弄糟糕的心情在肉食中恢复过来。果然食物是全天下最能令人开心的东西。

　　“爹，今天轮到你洗碗，我去休息了。”杜筱玥拍着她略微鼓起的肚子，一蹦一跳地要回房。

　　“等等。”杜进喊住了她，“待会儿跟我去邓虎家。”

　　杜筱玥有些丧气，无可奈何地答应了。杜进总这样，什么事情都太较真，拿人东西一定要说谢，天底下最怕的是欠人家恩情。他是那种典型的宁可天下人负我也不愿负任何人。

　　“筱玥，爹希望你记住，人世间最难偿还的是恩情。欠任何东西都不能欠人情。”

　　“哦。”杜筱玥低头，嗯了一声。

　　杜进摇头。

　　“等有一天你还不起情的时候，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杜筱玥没再说话。自从她懂事起，她就知道她和杜进不是一路人。虽然两人有着最亲密的血缘纽带，但行为处事几乎是南辕北辙。

　　杜进是个老好人，事事为他人考虑，村里有人需要帮忙，他从来没有推辞过，即使明知道全村大部分人背地里都骂过他是个连媳妇都看不住的臭老九。

　　可杜筱玥一点都不像杜进。要不是她和杜进长相相似，她几乎都要误会自己是她娘和外面野男人偷.情生的。

　　杜筱玥很解自己，任性、自私，处处不肯示弱，被别人欺负了一定会报仇。她算不得上是个坏姑娘，但却也不是彻彻底底的好姑娘。目前为止，她做过最好、最无私的就是喜欢何衾。

　　杜筱玥和杜进来到邓虎家时，邓虎正坐在家中石头板凳上啃窝窝头。

　　杜进将家中刚埋下的一坛酒递给邓虎。亲自给邓虎倒了满满一碗。

　　“谢谢先生。”

　　邓虎看起来有些羞涩，本来黑黢黢的脸变得更黑了，再配上他那幅傻呆呆的模样……

　　杜筱玥将脸别过去，不再看他。

　　“今日没来书院，是去捕猎了吗？”杜进问道。

　　“嗯。”邓虎几乎不敢抬头正眼看杜进，他一向有些怕他，正如同所有愚钝之人怕先生那般。

　　“捕猎也不容易，以后还是自己留着，晒干或者熏着都行，别总给我送去。”

　　“哦。”邓虎低头。

　　杜进知晓他没听进去，从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邓虎也如此回答，然而，完全没效果。

　　“介不介意先生在这儿蹭餐饭。”杜进故意问道，他知道邓虎不会拒绝他。

　　“爹，你不是刚吃完饭吗？”杜筱玥立刻拆穿杜进，她可不想继续留在这儿了，太无趣了。

　　邓虎看了看杜进，又将目光放在杜筱玥身上，脸上露出迷茫之色。

　　杜筱玥最见不得邓虎这种样子。她转身走进厨房，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随心所欲做起菜来。

　　很快，杜筱玥端出了一盘爆炒肥肠出来，杜进和邓虎已经喝起酒来了。

　　杜筱玥在一旁看着像在撒酒疯的杜进，心里略有些嫌弃。杜进不会喝酒，稍稍沾点酒，就反反复复地说着相同的话。

　　这不，如今一个劲儿地跟邓虎道歉，说当初邓虎爹去世的时候将邓虎交给他，他却完全没尽到责任。不仅没养育过邓虎，还总受到他的孝敬，愧对天地良心。

　　杜筱玥无语地看着邓虎，却见邓虎像个傻子似的看着自己。她的头就有些痛。

　　算起来，她比邓虎还小半岁，可这人从小就又傻又呆，所以她从来都不指望能从他那儿得到什么帮助。

　　两人一同架着杜进回家，一路上杜筱玥不是在责怪杜进就是在说邓虎，唠叨个没完。

　　杜进嘴里偶尔嘀咕两声烦死了，邓虎眉头都没皱一下。

　　“邓傻子，你别再往我家送东西听见没有。”杜筱玥终于决定把话说清楚。

　　“我爹不想亏欠任何人，你这样会给他心里添堵的。我这人又好吃，你送肉过来我肯定不会拒绝，所以以后别送了。”

　　邓虎什么话都没说。

　　“你听见了吗，邓傻子。”杜筱玥提高嗓门。

　　“听到了。”邓虎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情绪，可能是不满杜筱玥的大嗓门，也或者是其它。

　　看着邓虎应允了，杜筱玥心里轻松下来，可转眼想着从此以后只有过年才吃得上几回红烧肉，情绪有些低落。

　　去邓虎家的时候，杜进坚持要走较远的那一条平整大路，如今他喝醉了，杜筱玥想都没想选择走那条离家近的小路。

　　当路过一户人家，透过窗户看见烛光下的何衾在念书时，杜筱玥便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再明智不过的事情。

　　邓虎看着突然停下脚步的杜筱玥，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临窗夜读的何衾，嘴巴微微张开。

　　杜筱玥看着光影下的何衾，突然很想冲进去抱一抱、亲亲他、摸摸他，或者将他装在自己的口袋中，只属于她一个人。

　　后来的时候，杜筱玥回忆起当天晚上的事情，总觉得许是那晚自己的眼神太过炽热，竟使得读书时雷都打不动的何衾抬头并且看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