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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世——《江湖情》 ...

  •   【麦英雄视角】
      英雄从来都是个善良的人。
      在阿勇投靠朱老大之前,他始终对阿勇以礼相待,哪怕阿勇三天两头对他冷嘲热讽。英雄胆小,但英雄不蠢,阿勇缺德,无需宝儿道破他便一早清楚。英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包容阿勇,可每当他想到阿国,那个甘愿牺牲一切也要维护亲人的傻子,便懒得与阿勇再作计较。他只是未曾料到,阿勇会冷血得不惜残害手足来换取其自以为是的“前程”。如果他能早些提醒阿国……
      事已至此,种种假设不过是聊以□□,更何况阿国那般珍惜亲情,又怎是他三言两语即可说动?面对剂哥的枪口,阿国的矛盾他了然于心,所以他愿意尊重阿国的每一个选择,无论对错。
      他没有远大的理想,只希望有天得以跟随在阿国身边,陪着阿国出生入死。可惜剂哥看不上他软弱的性格,始终不给他证明自己的机会。即使在他医好鼻敏感之后,在他克服自己一紧张就结结巴巴的毛病之后,别人对他的印象依然是个做不成大事的小角色。每当他情绪低潮的时候,陪在身边安慰他的,除了表妹宝儿,便只有阿国。
      英雄说不上自己对阿国抱着怎样的感情。阿国对他好,因为阿国认定他是自己的朋友,这个愚忠的家伙向来如此。英雄不过是他赤诚相交朋友中的一位,要说生死之交,连李阿剂都比他更有资格。可在英雄的世界里,阿国占据了他一半的温暖。他胆小,他结巴,他为此受尽了奚落,也习惯了在别人取笑他的时候一笑而过。他自卑,他见到剂哥紧张得语无伦次,收沙漠飞的账又出尽洋相,当西洋仔肉乎乎的一拳就要招呼到他脸上的时候,是阿国冲进店里推开他,三拳两脚打退了西洋仔。
      被剂哥拒绝之前,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懦弱。但这一次,无论阿国如何宽慰他,他都放不下心里的沉重。他是阿国介绍给剂哥的,可他除了给阿国丢脸,什么忙都帮不上。
      他选择了卖保险的职业。很多人觉得他仿佛和自己开玩笑。卖保险,每天骑着摩托车在汽车堆里钻,不怕交通事故?卖保险,需要才思敏捷口齿伶俐,哪是这种一紧张就结巴的人能做的?没想到英雄愣是做了下来,而且做得似乎还不错,连他自己也多次在阿国面前“邀功”,而“邀功”的重点,说来说去无非遗憾于不能与阿国一同在剂哥麾下做事,期待剂哥能再给他一个机会。
      澳门事件,或许阿国不以为意,英雄却始终耿耿于怀,即使阿国枪伤痊愈,像从前一样生龙活虎,他依然兀自后怕了许久。他生阿勇的气,非常生气。如果换成自己,一定会替阿国看好皮箱,怎么会将箱子遗忘在室内呢?平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无法原谅阿勇,因此当阿勇再度刻薄地讥讽他乱打喷嚏、说话结结巴巴,他二话不说给了阿勇一个白眼。
      他要是早知道阿勇会干出杀死范铁头、背叛李阿剂、追杀林定国这等“大事”,当时就不是给个白眼这么简单了。
      然后,那天夜里,九死一生的阿国逃到了他的家中。被阿国保护了太多次的他,破天荒成了阿国的保护者。

      【林定国视角】
      阿国是个标准的忠义之士。
      无论给心术不正的阿勇擦几次屁股,兄长始终是兄长,阿国从未埋怨过阿勇,生计艰难,他体谅阿勇耍小聪明的坏毛病。只要下次这家伙不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就好,他这样安慰自己。
      跟随李阿剂后,他感激剂哥的信任与帮助,决意肝脑涂地也要报答剂哥。谁想为了阿勇,他痛苦地昧着良心站到了剂哥的对面。与阿勇反目的时候,他前所未有地后悔——他不是那种轻易后悔的人。
      剂哥已经赶走了他,他无处可逃,紧要关头他想到了麦英雄,那个似乎不起眼,却一直没有放弃过努力的,众人眼中的小角色。但阿国知道,英雄这个人,靠得住。
      最初结交麦英雄的时候,他胆小怕事却对自己真诚相待的样子居然隐隐激起了阿国的保护欲,慢慢的,他习惯了英雄受委屈的时候像哥哥一样搂着英雄的肩背安慰他,也习惯了英雄受欺负的时候挥着拳头将英雄挡在身后,虽然论起年龄来,他才是小弟。
      英雄的挣扎他不是没看在眼里,他当然希望剂哥能多给英雄几次机会。但李阿剂再怎么也是潮州帮的老大,且不说身边不缺普通的帮手,就英雄这种早被打上“不成器”标签的性格,剂哥既然一早表明了拒绝,就算林定国是也不好意思再向剂哥提及。
      况且,英雄就这样做做卖保险的安稳工作,纵然平凡,但对于他来说或许是最稳妥的。英雄并不是个适合打打杀杀的人,阿国宁可他简简单单过一生,虽然波澜不惊,至少平平安安。也不知英雄哪来那么大的执念,心心念念非要梦想着跟他一起出生入死。兄弟,你以为这种生活是武侠小说很潇洒很风光吗?
      看到英雄鼻青脸肿血流不止跌倒在地,阿国心里的震撼无法用语言形容。印象中的那个胆小鬼,面对西洋仔与阿勇的联合逼问,居然可以倔强到这种地步吗?一瞬间,阿国的疑惑忽然全部解开了,原来英雄并不是为了追求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而是想和他在一起,仅此而已,他却总是那样迟钝,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握着英雄断指的手,他惯有的冷静似是挣脱了大脑飞出天外,相比第一时间将英雄送到医院,他居然像个狗血剧里的男主,抵着前额把人狠狠拥入怀中。
      和英雄住在一起的短暂时光,是阿国一生中最单纯、最快乐的日子。他没想到英雄竟然是个十足的居家好男人,家务几乎全包,厨艺也相当了得,养得他再不回剂哥身边做事恐怕就要面临发福的困扰。英雄格外能理解他,每当他有需求,英雄都能在第一时间提供,阿国往往话说一半便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英雄给予的温柔,直到很久之后,白发苍苍的他回想起来,都抑制不住胸膛的酸涩。
      英雄去得太早,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始便迎来了结束。当他抱着奄奄一息的英雄,听李阿剂开追悼会般表达对英雄的感激,他平生唯一一次想要一巴掌拍上那张他向来崇敬的帅脸。这种时候,英雄在乎的,难道还会是来自他李阿剂的肯定吗?
      阿国很少流下男儿泪,即便浑身浴血,他连一声疼也不会喊。可那天,他搂着英雄余温尚存的尸体泪流满面。道理上,他与英雄两不相欠,英雄中弹全责在阿勇,英雄是为了救李阿剂,救宝儿,救大家而死,在旁人眼中他无需过度自责。但他心里太清楚,英雄给了他一切,他也给了英雄一切,却欠英雄一个属于他们俩的未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世——《江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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